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商量完,流沙衆人就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成蟜也乘坐馬車,返回城南的府邸。
馬車中,成蟜閉着雙眸,心中思索着一些事情,快到府邸時,已經有了決議。
“乾殺。”
“屬下在,侯爺有何吩咐?”
乾殺在馬車外駕駛着馬車,聞言立即迴應。
玄翦並沒有跟隨成蟜,由於夜幕在查探突然出現幫助流沙勢力的來歷,玄翦去坐鎮處置了。
“通知墨鴉,讓他今天有空時過來一趟。”
“喏。”
晚膳後,成蟜在外院的書房中看書,研究《易經》這本書。
在現代的時候,成蟜也翻過《易經》,可惜看得一頭霧水,但現在看這本書倒是不時能給他一些靈感和啓發。
鼕鼕,敲門聲響起,成蟜微微擡起起頭看向屋外,隨口道:“讓墨鴉進來吧。”
“喏。”
房門打開,一襲黑色羽衣,面容邪魅俊秀的墨鴉踏進屋中,跨過外間,進入裡間,低頭彎腰抱拳一禮道:“拜見侯爺。”
成蟜放下經書,語氣隨意道:“坐吧。”
“多謝侯爺。”
道謝之後,墨鴉面色恭敬的在成蟜的下首跪坐,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副聆聽指示的模樣。
咕嚕嚕……
“不用太過拘束,放鬆一點。”
“最近過得不錯吧?”
成蟜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袖子一掃,七分滿的茶杯便飛了出去,輕飄飄的落在墨鴉身前的桉几上。
墨鴉從善如流,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表現出的姿態一下子就放鬆了不少。
“託侯爺的福,比起以前是過得更滋潤了。”
“百鳥中討厭的人或是掣肘的都死光光,姬無夜也更加倚重,任務接連受挫,也不過是小懲大戒。”
成蟜微微頷首:“你們的功勞本侯都讓人記在羅網的秘檔中,開花結果那天不會太遠。”
開花結果的意思就是論功行賞,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想要聽動,對於閱讀理解能力要求頗高。
官場上,對於閱讀理解能力要求最高,聽不聽得潛臺詞,可關乎着前程。
好在成蟜只算半個官場人,不太講究雲山霧罩的含蓄,墨鴉很容易就聽得動。
“我們都相信侯爺。”
“侯爺這次召屬下前來,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
墨鴉話不多,態度卻十分優秀。
“這次召你過來的確有事,你看你能不能辦到……”
“屬下必竭盡全力。”
“你有沒有能力讓夜幕的情報網偶然瞭解到一些本侯想讓他們瞭解到的事?”
“這……要看是什麼事情了。”
“夜幕的情報網主要由蓑衣客執掌,百鳥能夠參與一部分,但只是輔助。”
墨鴉老老實實的回答,可不敢大包大攬的打包票。
“本侯想讓夜幕知道流沙已經暗中與百越天澤聯手,準備以牙還牙,以血還樂回敬姬無夜和白亦非。”
墨鴉聞言面色一驚,快速穩定心神後思索着這件事是否具有可操作性,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如今百鳥已經暗中被您掌控……”
瞧瞧墨鴉多會說話,說的是成蟜掌控,而不是他,細得一批。
“此事經過仔細謀劃,雖然還有一定暴露的風險,但大概率能成。”
“既然大概率能成那就去做,世間有幾多事是不需要冒風險的?”成蟜斬釘截鐵道。
有風險不可怕,風險越高回報就越高。
最重要的是就算暴露了,問題也不大,大不了改變行動計劃。
夜幕這條小鯤,韓國這條大鯤,他吃定了!
九天玄女也留不住,他說的!
秦時明月世界的創世者是九天玄女,不出意外的話蒼龍七宿肯定跟九天玄女脫不了聯繫。
“屬下遵命。”
其實墨鴉基本上確定能夠做成,只是出於謹慎留退路,故意說得沒有那麼大把握。
“此事要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儘快辦成,越快越快。”
“屬下明白了,屬下現在就去安排。”
這辦事態度就令人愉悅,墨鴉能夠混到百鳥統領,姬無夜貼身近衛的地步,還是很有幾把刷子的!
