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阿諛奉承

夕陽隱沒在草原的盡頭,星辰漸漸顯燿而出,一彎新月懸掛西空若隱若現。

那些勇士剛爲秦風搭起了氈房,便急匆匆去參加他們搏擊大會。他們因爲輸了不少只羊,個個心中氣憤,都把怨氣發泄在對手身上,是以這一晚的摔跤搏鬥,比以往不知要激烈多少倍,個個都被打的皮肉開花鼻青眼腫。

在秦風的氈房外,一些少女也燃起了柴火,一起圍在秦風的身邊歡歌曼舞。慕容秋霜爲秦風送來貂絨被褥後,就靠着秦風一起坐下,時不時向他瞟眼望去。一些少女也爲秦風送來馬奶酒和羊肉,又爭相向秦風討學功夫。慕容秋霜低着頭道:“草原上的勇士相撲摔跤,騎馬射箭最爲厲害,尤其是四大高手個個生的肢長體壯,力大無窮,單憑三姐一個人又怎麼挑戰他們四個人?”

秦風問道:“你也想學會我的劍術武功?”

慕容秋霜道:“三姐以一敵四,有欠公允,我只是想幫助她而已。”

慕容靜秋眼見慕容秋霜想借着學武在纏着秦風,心中不悅,又不便張露,只好道:“八妹定是擔心我打不過四大高手,纔想要學武幫我,只是那天秦風已經有言在先,他要教的人是全然不會武功的人,你之前早已學過武功,而且大部分又是跟四大高手學的,你又怎麼可以幫助我跟他們比鬥?”

“大不了我從頭開始再學,到比武的那一天,我不用他們的武功就是了。”慕容秋霜小聲道。

秦風站起身來道:“本來我想先教會三公主,再讓三公主教會你們,可是我現在誰也不想教了,連三公主也不例外。”

“爲什麼?我若是用你教的劍法打贏了四大高手,你就是草原上的萬夫長,以後這裡的人誰也不會再趕你走。”慕容靜秋問道。

秦風指着前方笑道:“你問她。”大家都順着秦風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前方不遠處,慕容秋雪笑盈盈的走來,她身後跟着四個隨從,其中兩人擡着一隻烤熟的大全羊,還有兩人擡着一大罈美酒。

慕容秋雪笑道:“烤全羊配上上好的青稞酒,這可是我們草原上最好的美食,就當我今晚盡一下地主之誼。”

秦風指着那烤熟的羊笑問道:“你被我的弟子打敗,顏面盡失,你還要盡地主之誼,還要送我烤全羊和青稞美酒?”

“你一定會說,草原的氣溫真怪,早上涼嗖嗖的,到了中午就火熱得要命,到了晚上又涼了起來。”

“總比不過九公主的心情變化快,我知道你爲什突然又會對我這麼好,不就是要我教大家武功劍術嗎,然後你們好去攻打宇文部落,對吧?”

“我們又不會讓你白教,我不僅爲你送來好酒好菜,還爲你搭建了最好的氈房,送來了最溫暖舒適的貂絨被褥,還有喝不完的青稞美酒。”慕容秋雪笑道。

“我還是不會教你們武功,連三公主也不會教了,除非她答應不把我的劍術傳給其他人。”秦風望着慕容靜秋。

慕容靜秋又望着慕容秋雪道:“草原上這麼多人,秦風唯獨只教我一個人,我是何其榮幸至極,沒有他的允許,我是再怎麼樣也不會把我的劍術傳給其他人。”

慕容秋雪道“我們只是公平交換,你教了我們的劍術武功,我們也會教你騎馬射獵。”

“我只是不想因爲我的武功,而造成其他部落的流血傷亡。”秦風怒道。

慕容秋雪的聲音更大:“如果交戰的雙方勢均力敵,大家只會更加傷亡慘重,我們只有以絕對的優勢戰勝他們,逼得他們投降,才能把傷亡降到最少。”

“打仗有很多種,我會幫你們降服他們,但絕不是靠蠻力拼殺,因爲你們三大部落都是兄弟族,都是商殷氏的後人。”

慕容秋雪心裡驚道:“原來他不肯教我們武功劍術,是不想我們用肆殺的方式去征服宇文部落,他是怕三大部落因此更加互相仇恨,不能達到人心統一。他這樣倒是爲了我們着想。”

慕容秋雪心裡正想着。只聽秦風又道:“你們東胡人若是自相殘殺,兩敗俱傷,匈奴人就會乘虛而入,他們不僅會搶奪你們的地方,戰馬,牛羊。你們這些女人也將會成爲他們的奴隸。”

