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這個時候的黎晚再怎麼憤怒,在看到白子陽額頭上汨汨的血珠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她恍惚了一下之後沒有說話連忙走到了窗戶門口,打開了窗戶,從窗外隨手抓了一把雪走到了白子陽的面前,她伸手將雪塊敷到了白子陽額頭的傷口上面。
“嘶……疼。”白子陽齜牙咧嘴地喊了一聲,卻被黎晚用力打了一下肩膀。
“大男人喊什麼疼?”黎晚的話語很嚴肅,“別動,這樣做雖然不是很衛生但是能夠暫時止血,方法不科學,待會等我去前臺要了醫藥箱之後再幫你處理乾淨。”
黎晚踮起腳尖極爲專注地幫他止血,白子陽看着皺着眉心的黎晚,下一秒一把抱住了她的腰際。
她的腰際纖細,彷彿不盈一握鞅。
黎晚被這樣的觸覺給略微驚嚇了一下,但是她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如果你不想一直流血下去的話,就放開我。”
這一次她的態度倒不是很惡劣,所以白子陽就順着杆子往上爬了。
“我想多抱抱你。”
白子陽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依賴着她,正是這樣的依賴卻並不能夠得到黎晚的同情或者是喜歡,而是讓她覺得白子陽更加厭煩了。
“你昨晚抱得還不夠嗎?”黎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微慍。
“指不定你哪天就被卓邵北搶走了,到時候我抱都抱不到了。”
白子陽的手臂又用力了一些。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在確定他的額頭血並不是那麼多了之後,一把甩開了白子陽的禁錮。
“天亮了我要下山了。你最好信守你昨晚對我的承諾,昨天之後就不再糾纏我了。”
黎晚的話語算得上是無情,因爲她真的不想再跟白子陽糾纏下去了。
能夠立刻分開就立刻分開。
這一次黎晚轉過身去離開的時候,白子陽沒有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看到房間的門關上的時候,兀自伸手伸手觸碰了疼痛的額頭,喃喃:“女人真是小氣,你還沒給我處理傷口呢。”
他搖了搖頭,也走出了房間。
半個小時候,黎晚在半山腰的車站已經等了二十分鐘的公交車了,但是還沒等到。
這裡公交一般幾個小時纔有一班,因此要等很久。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思涼的聲音:“晚晚姐!你等等我。”
思涼衣服穿得很多,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穿着傅其深的外套,大概是被傅其深逼着穿上去的,因爲按照思涼的性子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被裹地像個糉子的。
黎晚驚訝地看着思涼:“你怎麼也下來了?傅其深呢?”
“傅叔還要在這裡呆一個晚上,他在這裡有一個客戶要談。”思涼打了一個噴嚏走到了黎晚身邊的位置上面坐下,冷的打了一個寒噤。
“是白渣讓我來陪你的。那個沒良心的現在總算是開始關心你了,他擔心你一個人下山不安全,你又不讓他跟着,所以他只要不要臉地來求我了。”
思涼伸手搓了一下給自己取暖。
黎晚的臉色有些暗淡,但是臉頰卻是通紅的。
她自己也能夠感覺得到現在的高燒,但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得下山才能夠買到藥。
這個時候公交來了,思涼跟着黎晚上車,一路上思涼似乎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黎晚全部都看在眼裡,她也不想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隱瞞,便直接開口問坐在身邊想說又不能夠說一般的思涼。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思涼笑了出來:“這都被你看出來啦。其實……我是覺得很矛盾。因爲我忽然間覺得,白子陽好像對你挺好的。都快要改變我對他的看法了。”
思涼心底是做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才說出這些話的,畢竟這兩年的時間她一直都那麼厭惡白子陽。