跟古代宰相門前七品官,現代高官秘術有異曲同之妙,夜幕中瞭解墨鴉能量的,很多巴結着呢。
“此事雖急,但也不至於急到這種程度,喝杯茶再走也不吃。”
“上好的雪頂銀梭,不要浪費了。”
“那屬下可沾光了,屬下是隻聽其名,未曾嘗過。”
“喝喝看,喜歡的話,可以帶回去一些。”
墨鴉喝完當然不會說不好喝,領導給面子,表達親近的態度,不識相就算不被穿小鞋,提拔什麼的肯定免了。
殺手也是要吃飯地!
但也沒有表現得太誇張,而是適當讚美,給人一種實話實說的真誠之感。
墨鴉離開後,成蟜又開始研究起《易經》。
如今閒暇時,成蟜就喜歡看些古籍,特別是跟修煉沾邊的,以期望能夠捕捉到突破的靈感。
本就是當今頂尖修爲,頂尖戰力,如果能夠再度突破,到達另外一個嶄新的層次。
那麼除了需要大軍解決的地方,諸子百傢什麼等反對勢力,成蟜一人就可以橫推了。
墨鴉回去後就找了一個藉口把鸚歌和白鳳都找了過來,傳達了成蟜的意思。
三人一起商量計劃,完善行動細節,後半夜就雷厲風行的行動起來。
一天後,蓑衣客就收到了下面稟報上來的一份情報,說是看到衛莊跟天澤兩人私底下見面。
其實流沙還並沒有跟天澤一夥見面達成協議,因爲流沙還並沒有準備完全。
墨鴉相當於把這次見面給提前兌現了,默認雙方已經開始合作。
蓑衣客是專業搞情報的,雖然稟告上來的情報上顯示兩根見面時間很短,似乎不歡而散。
但出於職業敏感性,蓑衣客一下子就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流沙的人跟天澤見面有什麼好聊的?
料想到上上次天澤好巧不巧的在關鍵時刻攪局,蓑衣客不禁聯想到雙方莫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還有上次也有一股神秘勢力出來攪局,這股神秘勢力跟流沙,跟天澤是否有什麼關係?
雖然蓑衣客知道天澤一夥也曾燒燬流沙費盡心機弄出的私藏軍糧,雙方結下了樑子,但這並不代表雙方沒有合作的可能……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只要利益足夠,死敵也未嘗不能親如兄弟,親兄弟也未嘗不會成死敵。
俗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羣分,夜幕的核心成員的思維方式或者說價值觀都很類似。
姬無夜,白亦非,潮女妖,翡翠虎也都相信利益大於一切,並不認爲有人能夠面對足夠的利益不爲所動。
身爲夜幕四凶將的蓑衣客很清楚夜幕跟天澤一夥的仇怨有多深……
如果能夠保證復仇夜幕,蓑衣客認爲天澤甚至不吝出賣自己的靈魂!
鑑於流沙和天澤合作對於夜幕的巨大威脅性,蓑衣客將情報以最高等級遞了上去。
姬無夜收到這份情報後大爲重視,立即秘密派人前往雪衣堡通知白亦非快速返回新鄭,稱有要事相商。
夜幕組織中,有什麼重大事情只要姬無夜和白亦非商量妥當,就可以執行。
蓑衣客只是單純的管情報,提供決策依據,並不怎麼發表意見。
潮女妖身處深宮,姬無夜也不好跟其溝通,一般都是由白亦非轉達意見。
至於翡翠虎還在,白亦非還在邊關的時候,姬無夜有時候是自己決策,有時候會找來翡翠虎商量。
在雪衣堡的白亦非收到傳信時已經是晚上了。
白亦非沒有耽擱,立即單獨連夜返回,其他人則是天亮了再出發。
不得不說,墨鴉是真挺了解蓑衣客,白亦非,姬無夜的德性。
沒有製造明確的情報,而是製造出模棱兩可,讓人浮想連天的情報,充分激發人的想象力。
太過明確的情報,有時候會起反作用,惹人懷疑。
蓑衣客是精明的,姬無夜是多疑的,白亦非是厚黑的。
從具體表現而言,墨鴉等人的行動可謂是對症下藥!