慕容秋雪解釋道“你所慮的,我們早就想到,大家同屬東胡部落,我們又怎麼會大肆橫殺自己的部落民族,我們只是消滅那些冥頑不靈的民族分裂者,還有那些不思勞碌卻要霸佔大家勞動成果的不良貴族。”

秦風思慮許久又道:“等你們東胡三大部落都合在一起了,我再來教你們,到時不管是宇文部落還是拓拔部落我都會教。”

“你會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幫着我們戰勝宇文部落?”慕容秋雪問道。

“你畢竟救過我,我當然也想幫你們戰勝宇文部落,只是我的經脈受損,連騎馬這樣的顛簸都不能承受,我只能幫你們運籌帷幄,出謀劃策而已。”秦風嘆道。

“如果秦風的筋脈沒有受到創傷就好了。”慕容秋霜也跟着嘆道。

慕容秋雪忽然笑道:“我聽說用千年人蔘和鹿茸泡青稞酒可以起到舒筋活血的作用,我把我的三支千年人蔘給你泡酒喝,也許你的病就好了。”

這時其她的少女也紛紛道:“我家裡也有一支,就不知道它有多久的年份,我等會就去拿給你。”

秦風笑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之前也吃過不少人蔘,舒筋活血功能是有了,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依我看還不如吃這隻大全羊。”秦風撕下一塊羊肉,又叫大家一起吃。

慕容靜秋道:“九妹府中的千年人蔘,也只是一種稱謂而已,世上哪裡那麼多的千年人蔘,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千年人蔘,一定能治好秦風的病。除非…”

“除非我們去遼東的不鹹山親自尋找千年人蔘是不是?”慕容秋雪問道。

慕容靜秋道:“若不是我們要跟宇文部落打仗,我又約戰了四大高手,我便可以陪他去不鹹山一帶尋找千年人蔘。”

“五月的人蔘正是枝繁葉茂,它的生長年份最易辨認,現在正是尋找千年人蔘的最佳時候。我們找到它,做上記號,等過了秋後再把它挖過來。只是不鹹山路途遙遠,來回最少也要一個多月,只怕那時鐵王都已經開始進攻宇文部落了。”慕容秋雪又不免嘆息起來。

“你們一個忙着比武,一個忙着協助鐵王作戰,那麼尋找千年人蔘的事就讓我去做吧。”慕容秋霜又對着秦風笑道:“只是你的病若是痊癒了,你就要親手教會我武功劍術,我也會像三姐一樣,保證不會傳給其他人。”

秦風驚道:“不鹹山已經到了遼東境界,不僅山高水遠,密林叢叢,森林中的猛虎野獸遍佈,你一個人去,人生地不熟,我又怎麼可以讓你冒這個險。”

慕容秋霜見秦風對她關心,心中歡喜笑道:“怎麼說,我也是慕容部落的八公主,你還怕沒有隨從跟我去,你放心好了,我會帶上侍女,勇士,還有挖參人一起前往。”

慕容秋雪高興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我明天也會教秦風騎馬,那些大肚蝸牛黃又穩又慢,配上馬鞍,騎着它,跟坐馬車一樣平穩。”

慕容靜秋見八妹九妹都在爲了秦風不惜做任何事,心道:“她們都甘願爲秦風這般付出,這又是爲什麼?九妹幫他可能是希望他能幫助我們戰勝宇文部落,那麼八妹呢?她居然可以爲了他,不遠千里去那深山老林去尋找千年人蔘。我爲了留下秦風,爲了他能做上草原上的萬夫長,不惜敢與四大高手對戰,她們難道就看不出我的心思?八妹比我貌美又和他年歲相仿,她若是也喜歡上了他,那我又該怎麼辦?”

慕容秋雪想到此不禁黯然神傷,又向秦風張望。只見秦風大口吃肉,滿口飲酒,又一邊說着話,只吃的泡沫紛飛酒菜四濺心道:“你又何必故意學着那些勇士那般粗狂,你想故意讓人生厭,可是大家依然喜歡你,連在座姑娘都學你吃肉飲酒的樣子。”想到此也撕下一塊羊肉,倒滿了一碗酒。

只聽秦風道:“你們都以爲我秦風是斯文人,我若是不筋脈受了傷,我也不會這麼規規矩矩在這裡跟你們這些姑娘坐在一起,我也會學他們一樣光着膀子,只穿着褲衩跟他們一起鬥勇,男人嗎,本就該那樣。”

慕容靜秋試問道:“你們男人自己可以肆意妄爲,對我們女人的容貌卻看的比命還重要,那位姬紫嫣姑娘自毀容貌,你難過成那樣,還不是因爲你覺得你以後不敢再接受了她了?”

