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楠木答應一聲,似乎去吩咐了,樂小蝶登時滿頭黑線,急道:“花滿樓,快讓你的人住手,不然以後我都不理你!”
花滿樓聞言卻笑嘻嘻道:“你對解語這麼不放心嗎?我那三弟的修行可不是一般地深,小萱能不能成功,還在兩說呢!再說,這也是幫你考驗三弟的好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樂小蝶聽了,心思一動,沒有再阻攔,她爲剛剛的舉動感到可笑,花解語是什麼人,她還不知道嗎?若是小萱的美人計能成功了,那人一定不是花解語該是花青案了!
真是一急就亂智,樂小蝶沉靜下來,看着花滿樓道:“花解語已經在京城了?”
花滿樓眉頭一挑,眼眸裡有了一絲後悔,他不該太大意,到讓樂小蝶得了信息,知道了樂小蝶是聰明的,卻不成想反應這樣快,只憑他一句話,就預料到了花解語的行蹤!現在已經無法隱瞞,他只好點了點頭。
樂小蝶平靜道:“只怕這兩日他就能找到這裡,你打算怎麼辦?”花滿樓眯了眯眼,滿不在乎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垵,我還怕他不成!”
“你是不怕他,可我總得有留在你這睿王府裡的理由,不然這裡我可一天也不敢呆下去了,花解語那傢伙就是個醋罈子,要是打翻了,我難以想象出有什麼後果!”
樂小蝶白了花滿樓一眼,這傢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不過,她不信,花滿樓就真的想招惹花解語!既然他們兄弟感情這麼好,樂小蝶相信他一定知道花解語的底細,對這個三弟的本事,也應該很是清楚,是以她出言提醒了他!
“你說的不錯,我必須及早打算,看來把你藏在天苑水榭很不安全,還是換個地方,我才放心!”
花滿樓說着,晃了晃腦袋,對外道:“紫青進來!”
紫青聞言,快速走進,施禮道:“主子請示下!”
“把樂小蝶姑娘帶去麻姑姑那裡,除了我任何人不得相見!”花滿樓沉聲吩咐道!
紫青答應一聲,侍立到樂小蝶身旁,等待她前行。
樂小蝶見自己半是威脅的話不僅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起了反作用,忙對花滿樓道:“你就那麼怕他嗎?剛剛還說你的地方是銅牆鐵壁,這會兒又到處漏風了嗎?”
花滿樓聽了豎起眉毛,很肯定地道:“自然是防守甚嚴,水潑不進,但,那是對人而言,而花解語這小子,簡直不是人,我可不能存着僥倖心理,還是防患於未然纔好!”
花滿樓說完對紫青道:“事不易遲,你馬上帶小蝶姑娘過去,不行,不要走正路了,從密道過去!”
樂小蝶看着如臨大敵的花滿樓,心裡也頗感吃驚,沒想到花解語居然讓他如此忌諱,可見花解語的本事她也是隻窺到一斑!不得不說,花解語不止是深藏不露,更是犀利鋒芒纔對!
正此際,忽聽外面楠木急道:“主子,天苑水榭進了人,請主子馬上過去看看!”
“來得真是快,紫青,帶小蝶走,要快!”花滿樓一臉嚴肅,馬上擡步走出了墨玉閣。
“姑娘,請吧!”紫青得了主子吩咐,不敢怠慢,立刻帶着樂小蝶走到一面牆壁前,伸手在某處按了一下,好好的牆體突然分開,露出裡面的暗道。
樂小蝶猶豫着不想走,她懷疑是花解語過來了,紫青卻在一旁催促,想到花解語的本事,自然能把事情擺平,她要見他,也不急於一時!想到此,樂小蝶才低頭跟着紫青下了暗道。
樂小蝶跟着紫青沿着曲曲折折的通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在她累得快要走不動的時候,紫青忽然停下來說:“小蝶姑娘到了,這位麻姑姑是主子的奶孃,年紀大了,脾氣有些怪,不過人挺好的,你可千萬不要怪罪她!”
樂小蝶微笑道:“既然是個老人家,性子特別也是有的,我不會在意的!”
紫青衝樂小蝶笑了笑,便帶她岀去,等上來才知道這裡竟是一座假山,轉岀假山後,是個幽靜閒雅的院子,樓臺水榭,小橋流水,帶着些詩情畫意,與大觀園的風格極爲相似,看來這處宅子也是花滿樓佈置的,大約是要自己的奶孃頤養天年的!
想到那個腹黑的花滿樓,樂小蝶真的很懷疑,他居然有此細緻高雅的一面,回想同他交往的時光,樂小蝶撇了撇嘴,不止那個楠木是個極品男,他的主子花滿樓也是極品中的極品,俗話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真是一點不假!
紫青領着樂小蝶穿房過院來到正房門前,這宅子不大,三進三出,外帶一個不小的後花園,好像地處十分僻靜,外面一點喧鬧之聲也聽不到,院子裡也是綠樹成蔭,花草遍佈,的確是個修身養性,安享歲月的好地方。
樂小蝶邊走邊打量着周圍的景緻,紫青在前面站住了,她猶擡頭看着別處,猝不及防下,樂小蝶一下子撞到紫壽身上,兩人一起華麗麗的摔倒在地。
裡面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是誰在那裡?不知道我這裡不許喧鬧嗎?”
