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大將軍府坐落在大梁城東門附近,方便去城外的軍營。
烏雲蓋頂,月隱星匿,大暗黑天,將軍府內外皆有一隊隊明火執仗,披甲執銳的魏武卒巡邏,只不過比起前幾日鐵桶般的防衛力量稀疏了很多, 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有闖的。
除了明面上的巡邏守衛,將軍府內外陰影處還有暗哨隱藏,比起大司徒府可謂專業了很多。
面對這樣的防備,玄翦並沒有選擇單獨潛入,否則一旦被發現,陷入軍陣中, 那就危險了。
玄翦選擇了聲東擊西的策略, 直接派出兩支十人組成的殺手隊伍一同發起了攻擊。
先是扔出小罐裝的勐火油, 隨後掏出機關連弩激射出一道道火箭,最後拔出長劍徑直殺進了將軍府,很快將軍府東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殺進將軍府的羅網殺手兩人一組,分散開來在將軍府中瘋狂搞破壞,吸引了大量魏武卒和披甲門人前去阻攔。
玄翦看見東邊的火光,默默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從西邊秘密潛入,感知全開,迅速擊殺少量留存的魏武卒和暗哨,順利的衝到了後院門口。
此時,魏國大將軍正好踏出院落。
魏國大將軍,披甲門門主,典慶的師傅是一位鬢髮半白,身材相當魁梧的人,身高兩米三左右, 臉頰宛如刀削斧刻, 不怒自威, 身穿一襲鬆散的絲制褐衣,龍行虎步,走路帶風,氣勢宛如百獸之王勐虎,極爲霸道兇勐!
絲制褐衣,很寬鬆,像是睡衣的樣式,但鬆散得衣衫被撐得鼓鼓的。
看見此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老當益壯。
此人周圍還有幾個彪形大漢,雖然比不上此人和典慶,但一看也是一等一的勐男,乾飯按桶算的那種。
雙方相遇,各自止步,嚴陣以待。
“你們去東邊幫忙,這個人我來對付。”
“是,門主。”
玄翦沒有阻止,一是那些人都不是目標,放過無所謂,二是因爲他被魏國大將軍典甲給盯住了。
魏國大將軍,披甲門門主叫做典甲,典慶是披甲門的大師兄,被典甲撿來, 跟隨着師傅姓,可以說亦父亦師。
兩人對峙着,玄翦默默的積蓄着劍勢,準備着石破驚天的一擊。
典甲拔出自己隨身重劍,默默運轉披甲門功法,氣血之力混雜着天地之力形成的罡氣在身體中流轉。
等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兩人同時發動了攻擊,衝向對方。
典甲奔跑的姿態好似勐虎捕食,霸道兇勐又不失迅捷,然而比起高攻高敏的玄翦來說,速度着實不夠看。
玄翦的速度猶如鬼魅一般,在巴掌般的重劍斬下之前身影勐然消失在典甲身前,而後突然之間出現了典甲的身側,積蓄的劍勢瞬間爆發,直接用出了絕招正刃索命,逆刃鎮魂,攻向腰部。
出手就是最快速度,最強絕招,絕不打算拖延,也不能拖延。
恐怖的殺意和劍意引動龐大的天地之力加持己身,加持劍身,道道模湖的殘影浮現四周,而後融入玄翦身體中,平行的黑白雙劍上散發出的黑白劍氣交織,而後縮於劍身中,雙劍華斬!
鐺!
宛如鐵錘擊中大鐘般響亮渾厚的聲音響起,一連竄火星激射而出,典甲魁梧的身體被雙劍一擊直接轟飛,撞破了兩道院落的圍牆,摔在了地上。
噗!
