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戶籍是違法的,有時候犯了一點小錯誤,等待你的結果也是萬劫不復……你好自爲之。”盧幀頭也不回地走了,留給我的諄諄教誨卻是他爲官多年的領悟。若是我不掉進這個旋渦中,他也會像柳織一樣護我吧,連戶籍年齡這樣的小事都察覺出,來告誡我。 “謝謝。”我對着他的背影道。 聖旨很快就傳到了我的府宅。定是早早擬好,等到小皇帝回宮便過來宣旨。當馬璃素拿着聖旨進到我房間時,冷着一張小臉,還略泛白。這丫頭定是因爲平白無故多出個女主人伺候,在鬧彆扭呢。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與她說了些許話,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直到她衝我展開笑顏,步莜進房來看我,方纔結束。 ……………………… 我不知道我還需要退讓多少步,纔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換回我失去的東西。 人人都道今日是個好日子。不僅是因爲姑娘家在這一天可以向仙女乞求智慧與姻緣,也是皇家嫁公主的大日子。京城萬人空巷的盛狀在韓慕夕的婚禮後,再次上演。 鑼鼓齊鳴,紅綢交錯,從城南到城北,是真正意義上的十里紅妝,或許還多於十里。 隨嫁的宮女個個顏若皎芷,正值芳齡;陪嫁的侍衛也是精神抖擻,步履輕盈。 穿戴整齊的禁軍侍衛爲這大規模的出嫁隊伍開道,依然擋不住那些越來越多想要一睹公主容顏的百姓。 金頂紅身還刻畫鎏金鳳凰的八臺大轎,在隊伍的正中,緩緩地前進。站在街頭的百姓無不祝福這段姻緣,我坐在前方的高頭大馬上卻沒有絲毫感覺,宛如一個物什,讓人隨便擺弄。 人生三大樂事,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只是這洞房花燭之樂,我卻無福享受了。倒是可憐了洵嘉嫁給我,我卻不能許她什麼,浪費了她這一生最美的時刻。 拜堂的時候,由於我高堂未到,衆人建議我們朝我家鄉的方位一拜,再朝皇宮的方向一拜,以盡人道和臣道。託了韓慕夕與顧卿卿的福,我這麼個小人物的婚禮,連權傾朝政的國丈爺也到場了。 那位長者慈眉善目地祝福我們,用手緊緊地把我們的手攥在一起,祝願我們永結同心。 三拜之後,洵嘉被送進洞房,而我便在院中招待客人。朝中的同僚們該來的都來了,一時間擠得院中竟然沒有一處落腳的地方,不得不又在門外多添了幾桌酒席,向他們好生賠罪。 那位好酒的楊大人也來了,我怕他嫌棄酒宴上的肅王蘭香酒,便特意爲他提了一罈土製烈酒,可以讓他澆澆心中的愁意。說真的,若不是今日的主角是我,我也會坐下與他暢飲一番吧。 當賓客們吃飽喝足後,相較年少的最有興趣的就是鬧洞房了。我被推搡着走到掛滿紅綢、貼着紅雙喜的臥房門口,其中以數步莜出力最多。還有些與我同期的官吏,盡說些葷段子來笑話我。 我看着屋內明豔的燭光,我知道該是我去面對那個姑娘的時候了。我喚來
原先名喚進寶,現在叫凌飛的漢子幫我守門,那些官吏一見凌飛那張不怒自威的黑臉,一對銅鑼般的招子,滿臉縱橫的絡腮鬍,嚇得腿都軟了。唯有步莜還戀戀不捨地伸頭想要往裡面瞄。 我推開門,走向內室。洵嘉就坐在我的牀上,披着鳳冠霞帔,想着要做最美的新娘。我一步步走進她,可能因爲害羞她又往內坐了坐,側身對着我。 我忽視了放在一旁的喜秤,用手揭開了遮擋她面目的喜帕。又從廳前的圓桌那端過來一些小吃,放在了她的身邊。我隱隱約約看到了她眼角的淚痕和一閃而過的淚。 我不忍看着她,便背對她說:“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雖然你略年長與我,但我只想好好地把你當做妹妹看待,讓你能夠體會尋常人家相互扶持的親情。而永遠都不是愛情。” “我是知道的,子亢……哥哥。”洵嘉哽咽着說,“現在我只希望不要和子亢生分了便好,哪怕你只當我是妹妹。” “只要你一天喚我哥哥,我便會像哥哥一樣護着你。縱使我還沒有成長出強健的臂膀,供你依靠。” “是,洵嘉明白了。” 略帶自暴自棄的語氣,讓我覺得這個孩子已經快到絕望的邊境了,但我還是要在背後推她一步。 “京城子弟多才俊,若是沒事你可以多出去轉轉。倘若遇到你的有緣人,我可以抽身退出……倘若遇到阻力,你可以帶他回來,你的孩子我自會認他爲嫡子,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洵嘉再也忍不住眼淚,趴在牀褥上哭了起來……此時我不能把她抱在懷中,溫聲細語地安慰她,這樣只會給她更多的希冀,徒增困擾罷了。 “今日你便在這休息吧,我去書房睡。丫鬟若是不夠用,給馬管家吩咐一下便可。”我抽身離開了臥房,身後傳來了什麼摔在地上碎裂了的聲音。她與我都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這是誰都幫不了的。 前院喧鬧的聲響已經漸漸停歇,那些個大人都應該在回府的路上了吧。我走在園中的小道上,擡頭望着眼前的明月,我這麼做真的是對的嗎?我接下來又應該怎麼做? “景雖美,但哪比得上溫香暖玉在懷呢?” 一個突兀的語調打斷了我的思考,我四處張望,看到了一個人端着酒罈坐在園中的假山石上。 “當朝狀元郎,公主的夫婿,正三品的刑部尚書。杭其,再過幾年,我這個戶部尚書就得尊尊敬敬叫你一聲杭大人了。” 月光下,那張臉彷彿年輕了十幾歲,變得冷俊迷人,雌雄難辨,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衫映的閃閃發亮,唯有眼角的那顆淚痣讓我可以辨出此人的身份。 “楊大人今夜可否喝的滿足?若是小子沒有招待好,請大人多多包涵。” “還好,還好,不用包涵。”楊子笙擺了擺手,提着酒壺從假山石上躍下,踉蹌地往外走。“只是你還是沒懂我之前同你說的話啊,罷了,罷了。” 這只是今夜中的小插曲,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