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秒……
司弈宸在剎那間明白了風城選這個時間的理由。
金髮帥哥遞給風城一個秒錶,風城於是開了計時,眼也不眨地,仔仔細細看着上頭的時間流逝。
22秒甚至不能讓司弈宸看完一份文件。
司弈宸翻到了最後,在第一份文件上署了他的姓名。
再怎麼不承認,他和顧音寧確實素昧平生,至始至終,都只有風晚。
不論她曾經是用着誰的名字,帶着怎樣的心態,微微而笑來到他身邊。
他都接受。
心底寂靜歡喜。
第二份文件上只有一小段文字,相當不正式的協議,司弈宸眉梢間卻淡淡透出了點笑意。
“司弈宸承諾若他辜負風晚,那麼他的一切家產都歸她所有,並放她自由。”
有什麼好不答應的呢?
“司先生,你超出了一毫秒。”接過司弈宸遞回來的文件後,風城將秒錶的表面呈現給他。
司弈宸想說他看文件看得慢了,風城則率先道:“這說明,你遲疑了。”
司弈宸一頓,神色淡然道:“我只是寫字寫得慢了,像我這樣追求完美的人,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簽名馬虎草率的。”
“司先生真是不要臉。”風城不客氣地譏諷。
“跟晚晚學的。”司弈宸淡定迴應。
風城定定看了他一眼,“往後你和晚晚之間的事,我不會再插手,但要是讓我知道你負了她,我會讓你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晚晚曾經是我的玩具,但給你了,你就他-媽得給我拿她當祖宗供着,不然……”風城比了個劃脖子的動作,冷笑:“我會宰了你這隻小崽子!”
司弈宸看清楚了風城眼底的狼狽與痛苦。
這是他沒有再刺激這男人的理由。
“feng,你放棄了嗎?”
“嗯。”
“那我們下一步做什麼?”金髮帥哥識相地沒有揪着男人的傷處不放。
“下一步……回美國,看病,結婚,生兒子……”
空冷的街道,昏黃黯淡的燈光。
兩人沒有攔車,一路走回了酒店。
“feng,我覺得,這家酒店的名字特別有韻味。”
“紅塵,是人世間的意思。”
天矇矇亮的時候,風芊便靜悄悄出了房門。
風城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了?”
“能有什麼事?”風芊擋開他的手。
默了默,風芊道:“我以爲,這次你會堅持得久一點。”
“連我自己,都這樣以爲。”風城話落越過妹妹,進了她的房間。
風晚縮成了一團,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她睡得很好,興許還在做着好夢。
風城沒有鬧醒她,只是輕輕躺到她旁邊的位置上,靜靜看着她。
怎麼就從那麼小一個小不點長成了這樣勾人心魄的小妖精呢?
他這樣看着她,覺得看上幾生幾世,或許都不會厭倦。
我真想看你再穿一次婚紗,紅色的嫁衣,一定比白色更適合你,只穿給我一個人看就好。
我真想帶你去看東非大裂谷,去看獅身人面像,去所有你喜歡的和我喜歡的地方。
我許多次想抓緊你的手,告訴你來我身後就好,天大的事我也幫你扛下來。
後來我想,再愛,也還是得鬆手。
晚晚,我想當你的愛人,成全你所有心願。
但我做了另一個決定。這一世,我還是當你的哥哥就好。
今天下午在海邊,你一定想問我我做過最錯的事情是什麼吧?你的好奇心那樣重,我就當你是想知道的。
“哥……”風芊小聲喊了一句。
風城於是湊前,在風晚額上輕飄飄一吻。
風晚一覺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空無一人。
“哥,你後悔嗎?”
“你在開玩笑嗎?”
“就算錯了也不後悔?”
“明知道葉流瑾是個混蛋,你爲什麼總是不信邪要去找他?”風城沒好氣地說完這話,登機了。
他和風芊的位置是前後,都靠窗。
晨起搭的飛機,可以看到天空中的曦光,和溫柔的雲彩。
風城笑了笑。
在心底做了個記號。
他這一生中做的第二錯的事,是兩個月前膽怯地放開了他深愛的人,寧願她去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要她留在自己身邊。
他這一生中做的最錯的事,是明明已經拋棄了她一次,他最終還是決定,拋棄她第二次。
並且,再不回頭。
“哥,我給你翻了字典,查了‘渣男’這個詞的定義,你要不要看一下?”坐前頭的風芊說話間將字典往後遞。
風城嗤笑,“不就是葉流瑾那樣的麼,不用看我也知道,乖,自己玩去,哥哥沒帶糖給你吃。”
話落帶了眼罩,這男人開始補眠。
風晚蹲到地上,赤-裸着腳。
她無聲地抹了抹眼角的淚。
可眼淚就跟洪澇時節發的大水似的,愈發兇猛。
她真沒用!
風芊給她留了張紙條。
“晚晚,對不起,你和哥哥的事,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多加干預。很抱歉我當初勸了你回哥哥身邊,我會幫你打他的。美國不適合你,就像華夏不適合我一樣,我走了,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哥哥希望你留下。”
留下?
她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風晚用了半個小時落淚和整理心情。
之後她渾渾噩噩下了樓,連錢包都沒有帶。
“小姐,701和702號房的兩位顧客已經退房了,他們讓我轉告您一聲,請您在中午12點前離開這裡,不然需要重新交住房資金。”
有位服務生模樣的人在風晚耳邊嗡嗡說着什麼。
她渾不上心地點了下頭,往外走去。
她的雙眼像紅眼小兔子,看着該說可愛還是該說疼。
司弈宸將車子開到她面前。
他下了車,看到風晚繞着他走。
“你躲着我做什麼?”司弈宸三幾步擋到她面前。
風晚驀地燦然一笑,傻里傻氣地衝着男人一鞠躬,之後仰頭道:“司先生,我已經遭報應了,所以可不可以請求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也不要嘲笑我,老天已經幫你懲罰我了。”
說着說着眼淚便又控制不住往下直墜。
風晚別過身:“不對,我又亂說話了,該是我別出現在你面前,該是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