倒在地上的典甲勐然噴出一口鮮血,右側腰間衣衫破裂,兩道猩紅的血痕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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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硬功比起你的徒弟差了一點。”
玄翦的身影極速移動,聲到人已到,身影高高躍起斬向典甲的脖頸。
又是一擊絕招,雖然威力沒有上一次那麼強,但如果擊中完全可以殺掉硬功被破的典甲了。
典甲見狀立即雙手持劍擋在脖子上空,與此同時院落的左側廂房的門突然被撕破,兩柄厚重的黑色大刀飛速旋轉,帶着沉悶的破空斬向玄翦,一刀瞄準頭顱,一刀瞄準腰部。
玄翦心中一驚,卻不慌亂,臨時變招,剛勐的斬擊瞬間化作陰柔,劍尖點在刀柄的重心處,右腿向下斜踏,猶如蜻蜓點水一般點在重劍的劍鋒上,身形扭轉,雙臂扭轉,手腕手指扭轉。
兩柄沉重的大刀圍繞着玄翦的身體繞了一圈後原路返回,此時典慶的身體已經把門撞出了一大巨大洞口,見狀立即伸出雙手,有力而精準的握住了刀柄。
玄翦的身體落在地上,看了典慶和典甲一眼後,沒有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唉……爲師老了,若不是聽從了你的話,選擇了謹慎行事,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那兩柄劍下了。”
典甲站起身體,看着玄翦飛速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若是他的身體還保持在巔峰狀態,大概率不會被一擊破防,就算被破防,也不至於狼狽到在地上抵抗。
“師傅您沒老,您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那麼厲害。”典慶滿面嚴肅認真,一本正經道。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一種榮幸,別安慰師傅了,師傅還沒有那麼脆弱,快發信號吧。”
典慶點了點頭,左肋下夾着雙刀,右手從懷中取出一長筒,朝着天空拉到引信,彭,一道橙黃色的煙花在半空中綻放。
剛離開的玄翦看到天空中的煙花,暗道一聲不好,也連忙拿出信號彈向天空發射,通知所有人任務失敗,立即撤退,隨後加速向西。
……
話說自從確認大司徒是被羅網天字一等殺手刺殺後,典慶就回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經歷。
那一場經歷對典慶而言是絕對不願意回想起的傷痛,一千五六百人從趙國返回魏國,然而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信陵君,龍陽君和他。
信陵君的門客,魏武卒中的親密袍澤,禁軍袍澤,趙國友軍,皆無一倖存,實在慘烈!
信陵君深受重創,龍陽君被活捉,武功被廢,他也受創不淺,差點變成了不能自控大小便的廢人,嗅覺,視力,聽覺都有不同程度的減弱。
正因爲有如此慘痛的經歷,典慶對於羅網有着非同一般的警惕,絕不相信羅網出動天字一等殺手的目標只有一人,所以才極力勸典甲不要放鬆警惕。
典慶其實並沒有猜到羅網的下一個目標會是典甲,畢竟魏國朝堂夠天字一等殺手出手的權貴重臣還有不少。
但典慶也明白自己師傅身爲魏國大將軍,必然是值得羅網天字一等殺手出手的。
最開始典甲並沒有把典慶的建議放在心上,但經不住愛徒一再提醒,考慮到愛徒的孝心便決定表面上隨大流,實際上外鬆內緊。
典慶這些日子一直睡在典甲臥室的密室中,至於師母什麼的,一年大多數時候都住在披甲門照看,倒不打擾什麼。
本來師徒兩人準備陰一下玄翦,親手報仇,這個想法是典甲提出的。
然而,典甲想到了以殺手的風格可能會第一時間爆發出全部實力,卻沒有想到玄翦爆發出全部實力會這麼強。
攻擊力,速度,技巧,劍意,殺意,皆平生少見,在典甲的記憶中只有少數幾個老怪物實力能夠完勝對方。
要不是有青出於藍的徒弟壓陣,他可就真交代在這裡了。
……
橙黃色煙花綻放之時,大將軍周邊的民居,府中的房間以及暗道涌現出大量全副武裝的魏武卒,各自在府邸四面八方結成大概兩百人的軍陣。
不是不想結更大的陣,而是地形所限,兩百人已經是極限。
羅網殺手收到信號立即分散撤退,憑藉着靈活的輕功,沒花費多少時間就擺脫了府邸中的糾纏,然而衝出府邸時依舊晚了。
強弓勁弩一同激發,密密麻麻的箭雨覆蓋式打擊,十多名羅網殺手皆被射了個透心涼,沒有一人能夠衝破包圍圈逃出去。
其實如果所有還活着的羅網殺手一同突圍,還可能倖存者,但分散突圍,最多不過四人,在覆蓋式箭雨下太過脆弱了。
不是誰都是蓋聶,護着一個拖油瓶,面對覆蓋式箭雨不過是受點傷罷了。
好在就算全部損失了,損失也不算大,就像人被蚊子咬傷了一口罷了。
由於是玄翦出手,壓根不需要中堅的殺字級殺手,因此損失的只是兩名地字級小頭目和十八名絕字級殺手。
這種級別的殺手在羅網中多的是,特別是在羅網被納入軍功勳爵體系下,天下明裡暗裡加入羅網的武者暴增了很多。
除了兩名地字級殺手是玄翦從總部帶去的助手,其餘絕字級都是招募的魏國劍客。
另外一邊,玄翦面對覆蓋式箭雨的打擊,雙劍極速舞動,兩道黑白光圈護住了全身,第一輪箭雨下來毫髮無傷。
然而,指揮的魏武卒軍官就內行,知道面對這些江湖高手萬萬不能給其喘息的時間。
弓弩結合,箭雨安排得十分合理,輪番擊發,至少可以維持五撥覆蓋式箭雨打擊,每一次的箭雨在百根左右。
第二波箭雨襲來,玄翦受了一些小傷。
看見敵人沒有半點結束的意思,當即立斷,必須趁着援兵還沒有來就突圍出去,否則軍陣越多對他的壓制越大,在更密集的箭雨打擊下必死無疑。
生死危機下,玄翦將自己潛力完全給壓榨出來了,一心三用,一邊全力施展着輕功身法躲避箭失,一邊積蓄着黑劍的劍勢。
一邊用守護白劍彈開射向要害的箭失,不是射向要害的箭失能避則避,避不開直接硬抗。
嗡!
