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君與龍泉君的死,意味着韓非已經斷掉了所有線索。
即使在鬼兵劫餉的案子中,有很多證據都間接地指向了姬無夜,但沒有兩位王爺的指證,這些證據根本無法扳倒一位大權在握的一國大將軍。
這不是韓王信不信的問題,而至只要姬無夜有足夠的理由反駁這些證據,那麼即便是韓王心裡相信,表面上也不能相信。
甚至如果證據不夠,姬無夜又據理力爭的話,韓王還要給姬無夜一個交代。
逼反姬無夜,與姬無夜主動謀反,其結果雖然相同,但意義卻完全不同。
誰能名正言順,誰就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除非韓王做好了與姬無夜魚死網破的準備,否則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就是主弱僕強所造成的後果,但有些時候弱者也未必值得可憐,韓王的弱勢,未嘗不是他咎由自取。
而姜珝站在趙國的立場上看待這一切,就彷彿是在看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因爲在韓國這場勢力角逐中,無論誰成爲了最後的勝利者,姜珝都能得到足夠的好處。
新鄭平靜的水面下,波濤暗涌,醞釀了這麼多天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姜珝試着忘記原著中的劇情,設想如果自己此刻處在韓非的位置上,會怎麼破解眼下這個死局。
若是韓非手上的力量能夠更強一點的話,姜珝的確有很多辦法破局。可如今韓非勢單力孤,就連唯一的盟友衛莊,目前也是抱着考驗韓非的想法,輕易不會幫他。
而且如今韓非在韓國沒有任何職務,無論是韓王,又或者是張開地,都不會出力幫他。
所以韓非現在的確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像原著那般,從姬無夜口中詐出軍餉的位置。
整整一個上午,姜珝都在分析韓國當前的局勢,將所有的勢力一條一條的梳理出來,看能否在什麼地方撈到好處。
四公子韓宇。
這個姜珝曾經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人,卻就此進入了姜珝的視線。
韓宇雖然沒有韓非的才華,但卻比韓非更講權謀,做事也更加狠辣。
如果韓國不滅的話,姜珝其實更相信韓宇能成爲下一任的韓王,而並非韓非。
若是韓宇和韓非兩個人的優點能夠結合在一起的話,那麼或許韓國會出現一個比秦始皇嬴政更加可怕的人。
將空白竹簡擺在架子上,姜珝拿起毛筆,隨手寫下‘韓宇’兩個字。
“侯爺,玄翦侍衛回來了。”侍衛在門外稟報道。
“讓他進來。”姜珝道。
進屋後,玄翦走到姜珝近前,低聲道:“侯爺,事情辦妥了。”
“讓你這樣的高手替我送信,還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姜珝自嘲一句,隨後正色道:“不過我手下可信之人雖然不少,但真正可靠的就只有你了。”
“侯爺言重了。”玄翦正色道。
玄翦如今已經真正將自己當成了姜珝的下屬,姜珝雖然做事有些不擇手段,但對手下人卻從來不曾吝嗇。
玄翦的家人在邯鄲過的很好,而且玄翦的兒子如今也已經開始習文練武,未來投入姜珝麾下,只有不是太過無能,必然能有一翻作爲。
雖然嘴上不說,但玄翦心中對姜珝很是感激。
“胡夫人可信任你?”姜珝問道。
玄翦點點頭,道:“我按照侯爺您教給我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胡夫人,胡夫人雖然仍舊有所懷疑,但還是給您寫了一封回信。”
接過玄翦遞來的竹簡,姜珝翻開一看。
胡夫人的信中並未多說,她只承認了自己曾經有一個女兒,如今正好十六歲,有火雨瑪瑙作爲信物。
除此之外,更多的還是講述了當年火雨山莊被滅,如何與女兒分離的事情。
最後又述說了對女兒的思念,以及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女兒。
“很好!”姜珝合上竹簡,笑道:“有了這封信,弄玉那邊就可以交代了。”
一旦弄玉的父親李開的身份暴露,韓王安爲保顏面,就一定不會放過他。
到時弄玉一家如果想要團聚,和姜珝一起去趙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做法雖然有點卑鄙,但卻很有效。
“玄翦,你去和王虎知會一聲,一會你陪我去一趟紫蘭軒,情報運轉的事情就交給他了。”姜珝說道:“我有一種感覺,韓非今晚或許就會行動。”
“是!”
入夜,紫蘭軒的一間雅閣內,衛莊、紫女兩人分坐在案几一旁,衛莊一手端着酒樽,一邊看着案几上擺放的竹簡。
在竹簡的右側,清晰的刻着‘五蠹’二字。竹簡上的文字以精細的刀工雕成,顯然著書之人對自己的著作十分用心。
半響後,衛莊看完全文,正身淡淡說道:“在政客眼中,世上只有兩種人,墊腳石和絆腳石。所有可能強過自己的人,都是潛在的危險。”
紫女瞥了竹簡一眼,道:“那麼,張開地食言,也是因爲他已經將韓非看成了潛在的威脅?”
“哼!”衛莊將雙手舉起酒樽,一飲而盡,隨後輕聲說道:“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也就只能被當做絆腳石掃除了。”
房門忽然被拉開,侍女稟報道:“公子韓非求見。”
韓非走進雅閣,坐在案几另一側。衛莊看都不看韓非一眼,淡淡說道:“你說會給我一個證明,但卻好像輸的很慘。”
“我這次不但贏了,而且是雙倍。”韓非端起酒杯,自信的說道。
紫女聞言道:“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你之所以答應草草結案,就是爲了張良?”
“紫女姑娘果然冰雪聰明。”
“你少拍馬屁!”
韓非緩緩起身,口中道:“父王勒令張開地破案的期限已到,如果此案不了,姬無夜就會趁機大做文章,子房必定受到牽連。”
衛莊轉頭看向韓非,不置可否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次所謂的結案,是你故意做給人看的?”
“只有粉飾太平,才能讓幕後放鬆警惕。”韓非說道:“這時候,正是發動反擊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