黎晚等着她繼續說下去,臉色並沒有任何的偏差。
“我絕對不是替他說話啊!”思涼一副要發誓的樣子。
黎晚扯了扯嘴角,眼角略微有些疲憊:“我知道。”
思涼淺淺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以爲白渣還是跟兩年前一樣欺負你,沒想到他現在挺會照顧人的了啊……跟在你身後也是一副都聽你的的樣子。”
思涼對白子陽的改觀大爲震驚。
因此在昨晚臨睡之前跟傅其深一直在討論白子陽這個問題,害的傅大律師暗自生了一整個晚上的悶氣。
自己的妻子在臨睡前一直在將別的男人的好壞,還在試圖剖析這個男人,並且還忽略了她的丈夫。傅律師很不高興。
但是黎晚對於思涼所說的只是淡淡迴應:“他的改變並不值得一提。如果當年沒有陸遲遲的真面目被拆穿這件事的話,他對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壞的。”
這是黎晚的一個心結。
無論白子陽對
她怎麼好,在她看到他的時候總是會想到他以前也對另外一個女人那麼溫柔相待,並且他們還在她的新房裡面相擁入睡過,也在他曾經的愛人面前肆無忌憚地侮辱她……
這樣的痛苦回憶,任憑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接受。
思涼聽到這裡的時候,自動閉上了嘴巴,知道自己不能夠再說下去了。
三個小時候,黎晚到了附院,直接掛了急診輸液。
腫瘤科的醫生還是兩年之前黎晚的那個同事,當年也爲黎晚做過一段時間的治療。
當看到黎晚癌症復發,面色還這麼差的時候,只跟她說了一句話就給她開藥讓她趕緊輸液去了。
“儘快回美國去治療吧。”
這是主治醫生給黎晚的忠告,也是最後的忠告。
黎晚靠在椅子上面輸液,頭疼的厲害,她伸手捏了捏眉心,但是下一秒手卻一不小心觸碰到了椅子上面的水杯。
一次性水杯裡面是護士長剛纔倒給她的滾燙的熱水。
她原本是打算涼一下再喝的,誰知道灑了一身,燙的黎晚險些叫出聲來,但是她的另外一隻手又在掛水根本動彈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長臂伸到了黎晚的面前,男人的指節修長,抽了幾張紙巾替黎晚擦了一下衣服,拿起她略微被燙傷的手輕輕呵了一口氣。動作溫柔。
黎晚被這個舉動給驚到了。
但是當她看清這雙手的時候便已經認出來是卓邵北了。
卓邵北的手很好看,是男人當中鮮少的好看。黎晚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你還是這麼馬虎。”卓邵北的低音裡面略微帶着一點沙啞,看上去這兩天很疲憊。
他有些責備黎晚,但是話說出口就有些不忍心了,擡頭看了一眼黎晚,剛好對上她因爲發燒有些通紅的眼睛,心疼了一下。
“三天兩頭髮燒,你以爲過家家嗎?”
卓邵北知道黎晚發燒肯定是因爲受涼了,雖然他不知道她這幾天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肯定跟白子陽少不了關係。
因此話語也嚴厲了一些。
“邵北……”黎晚的聲音更加沙啞,她的喉嚨裡面滾燙難受,“我好難受。”
黎晚此時並沒有撒嬌的意思,她是一個不會撒嬌的女人,不管是以前跟白子陽結婚的時候還是現在在卓邵北面前,她都沒有辦法裝出撒嬌的樣子。
卓邵北坐到了黎晚的身旁,一邊拿出了一碗粥一邊開口:“說。”
他有些不悅。因爲白子陽。
“我想回紐約。”黎晚開口的時候並沒有下多少決心,因爲她是非回去不可了。
病情不可拖了。
“後天的機票,我已經訂好了。”
卓邵北總是喜歡做好一切。
他舀了一勺粥遞到了她的嘴邊。黎晚卻別過了臉去沒有想吃的意思。
她的眼神堅定隱忍。
“我要一個人回去。”
卓邵北拿着勺子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看向黎晚。
黎晚咬了咬牙:“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她扯了扯嘴角。
卓邵北不出意外的沉了臉色:“黎晚。”
他很認真地叫她的名字。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才知道,白子陽當年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我們,還是合法的夫妻。”
黎晚的這句話有些隱忍,因爲她想要跟卓邵北分開,不僅僅是因爲和白子陽那段沒有結束的婚姻。
更是因爲,她的病情加重了,她不能夠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