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等人遠遠看着蘇旌展一直馳向看臺,都覺察出不對勁。
接着,蘇克也被人擡到了蘇旌展的身旁。
南宮燮看了一眼蘇克的樣子,見其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就知道應該不是受傷。
既然不是受傷,那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蘇旌展和蘇克身上,就連裁判清點北燕那邊狩獵物的總數都沒有人看了。
蘇旌展肅容道:“龍鉞陛下,我北燕使團不遠千里來貴國朝會,參與朝會比賽更是出於信任貴國,相信貴國能夠賽制公平,裁決公正,可是今天在狩獵的過程中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北燕希望陛下能給出解釋!”
南宮燮看着躺在擔架上的蘇克,皺了皺眉,沉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蘇旌展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長,神情悲慼,然後一指不遠處的千夜:“是她!是她害得我二王兄成了這個樣子!”
千夜剛纔有不祥的預感,沒想到果然應驗。
衆人都吃驚地看着她,不知道剛纔在山林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導致蘇克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璟臨他們也是大驚,明明在溪邊聚會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之後出了什麼事?如果千夜和蘇克交過手,怎麼她竟然沒有發求助信號,也沒有提?
南宮燮以及看臺上后妃皇族的目光也都齊刷刷射向千夜。
雖然有些人還不清楚真相,但已經對千夜怒目相向。
這小小的六品司藥女官,怎麼如此膽大妄爲,竟敢把北燕王爺傷成這樣?這不是給龍鉞國惹禍嗎?
千夜淡淡一笑,理了理衣衫被劃破之處,整了整鎧甲,走向看臺。
她穿過圍場和看臺之間的空地,一步步不慌不忙地走過去,就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投射出灼人的焦點,她都似無察覺。
她故意經過蘇克的擔架,看了蘇克一眼,匆忙之間雖然沒有發現蘇克身上有什麼奇怪之處,但卻發現,蘇克的眼睛也看着她。
千夜忽然有點想笑,沒想到這傢伙嘴歪眼斜,卻比他沒事的時候更可愛些。
可是蘇克的眼
神卻異常複雜,當然有仇恨,但是千夜似乎覺得,蘇克的眼睛有話說。
她沒有時間去查看蘇克的情況,走過蘇旌展,對着看臺上的南宮燮,跪地請安道:“奴婢參見皇上。”
璟臨和玄烈、槿柔、寧墨四人也顧不得裁判還在點數,都一起走到看臺下,站在千夜身後。
南宮燮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們一身污漬、一臉疲憊的樣子,對他們投去讚許的目光。
“沈司藥,起來說話。”他還沒等千夜話音落下,就命她起來。
如今北燕一副問罪的態度,千夜跪在一旁,顯得更加弱勢,這不是南宮燮願意看到的。
何況南宮燮相信,千夜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何況有玄烈、璟臨他們一起,千夜真要是把蘇克傷到這樣的地步,也該知道這是有損兩國關係的禍事,必定會告訴玄烈,提前稟明南宮燮的。
蘇旌展見南宮燮如此縱容千夜,讓她站起來,他就更是憤怒。
“陛下,這沈千夜是殘害我兄長蘇克的兇手,您卻讓她站着說話,這算是什麼態度?”
南宮燮幼年登基,近十年的殺伐征戰,統一四國,何曾有人敢這樣質問他?
蘇旌展的態度令他勃然大怒,一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佩劍,眼神冷厲至極。
身後的凌傲雪和鄭公公見南宮燮忽然做出這個動作,就知道他是動了真怒。
凌傲雪當即走出來,拔劍指向蘇旌展:“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北燕皇子騎在馬上與我朝陛下說話,又算什麼態度?還不跪下!”
蘇旌展被以爲己方得了理,完全可以橫着走,倒是沒有把騎馬當回事。這時聽凌傲雪一聲呵斥,再看南宮燮那一臉狠戾的神情,他心裡不由顫了顫,只好翻身下馬,讓人將馬牽走。
南宮燮的眼神冷冷逼視蘇旌展,看得對方膽戰心驚。
蘇旌展心裡計較一番,雖然不情願,還是單膝跪了下去。
“你倒是說說,沈司藥如何殘害你王兄了,可有證據。”
南宮燮這才眯着眼睛,收斂了一絲怒意,問道。
蘇旌展狠狠瞪了千夜一眼:“沈千夜爲截盜玄
王的獵物,尾隨玄王到一處荒草叢生的密林處,進行偷襲!她巧言令色魅惑玄王,在玄王一時大意接近她時,她就拔出一枚銀針,刺入玄王胸前的穴位!玄王就此癱瘓,成了這副模樣!這些事,有隨行侍衛爲證!”
千夜一聽,腦袋不由一懵,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她刺穴的手法很有分寸,絕不會導致蘇克癱瘓。可是她錯就錯在,把蘇克留在那個荒草密林裡。
在蘇克毫無抵抗之力的時候,假如別人悄悄對他下手,別說癱瘓,要了他的命都易如反掌。
她萬萬沒有想到,北燕使團之中,竟然有人要害蘇克。至於千夜成了這個替罪羔羊,當然是對方脫罪的手段。
這番話一說出來,根本沒有人相信。
南宮燮冷笑不已。
“你胡說,沈司藥騎射之術了得,何須截盜蘇克的獵物!”
槿柔忍不住對南宮燮稟道:“啓稟父皇,孩兒今天一直和沈司藥同行狩獵,直到剩餘一個時辰比賽時間的時候才分開,那時我們已經射獵了許多獵物,根本不需要再盜取別人的獵物。”
南宮燮點了點頭。
璟臨望着千夜,知道什麼“巧言令色、魅惑玄王”純屬誣陷,心疼她揹負這樣的罪名,便走上前,握住了蘇克的手腕,想試試蘇克是不是在裝模作樣。
可是一試之下,他竟然發現,蘇克是真的血脈不暢,果然是癱瘓了!
蘇旌展看璟臨把脈之後臉色一變,眼裡閃過冷冷一笑。
璟臨把脈之後什麼都沒有說,這即是說,蘇克確實癱瘓了。
看臺上,沈晚楓微微一笑,離她不遠的席間,昭和公主也垂下雙眸,掩藏着眼中幸災樂禍的笑意。
千夜沒想到結果會搞得這麼糟,這件事不是尋常的傷人事件,而是牽涉外交。
當時她給蘇克一個小小教訓,而沒有真打算把他弄癱瘓,就是因爲考慮到兩國不能因此而起戰事。
現在,她就算不爲自己,也得爲了事情的真相而辯白。
於是她望着南宮燮,說道:“啓稟皇上,事情並非北燕四皇子所說的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