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陽城之後,輾轉回到南方老家,本想做些小生意平平淡淡過下半輩子,沒想到遇到了認識趙大虎的人,是坤記出面救了我,讓我成爲了他的女人,這些機緣巧合不說了,他從來沒碰過我,後來知道我與你的關係,才把我帶去陽城。想通過我說服你,他留在鹽幫只有一個目的,完成他哥哥坤銘的計劃,打倒鹽幫。”陳圓圓將一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之前坤記設計了那一場戲,就是想讓鹽幫覺得你已經死了,你隱姓埋名的話,可以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回來了,我這裡有一張去海南的火車票,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些錢。去那裡定居,做些小生意,不要參與江湖是非了,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承受的。”陳圓圓打開挎包,遞給我一張火車票和銀行卡,我今後的路她已經爲我想好。
我拿着火車票摸了摸,又放到了一旁,感激地說道:“謝謝你圓圓,謝謝你和坤記爲我所做的一切,放心我不會輕易在鹽幫面前出現了,但是海南我不會去,我有一個朋友還留在楚雄郊外的村子裡,我要去找他。”
如今在這裡,除了阿逸之外我已經沒有任何援手,如果我不去找他。他可能一直會在那裡傻傻的等,我不能讓他出現任何意外。
“你現在的傷太重了,必須找個醫院療傷,先治好病再說吧。”陳圓圓固執的勸道。
“沒關係,我那個朋友就是最好的醫生,只要找到他比任何醫院都要治的快。”我笑道。
陳圓圓還是擔心我,商量一通決定先找個地方讓我安頓下來,我把阿逸的地址告訴她,她獨自開車前往強金龍老家的村子去找阿逸。
到了晚上的時候,陳圓圓將阿逸帶到了我休息的小旅館。
“你傷的好重啊。”阿逸進來看到我的樣子,立刻將藥箱放下,取出一些藥材掏碎,敷在我的傷口上,又借用旅館的廚房,給我煎了一碗藥湯,將我身上傷口全處理好,神情憂傷的沉默不語。
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說太多,他心中也能有所猜測,兄弟們死的死,抓的抓。還有一部分撤回北方,這一場和鹽幫的對決,我們開始的聲勢浩大,結束的後果慘痛,想到這些我心裡就痛楚難當。
“圓圓,這裡有阿逸就夠了,你回到坤記身邊吧,現在是多事之秋,你在外面待久了,難免引起別人的懷疑。”我說道。
因爲我的原因,許薇薇已經受連累了,下場有多麼的慘重,我不敢去想象,現在只希望陳圓圓別再出現任何意外。
陳圓圓搖頭笑笑,說道:“坤記在鹽幫是新秀中的佼佼者,地位不俗,我是他的女人與鹽幫沒有什麼牽連,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的,現在你這個樣子,我不能走,傷好之前我都陪着你。”
“你身子很虛,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阿逸沉默半天終於開口,跟我打了個招呼,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把師門復仇的希望全都寄託在我身上,如今的下場令他的一切希望破滅。估計心情也同我一樣沉重,我現在已經落魄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心情去安慰別人,還是讓他自己調整狀態吧。
阿逸走後,房間裡只剩下我和陳圓圓兩個人。她倒了一碗熱水,用嘴吹涼了之後,坐在牀邊,餵我喝水。
“好久沒和你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了,這種感覺久違了。”陳圓圓靈動發光的眼睛看着我。表情很暖心。
“一個人在鹽幫裡生存,委屈你了,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坤記沒有動你,你爲什麼不找個機會離開這是非之地。沒必要過這種心驚膽戰的生活。”我問道。
陳圓圓笑了,笑的那樣燦爛,複雜的經歷沒有給這個女人增添煙火氣,反而比以前更加的成熟靈動,曾經的狐狸精變成了如今神秘的白狐。
“因爲鹽幫要對付你。你救了我一命,我要報恩啊。”
陳圓圓言語帶着輕鬆的笑意,把這句話說得很簡單,但我知道她心底裡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回想起我們那一晚酒醉後在牀上,我以爲與她發生過一夜之歡。卻沒成想那是他和葉瑩僞裝的一場鬧劇,她走了,葉瑩留在了我身邊,兩姐妹天各一方,過着不一樣的生活,世間之事,總是這般造化弄人。
“其實,你不用報答我什麼,你過的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我說出了心裡的話。
“真的是這樣嗎?小飛?”陳圓圓精緻的雙眉一挑,叫出了曾經的稱呼。
我嘴脣動了動,不知如何回答她,也許我和陳圓圓之間總是存在一種難言的情愫,剪不斷理還亂。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陳圓圓撩撥一下散落鬢角的碎髮。轉移話題道:“葉瑩怎麼樣了,她過得還好吧?”
我點點頭,不加掩飾地回道:“很好,她留在我們社團裡做事,她一直都很想你。你們是最好的姐妹,如果以後有機會去看看她吧,她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陳圓圓自顧自的搖搖頭,語氣清幽地說道:“應該沒有太多機會了,也許有一天鹽幫不在了。天下太平了,我們姐妹纔會相見,她很好命,生命中能夠遇見像你一樣的男人,她性格善良,總是爲別人考慮的很多,這就是上天對她最好的報答。”
陳圓圓的表情洋溢着真摯的微笑,她沒有嫉妒葉瑩的幸福,更多的是對自己最好姐妹的祝願。
同樣的出身,同樣的姿色。不一樣的命運,她是,許薇薇也是,是鹽幫的存在毀了她們,生命的軌跡引向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打掉鹽幫,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誓言,可是……”我苦笑着,內心發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陳圓圓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平躺下去,說道:“你的遭遇我都知道,深仇大恨誰都忘不了,但你現在只有忘記才能開始新的生活,我和坤記製造出你死亡的假象,費了好多心思,他回去之後也會受到上頭的責罰,這些都是爲了你以後能好好地活下去,遠離鹽幫吧,家人、兄弟和愛人都不要去聯繫了,你對外的身份已經死了,你遠走高飛纔不會連累他們。一旦你出現鹽幫必定斬草除根,你身邊的一切人都不會倖免於難,你可能還不知道,用不了多久,長江那條界限。再也阻止不了鹽幫的野心了。”
鹽幫對付洪門的計劃昭然若揭,洪門若不在,自然再沒有誰能制衡鹽幫佔領北方地下勢力的腳步。
而且他們的野心不止於此,如島國的山口組,是政府承認的幫派組織。也許鹽幫很快也要走上那條路,將自己積累已久的力量合法化。
我對外宣稱自己死亡,與親人、兄弟、愛人們斷絕一切聯絡,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但我的生命已經不在我的掌控之內,這是我最無力,也是最悲哀的事情。
我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心力交瘁。
接下來幾天,阿逸每天爲我療傷換藥,很勤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我感覺他骨子裡好像憋着一股勁,即將要做些什麼。
陳圓圓也留在我身邊悉心的照料,每天晚上跟我聊好多,撫平我內心的傷痛,讓我適應這種陌生的生活方式,我的手機已經關機,身份證被我收了起來,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他們兩個,我感覺自己跟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區別。
二十天的時間在煎熬中度過,我的傷好了八成。
這天中午,陳圓圓來到我的房間,提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