秦風對着慕容靜秋大聲怒道:“你胡說些什麼,我和姬紫嫣從小朝夕相對,這麼多年,她爲了陪我練武,一直像個男孩一樣,她從不塗脂抹粉,還時常弄得衣衫不整,連去丞相府的時候都來不及妝扮。我喜歡她又怎麼會全是因爲她的容貌之美,何況再好的容貌終究也會老去,難道等她老了,我就會嫌棄她了?”

大家見秦風居然對慕容靜秋厲聲指責,心裡有些埋怨不平,要知道慕容靜秋素來文靜柔和,深得草原上的每一個人的喜歡,大家都對她禮敬有加,又何曾有人對她這般指責。大家此時心裡雖然有點責怪秦風,但是想到秦風絲毫不顧及慕容靜秋的感受,定然是沒有愛上她,每個人的心裡似乎又多了一線親近秦風的希望,大家一般心思,也不知道心裡是怨責還是歡喜。

只有慕容秋雪才更加大聲怒道:“你那麼大聲指責我三姐幹什麼?我們這裡的人,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她爲了你不惜要跟四大高手比鬥,你還這麼對她,你難道不明白她的心?”

慕容靜秋已是滿臉淚痕,心底卻無比歡喜,因爲在她心底已經確定了兩件事:其一,慕容秋雪那樣幫着她大罵秦風,顯然她對秦風沒有男女情愛之意,其二,秦風如果喜歡一個人絕不會在意她的年齡和樣貌。慕容靜秋想到此心中甚喜,卻仍然是一言不發,一副滿臉委屈的樣子,又過了一會才道:“今天我也累了一整天,明天還要繼續練習,這就先行告辭了。”說着擦去腮邊淚水起身離去。

篝火照耀下,只見慕容靜秋腳步沉重,蹣跚離去,紫色的袖裙隨風招展,倩影逐漸朦朧,在草原的勇士們心中她纔是最美的,只因爲她的清雅貌美,氣質如蘭,那些勇士才自慚形穢不敢向她表白,以至誤了她的青春年華。

慕容秋霜也忍不住道:“三姐很少穿紫色衣服,她定是爲了你才學那位姬紫嫣姑娘也穿着紫色衣服。她還學着你那樣大塊吃肉滿口飲酒。”

秦風見大家都在目送慕容靜秋,心中未免自責,暗道:“她又何必這樣爲了我而委屈自己,我秦風就算沒有姬紫嫣也不會喜歡她。那樣她是那樣柔美文靜,而我卻是無拘無束放蕩不羈之人,我們是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我只是因爲筋脈受了傷,限制了行動才顯得文靜,她不知道我本性比草原上的十大高手還要狂野。”秦風想到此才又悶了一口酒道:“你們也別怪着我,我秦風已是有家室的人,她又何必這樣對我好,她難道不明白這樣下去,我遲早還是要傷了她?”

大家都悶聲不語,都在各自思緒,又都在自我怨責,因爲大家早知道秦風已有妻室,卻還是對他情不自禁。未久慕容秋霜也起身道:“時候不早了,連那些勇士們都散了,我們也各自回家吧。”

慕容秋雪才起身,便瞪着秦風又踹了一腳怒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虧的大家這般對你,八姐你明天也別去不鹹山了,爲了這種人甘冒風險,值得嗎?”說着拉起慕容秋霜的手就走。

轉眼間,大家都已散去,秦風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氈房,見氈房內佈置的精美豪華,牀上放滿了各種貂絨被褥,和更換衣服,氈房的一角擺放了數罈美酒。幾名侍女在一旁靜靜恭候。

秦風見狀心中歉然,心道:“她對我表面上怨聲載道,還踹了我一腳,背地裡還是爲我做了這麼多,她難道真的只是爲了讓我教她練習武功才阿諛奉承?或是她也像她三姐一樣對我動了情絲?”想到此忙自我‘呸呸呸’大罵,又自嘲道:“她故意把我引薦給她三姐,又怎麼會喜歡我。她對我好是有目的的,只有姬紫嫣纔是真心喜歡我。”

秦風又想到紫嫣和三公主本來的性情都是溫和嫺靜,她們都是爲了他才刻意改變自己,只有慕容秋雪倒是和他天生的性格相仿,想到此又喃喃自語:“你和我倒是性情一樣,只是我已經有了姬紫嫣便不會再喜歡其他人了,還有你對我好也是有目的的,如果今天下午三公主打輸了,你會不會真的趕我走?那你之前又爲什麼救我,你之前又不知道我會許多武功……”秦風這一夜思想左右,自言自語,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老是想着慕容秋雪,一直過了三更過後才安神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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