“杭其，你給老孃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啪…咚…兩聲巨響後，我書房的大門被用一種粗暴的方式打開。我還來不及從夢中悠悠轉醒，我的耳朵便已落入敵手。 “疼……”我一手抵抗着那隻揪我耳朵的鹹豬手，一手揉了揉我朦朧的睡眼看清身邊這人，“顧卿卿！你這丞相夫人大清早不陪着你家夫君，來我這幹什麼啊。難不成想我了？” 如今的顧卿卿漸漸褪去了少女的青澀，越來越有初爲人婦的樣子，只是這暴脾氣依舊沒改掉。她那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肉肉的臉蛋也鼓了起來，像個小包子一樣。不知道顧卿卿自己有沒有發現，她真的生氣時臉頰和耳垂會發紅，一直以來我都會看着它們，直到顧卿卿發泄完畢。 “哼，真看得起自己。”顧卿卿鬆開手，自顧自坐在了我的書案旁，順手爲自己添了一杯茶。 我迅速地披上了外衫，起身在架子上隨手抽了一卷書，假裝不理她，靠在窗沿上看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過了約一炷香的功夫，顧卿卿就耐不住性子跑過來賣關子得說：“你真的不考慮問問我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嗎？” 我轉了個方向不去看她：“你若是想說，嘴在你身上，我也管不了。你不想說，我問也沒必要，更何況我也不想知道。”看到她受憋屈的樣子，我心中樂開了花。 顧卿卿急得直跺腳：“杭其，你學壞了。按照常理，你應該笑着拍我的馬屁、聽我的吩咐，跪求着我告訴你的……算了，不跟你說這個了。我本來是打算質問你爲什麼不到丞相府來看我的，但是……” 我驟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書房的？那裡…你已經去過了？” 可能是我表情過於嚴肅，顧卿卿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染了朱蔻的手指玩弄着衣襬，視線一直盯着腳下，不敢看着我。 “最近有個加急的文書要處理，所以昨天晚上就到書房來了。”我尷尬地笑笑，卻迎上了顧卿卿詫異的表情。 “你說的是真的嗎？洵嘉姐姐說你是今早卯時去的書房，你忙累了可能會小憩一會，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吵醒你
。而你卻說你昨晚就在書房，你們誰說的纔是事實？” 我也不打算隱瞞了，決心要與顧卿卿說清楚：“你不是進門時就說要來討說法嗎？孰是孰非你心中也早有定奪了吧。” 顧卿卿站在那想了想，眼淚卻止不住地流出來：“我原本替洵嘉姐姐鳴不平的是：明明初爲婦人，你卻不憐惜她，陪在她的身邊。現在我知道了，洞房花燭夜你根本未和洵嘉姐姐結秦晉之約、有夫妻之實。杭其，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一個愛你的人呢？” “我自有我的苦衷。洵嘉也明白的，我給不了她想要的。” 顧卿卿持着粉拳敲打着我的胸膛，罵道：“你有什麼給不了的。只要你在她的身邊，這對她就足夠了啊。” 好久沒見過顧卿卿這樣哭了，像小孩一樣，聲嘶力竭。我應該讓她像以前一樣笑得天真爛漫、肆無忌憚的，爲什麼我會讓她哭呢？我想守護的就是她的笑靨啊，我錯了嗎？ 篤篤…傳來了兩下敲門聲，一道婀娜的藍影邁着小巧的蓮步走了進來。 “杭郎？卿卿小姐也在啊。”馬璃素髮覺顧卿卿也在，盈盈美目中閃出一絲疑惑，一瞬間態度便放的端重了些“請問今早的膳食要怎麼安排呢？是在大廳與主母一同進餐，還是準備些小吃給爺端到書房來呢？” “書房。”“大廳。”我與顧卿卿相繼回答。 顧卿卿拭去自己的眼淚，毫無畏懼地對着我的眸子說：“你究竟要逃避到什麼時候？不論洵嘉姐姐公主的身份，單論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這樣做究竟要置她於何種地位？” 我咆哮着，自暴自棄地說：“我說了，我有我的苦衷！” 顧卿卿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一步一步往後退：“杭其，你變了，變得我認不出你了。我本以爲無論何時你都是我熟識的那個嘴巴賤賤的、心腸卻異常的軟、遇事不論對錯只圖爽快的杭其。” 馬璃素安慰着顧卿卿說：“卿卿小姐，你冷靜些。爺有他自己的想法，如他所說，他是有苦衷的。” 我又能怎麼辦呢？從結果上說，顧卿卿說的都是事實。我爲了自己，厚顏無恥地選擇犧牲一個姑娘的終身幸福。 我
沒有力量，沒有權力，沒有人脈，現在我能做的便是趴在皇權的腳下苟延殘喘，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爲自己辯護呢？ “卿卿，我沒事的。子亢一開始就極力反對這樁不幸的姻緣，是太后姐姐硬要子亢接受的。”洵嘉也從門口進來了，她走到我們中間強顏歡笑說：“子亢，若是我在這裡會讓你覺得不舒服，我會去公主府住的，你不用擔心我。” 她眼角通紅，分明是哭了整宿，連脂粉都蓋不住。向來注重儀表的她，深藍的宮服不整的耷拉在身上，髮髻扭斜，簪上的朱釵步搖也面臨墜地的危機。想來也是匆忙趕過來的吧。 顧卿卿不甘心地說：“杭其，你這剪不斷理還亂的事，還有一件吧。”她指了指馬璃素說，“還有她，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明所以，只能問：“你說什麼？” “你傻啊！素素也喜歡你。”顧卿卿將她們兩人護在身後，“若是你對素素也沒有一絲情意的話，你便放她離開吧。不要即辜負她的情意，又浪費了她的韶華。” “卿卿小姐，這怎麼又說到奴婢頭上了？”馬璃素一時間手足無措。 洵嘉看着一臉羞意的馬璃素，對我說：“馬管家對子亢是有情意的。子亢若是願意，洵嘉自然不會有怨言。” 馬璃素定是瞥見我一臉爲難的樣子，開口說：“奴婢卑賤之軀，能夠侍奉爺已是萬般大幸。主母剛過門，一無七出之罪，又處處爲爺着想，實屬杭宅之福，求主母收回成命。” “你們兩個！”顧卿卿氣得跳了起來，“我爲你們來討說法，你們一個鼓勵他納妾，一個又說自己配不上他。我再也不管你們了。”說完顧卿卿便跑了出去。 “子亢，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肺腑，請你認真考慮。”洵嘉說完也轉身離去了。 “杭郎，公主確實是一個識大體、知進退的好主母。我可不想再來個刁蠻任性的人，讓我伺候。我去準備早膳了，一會見。”馬璃素淘氣地衝我一笑，跑了出去。 “哎……”目送走了她們三人，我長嘆一聲。 我究竟要怎麼處理眼前的問題？無視終歸不是一個辦法。 “哎……難，難，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