……
第二天下午,白亦非秘密返回新鄭,來到了姬無夜的大將軍府邸。
姬無夜安排人隔絕內外,只有他和白亦非在殿中商議。
消息有些糟糕,白亦非也沒有心情站在殿邊拿着酒樽裝叉了,難得在右下首坐了下來。
“消息侯爺已經知道,侯爺有什麼看法?”
姬無夜面色陰沉的坐在殿中的坐榻上沉聲道。
“不管是真還是假,我們都需要以防萬一。”
“如果流沙和天澤真的聯手,再加上那天出現的神秘勢力,要是被抓住了機會,我們還真有可能陰溝裡翻船……”
白亦非面無表情,雖然心中不太願意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
對於出現的神秘勢力,夜幕並沒有聯想到秦國勢力身上。
在夜幕看來,秦國的勢力並沒有動機幫助流沙這樣的組織,扶持起流沙,不是自己給秦國找麻煩嗎?
夜幕寧願猜測出現的神秘勢力是偏向反秦的,如果流沙能夠掌控韓國,對於其他國家的反秦勢力而言有好處。
至於成蟜曾經給流沙做保,夜幕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而是當成了韓非與成蟜的私人交情。
據夜幕所知,兩人的交情有限,能夠幫一次,但不會有第二次。
夜幕曾經支持過韓王安上位,韓王安爲了安姬無夜,白亦非的心,曾經透露過一些情況。
“侯爺說得是,本將軍也認爲需要防一手。”
“不過以百鳥如今的實力以及敵人表現出的實力,着實有些吃緊。”
“而且我們不瞭解那股神秘勢力是否還具有一流高手……”
“總不能一直調集重兵防備吧?”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衛的道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白亦非目光一閃,嘴角微勾,道:“看來將軍腹中已有良策。”
“良策算不上,畢竟是要出血的。”
姬無夜臉色一變,變得沒那麼陰沉,搖了搖頭道。
“將軍的意思是請外援?”
“沒錯,我打算讓羅網介入。”
實際上夜幕想讓其他勢力介入也不行,因爲夜幕名聲不好,跟有資格派出一流高手的勢力沒啥交情。
而且山東五國的勢力介入韓國的內部紛爭,容易落人口實。
要是支持的勢力贏了還好,要是輸了,人家反過頭來摻和,那就麻煩了。
“介入多深?”
“羅網的價碼太高,本將軍打算給出一名天字一等殺手帶隊的價碼。”
沒有了對嬴政動手的土壤,羅網自然不可能無償幫助,配合夜幕。
至於夜幕配合羅網,雖然不是無償,但價碼就低很多了。
誰叫秦國更強,羅網更強呢?
這樣才能建立起交情嘛,不服也沒有用,憋着,誰叫實力不如人呢?
以前的夜幕如此,百鳥元氣大損,朝堂勢力受損後,夜幕就更沒有底氣硬氣說話了。
“再來一位天字一等殺手,我們一人負責一個的價碼,其餘人手走公賬。”
“如此更加保險,還能將計就計,看有沒有機會重創流沙或者是天澤。”
“無論重創哪一個,我們都可以抓住時機覆滅他們。”
“如果運氣好一點,同時重創兩個,那麼夜幕又將徹底籠罩韓國這片天空。”
“損失的利益不但能夠全額找回,還能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白亦非覺得還不夠,建議加大力度。
姬無夜聞言略微思索,覺得有理,顧不得肉疼,彭的一手,手掌用力拍在青銅桌桉上,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好,那就搏一搏!”
兩人商量完立即就開始安排起來,通過秘密渠道派人聯繫羅網總部。
之後白亦非秘密離開大將軍府,出了新鄭跟他的親兵們匯合,於夕陽時分光明正大回到新鄭城。
爲了防備流沙和天澤在他們沒有準備好之前動手,兩人沒有玩外鬆內緊的戲碼,都在府邸內外佈置了精銳兵守護,出行也是全副武裝的精兵跟隨。
在這新鄭城中,兩人的身邊還稱不上重兵守護,畢竟都城重地,沒有過硬的理由,根本無法大規模調兵!
