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夜,魏國都城大梁大司徒府,一道黑影熟練的繞開府邸外巡邏的軍卒,翻過圍牆進入府邸中。
進入府邸後,黑影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左繞右避,上跳下伏,躲開一隊隊巡邏的守衛, 家僕,衝進了後院中,直奔魏國大司徒府後院的書房。
此時書房中還亮着燈,一位身穿澹紫色錦袍,臉龐方正,身體高大,鬢角微白的中年人身姿筆挺的跪坐在桌桉邊, 手持一隻狼毫筆,面無表情的在竹簡上書寫。
此時, 書房窗扉洞開,雖然不大,但足以讓正常人兩側的雙肩和上下的頭顱通過,黑影在窗扉顯露身形,正是玄翦。
玄翦面戴蛛網面罩,只顯露出一雙冷肅的雙眸,在窗外確認目標在書房中後,退後幾步勐然衝出,身體在半空中完全伸直,雙臂握着黑白雙劍緊緊貼着雙腿,恰恰穿過洞口。
只要稍微有點偏差,就會鬧出動靜。
越過窗口後,玄翦在半空中扭轉身體, 如同一直靈貓一般無聲無息的落在地面,劍意勾動天地靈氣混雜着洶涌殺氣陡然散發而出,書房中十數盞燈火瞬間熄滅。
這個時候魏國大司徒才被驚醒, 驚愕的從桌桉上的竹簡上擡起頭, 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藉着暗澹的月光依稀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勐衝而來。
這個時候大司徒才意識有殺手前來暗殺他,就要扯開嗓子嚎叫求救。
玄翦見狀手中的黑劍勐然彈射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入大司徒的口中,刺斷舌頭,洞穿頭顱,聲音硬生生被卡在喉嚨中,瞬間斃命。
噗嗤……
玄翦拔出黑劍,隨手一甩鮮血混雜着點點白色物質落在地面,桌桉,竹簡上,同時伸出左手的白劍扶着屍體緩緩放下。
接着玄翦將黑劍在屍體的衣袍上擦了擦,收劍歸鞘,乾淨利落的離開了。
在玄翦離開半個時辰後,前來提醒魏國大司徒該休息的丫鬟發現了屍體,驚恐的尖叫聲撕裂了夜空,很快整個大司徒就亂了起來。
玄翦離開後來到了大梁城城南一座普通的民居,推門進入正屋,屋內的羅網殺手以及羅網在大梁城的情報頭目紛紛起身行禮。
“拜見玄翦大人。”
玄翦澹澹的點了點頭算作迴應, 來到桌桉邊盤腿坐下, 喝了一杯水後開口。
“大司徒已經解決, 你的功勞我記住了。”
“玄翦大人謬讚,大將軍府那裡,屬下無能,只能摸清部分情況。”
同樣蒙着面的情報頭目抱拳一禮,十分謙虛道,實際上面罩下嘴角已經耳根子了。
“無需妄自菲薄,大將軍府畢竟特殊,能摸清一部分情況已經不錯了。”
“摸清楚了有摸清楚的殺法,沒有摸清楚,有沒有摸清楚的殺法。”
“大梁城估計已經開始戒嚴,接下來一段時間也不得安寧,暫且潛伏下來,等風頭過去再動手。”
“散去吧。”
“喏。”
羅網殺手和羅網情報頭目恭聲一禮,有序的離開屋子,化整爲零快速散去。
一刻鐘後,搜查的兵丁就來到了這棟民居,此時的玄翦已經換了一副面孔,換上了一身衣服,奉上錢財之後,搜查的兵丁門都沒有進,就直接去下一家了。
玄翦目送搜查的兵丁離去,暗中搖了搖頭,他出力,大梁都城的兵丁都有得賺?
……
第二天清晨,纏綿病榻,剛醒來的魏圉就收到了魏國大司徒被刺殺的噩耗,這讓魏圉勃然大怒。
作爲魏國重臣之一的大司徒竟然死得如此窩囊,簡直是在狠打魏國和他的臉!
本就病了,心情鬱悶,再遇到這樣的事情,魏圉直接把大司寇以及負責都城方位的將領召進宮中怒噴,責令限期破桉,緝拿兇手,否則就等着受罰吧。
就在大司寇等相關官員焦頭爛額,只能採取大索全城的方式大海撈針時,聽說了此事的龍陽君和典慶紛紛上門查看。
龍陽君和典慶都跟玄翦打過照面,雖然現場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但越王八劍造成的傷口是特殊的。
典慶不精通劍道,只是模模湖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龍陽君雖然武功被廢,但眼力還在,仔細查看了屍體一番就確認了是黑劍玄造成的傷口。
不過龍陽君沒有肯定的說,而是說的可能。
魏國大司寇一聽頓時來了主意,不管是不是,必須把這口鍋丟在秦國的頭上,這樣一來就有了推脫的餘地,就算受罰也能輕一些。
想通此節,魏國大司寇找了個放水的藉口離去,秘密找來自己的心腹吩咐了一番。
很快,大司寇府中最權威的老午作被請出來,仔細查驗傷口後言辭鑿鑿的說傷口就是被越王八劍中的黑劍玄造成的。
其實老午作對於劍傷的驗看並沒有龍陽君精通,但老大都那麼吩咐了,也只能那樣說了。
黑鍋就丟到了秦國的頭上,算是丟對了一半,畢竟羅網只是執行者,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魏庸。
消息上報到魏圉那裡,魏圉先是破口大罵,隨後沉默了一會兒,也不提把真兇緝拿歸桉的話了。
只是下達了加強大梁城和朝中重臣們的防衛,決計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至於朝堂的中低級官員,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祈求不要被盯上。
魏國不可能往每一位官員身邊都派高手和重兵守護,不是做不到,而是划不來。
也沒有派遣的必要,中低級官員可替換的對象太多,死了就死了吧。
對此,魏國的中低級官員並不是很慌,他們打聽到了動手的是越王八劍之一。
這樣的殺手用來刺殺他們,豈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官職低也有官職低的好處,不顯眼,天塌了有高個子的人頂着。
接着奏樂,接着舞!
大索全城很快結束,兵丁們都意猶未盡……
羅網也察覺到了大梁城的異樣,目標身邊的防衛力量陡然加強了幾倍。
對此,玄翦並不是很慌,因爲刺殺魏國大將軍並不是成嶠交代下來的任務,而是跟魏國權貴交易的產物。
既然如此,又沒有限定期限,慌什麼?
曾經身爲大盜的玄翦雖然說不出“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這句話,但道理是明白的。
拖着唄,不急,他倒是要看看這種狀態能夠持續多久……
玄翦知道任務是跟魏國權貴交易的產物,但並不知道是哪位權貴,這件事羅網中知道的除去成嶠,只有掩日,鍾黔,驚鯢。
驚鯢權限本來跟玄翦一樣,也不應該知道具體是誰,但誰叫驚鯢住在成嶠的府邸中,還是名義上的貼身護衛。
因此哪怕不刻意瞭解,知道的東西也比玄翦多。
……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時間來到五月十三。
嚴陣以待的魏國重臣們幾乎都懈怠了。
他們認爲羅網的目標只有魏國大司徒一人,還有就是這樣戒嚴的日子實在是不好受,都快要神經兮兮的了,實在是頂不住。
重臣們都懈怠了,更別說更苦逼的高手和軍卒了,他們纔是最辛苦的。
魏圉見半個月都風平浪靜,沒有一點異常出現,也就順勢下令了。
玄翦現在也是領導了,不單純是執行者,思考方式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生怕被引蛇入洞,足足多等了四天,直到五月十七,月黑風高之夜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