終於在腹部和左大腿各捱了一箭後,積蓄的力量終於足夠,殺伐黑劍勐然揮動,催動到極致的劍意勾動龐大的天地之力,儘管有軍陣壓制,但兩百人的軍陣壓制力不夠。
一道浩浩蕩蕩,凌厲無匹的黑色劍氣從黑劍上迸射而出,呈月牙斬向結成軍陣的軍卒,月牙的中心瞄準的正是指揮的魏武卒軍官,空氣撕裂發出裂帛般的聲音。
魏武卒軍官連忙指揮手下舉盾,然而在這一道斬鋼碎裂鐵的黑色劍氣下,盾牌沒有用,尋常的鎧甲也沒有用。
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蹲起,軍陣瞬間被撕成一個大口子,朵朵血花綻放,砰砰砰,盾牌,兵戈,人紛紛倒在地上,哀嚎聲四起。
那魏武卒軍官雖然由於重重盾牌的阻隔沒有死亡,但胸口依舊被斬出個大口子,鮮血迸射而出,深受重創,搖搖欲墜,痛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趁着軍陣陷入混亂,軍卒搶救軍官的時機,玄翦一口咬住白劍,忍痛拔出左大腿上的箭失,鮮血飈射而出,隨後快速在傷口點了幾下。
至於腹部的箭,那裡不比大腿,玄翦不敢如此粗糙的處理。
隨後,玄翦握着白劍,雙劍齊斬,兩次斬出兩道劍氣將軍陣攪得更亂了一些。
最後忍住左腿的疼痛,殺進軍陣之中,砍殺了幾個妄圖阻攔的魏武卒,腳踏盾牌,人頭快速越過軍陣,跳到對面的屋頂,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不久後,趕來的支援得知情況後,連忙向玄翦離開的方向追去。
典甲在得知消息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讓典慶帶領將軍府的親兵全城圍捕,只是叮囑了典慶不要打擾百姓。
典慶也知道很難抓到玄翦,是死是活更多是看對方的傷勢如何,命如何,但也盡職盡責的追捕,同時約束下屬堅決不打擾百姓。
玄翦暫時擺脫包圍後,立即撕下一塊包紮腿上傷口,運動得太劇烈,點穴也不管用了。
處理好腿上的傷口,玄翦咬住白劍開始小心翼翼的拔出腹部的箭失,痛得玄翦額頭上,臉上直冒冷汗。
好在對付江湖高手,一般使用的都是速度更快的三棱破甲箭,如果是含有倒勾的箭,那就要麻煩多了。
廢了老大勁處理好腹部的傷勢以及一些擦傷,追兵的響動已經很近了,顧不得休息,玄翦立即起身逃兵。
逃啊,逃啊,劇烈運動下,玄翦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了,好在有包紮,包紮得還很緊,還勉強還撐得住。
從晚上一直逃掉上午,路過一處豪華府邸的後花園,就要越出後花園時,玄翦眼前勐然一花,頭昏腦漲,身體直挺挺的栽倒在圍牆邊的花圃中。
花圃後面是有一處鞦韆,不久後,一位身穿上白下藍長裙,俏臉清純柔美似理想初戀的少女踏進了後花園,身後還帶着兩名侍女。
一主二僕一路上說說笑笑,像往常一樣一邊欣賞花園的景色,一邊向鞦韆而來。
來到鞦韆後,少女坐上鞦韆,由兩個侍女輪番推着,最開始少女還沒有注意到花圃中有個人,直到鞦韆越來越多,居高臨下才發現了。
“趕緊停下。”
語氣略帶焦急,聲音清甜溫柔,好似一泓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