但自身的實力以及百鳥的警戒,特殊的都城環境,應對刺殺絕對已夠用。
……
當天晚上,夜幕發出的信件就落在了玄翦手中,由玄翦送到了成蟜跟前。
拆開的信件看完之後,成蟜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即將信遞給了玄翦。
玄翦看完後笑道:“侯爺,夜幕終於承擔不住壓力,開始尋求外援了。”
“是啊,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要不是顧忌秦國接收韓國的順利與否,未來韓地能否安寧,不給秦國添亂,本侯早就硬來了。”
“哪裡會如此麻煩?”
“只是強扭的瓜不甜,雖然可以嘗一嘗,但終究不能長久。”
“夜幕在韓國根深蒂固,若是面服心不服,暗中陽奉陰違,麻煩肯定不會少。”
“姬無夜,白亦非可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夜幕的其他人核心成員也是。”
“如果殺了他們呢,一羣惡狼沒有了約束,容易給其他勢力可趁之機,爲之所利用。”
“此所謂消滅了惡狼,又來鬣狗!”
“如今夜幕主動求援,相當於引狼入室,而且是比他們強壯得多的惡狼,如此就好拿捏了不少。”
“也罷,既然夜幕向羅網求援,那麼我們就要讓夜幕漸漸明白一件事!”
成蟜說到這裡並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玄翦跟了成蟜也有不短一段時間了,腦袋瓜明顯聰明瞭不少,已經會遞話,捧眼了。
這對於一個天字一等殺手而言,特別是以玄翦的性格,已經是一件頗爲了不得的事情了。
“侯爺,讓夜幕明白什麼事?”
成蟜放下茶杯,面帶笑意道:“讓夜幕明白讓他們頭疼萬分的流沙,對於羅網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翻手可滅!”
玄翦聞言認可的點了點頭,倒沒覺得成蟜在說大話。
以他近段時間跟流沙的接觸,流沙的實力並不算多強。
以他的實力如果採用各個擊破的暗殺手段,沒有強力外援的情況下,流沙的核心成員很難倖免。
逆鱗劍靈他是不怕的,執劍人實力不行,發揮出的威力也就是還過得去。
“侯爺,你說的滅是怎麼個滅法?”
“殺人,您應該捨不得吧?”
成蟜微微一愣,隨即笑罵道:“好你個玄翦,膽子變肥了很多啊,竟然敢調侃我?”
玄翦聽成蟜自稱“我”,就知道成蟜沒有生氣,覥着臉笑道:“這不是託了侯爺的大度,我纔有這麼大的膽子嘛。”
“哈哈哈,你也竟然會拍馬屁了。”
“看來成家生子,對於男人的改變真的很大啊。”
玄翦聞言看着成蟜直笑,也不說話。
成蟜當然沒有跟玄翦計較的意,翻過篇,澹澹道:“拆散流沙的核心成員也就是了。”
至於衛莊組不組建新的流沙,成蟜並不在意。
無論組不組建,他都有應對方法,也翻不起什麼浪花,於大勢無補。
不說別的,如果衛莊依舊組建新的流沙,那麼就派蓋聶去跟自己的師弟玩,讓他們相愛相殺,自己去玩。
蓋聶真的挺克衛莊的,衛莊也挺克蓋聶的,但前者要多一些。
“如此屬下就明白了,今後當讓芊芊跟紫女姑娘多多親近。”
成蟜笑了笑,並沒有表示反對。
這讓玄翦心裡放心,又舒心。
按理來說他的夫人是絕對沒有資格跟成蟜的女人親近的。
別說入了雍侯府門的女人,就是沒有入門的外室也一樣。
只不過玄翦沒有想到一點,從魏芊芊父親那裡論,就絕對有資格了。
魏國還沒有滅亡,魏國大將軍的嫡女,身份自然是非常尊貴的。
當然成蟜並不是因爲魏庸,而是因爲玄翦是他的心腹,可以殺任何人那種,自然要對其另眼相待。
“去傳信給掩日,趙高,讓他們把六劍奴派過來。”
“但是鑑於夜幕給的價碼不夠,所以給的服務也就有限,臨時加價也不行。”
“規格過高的理由讓他們兩個給六劍奴想好。”
展示勢力,卻有限幫忙。
此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是也!
也可以算是養寇自重,想要滅“寇”,得加“錢”!
而且有可能釣到不止一條魚……
“喏!”
玄翦躬身抱拳領命,下一刻身影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