紫青忙起身施禮道:“麻姑姑,是奴婢紫青,這位是樂小蝶姑娘,是主子讓奴婢帶來給您看看的!”
“哼,那小子有這麼好心嗎?還讓姑娘來陪我?每次我問他,他都哼哼哈哈,從來沒有正經,今天轉了性了嗎?既然來了,就別站着了,領過來讓我瞧瞧!”
那蒼老的聲音帶了一抹凌厲,樂小蝶卻從中聽到了寵溺的味道,看起來花滿樓和他奶媽的關係實在不錯!
樂小蝶擡眼看去,只見大廳椅子上端正地坐了一個老太太,一旁是兩個垂首而立的婦人,大約是侍奉她的,這老太太頭髮盡白,卻面色紅潤,頗具富態之像,觀那眉眼,隱約可以看出年輕時相貌不錯,應該是個美人!樂小蝶雖然想到花滿樓的奶孃有些年紀,卻沒成想竟如此年老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臉上並未露出,仍舊恭敬地給這位麻姑姑施禮。
“樂小蝶見過麻姑姑,麻姑姑安好!”
那麻姑姑擡眼仔細端祥着樂小蝶,樂小蝶可以感覺到她挑剔地目光,卻微笑着面對她。
“看樣子倒是不錯,就不知身子好不好?紫青,這瘦不拉幾的丫頭真是你家主子讓送過來的?”那麻姑姑不相信,用凌厲的眼神看着紫青。
紫青點頭道:“一點也沒錯,主子說小蝶姑娘性子活潑,率真而隨性,給姑姑解悶正好!”
“嗯,算那小子有良心,那就住下吧,翠微軒沒有人住,和我的老君堂離得也近,就讓這姑娘住那裡吧,不過,住歸住,我這裡的規矩你也要和她講明白,不然出了事,我老婆子可不負責!”
麻姑姑說完,竟然閉上了眼睛,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再也不開口了。
紫青答應一聲,領了樂小蝶出來,邊走邊道:“這麻姑姑其實是主子孃親的奶媽,後來主子的孃親臨走時,要主子好好照顧麻姑姑,主子爲了保護她,便也認她做奶媽,其實未曾吃過她一口的奶,主子能在宮裡安然無恙的長大,並有所建樹,都是這個麻姑姑盡心輔佐的緣故,是以在主子心目中,是把她當做自己奶奶來孝敬的。
麻姑姑也十分疼愛主子,別看她一口一個小子喊着,其實心裡自是疼愛主子不過,這些年她一直盼着主子能娶妻生子,開枝散葉。
只是主子每次都答應着,卻從不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是以麻姑姑有些着急了,姑娘不要爲意纔好!”
樂小蝶聞言輕笑道:“看的出來,這麻姑姑的確很在乎花滿樓,只是花滿樓太不孝了,也不知道隨了她老人家的心願,就讓老人這麼幹靠着,還能挨幾年啊?”
紫青聽了,急忙替主子分辯道:“小蝶姑娘,不是主子不想滿足麻姑姑的心願,實在是被那些女人們騙的怕了,初始,他和丞相府的小姐相處的不錯,還領來給麻姑姑看過,當時麻姑姑不太樂意,主子爲此還勸了麻姑姑一次。
後來,不知什麼緣故,主子和小姐漸漸生分了,以後大家才知道,那小姐是太子的人,兩人早就好上了,之所以和主子虛以委蛇,就是爲了刺探主子的實力。主子爲此傷感了很久,也很長時間沒有再和別的女孩子交往。
再後來,主子又救了一個受傷的姑娘,在府裡養了好長時間的傷,爲此,那姑娘也和主子熟絡了起來,以後,姑娘好像對主子有了更深的意思,和主子親近的越來越多。
麻姑姑知道後,還去大觀園裡加過那姑娘,竟然是很滿意的。本來我們以爲大觀園好事將近了,卻不料,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一天夜裡,那姑娘突然消失不見,主子遍尋不着,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在墨玉閣待了整整三天,誰也不敢相勸,楠木還爲此捱了打!
此後,主子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姑娘,不過一次主子醉了酒,奴婢剛好在身旁伺候,聽主子的意思,似乎那姑娘是爲了某件東西而來,東西到了手,自然就消失不見了!
主子從此後再不相信女子的話,所以外人都以爲主子不近女色,豈不知主子是傷了心了,把情感的心門關閉了而已。
這樣一年年下來,我們還以爲主子已經對情愛死了心,卻不料他一次出京回來,竟然讓人打聽一名小姐的下落,大觀園裡的人聽了都爲之沸騰,直到將姑娘接了來。奴婢在主子身邊伺候好幾年了,從來沒有見主子向現在這般開心過,自從姑娘來了大觀園,每次見到主子,他都是樂呵呵的,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心裡也暖暖的,所以,大家纔對姑娘你恭敬有禮,皆是因爲,你改變了主子,更說明,姑娘在主子心中是不同。
奴婢並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奴婢卻知道,主子這人輕易不會動情,一旦愛上那個女子,就是哪個女子的福氣,主子是個重感情又難得專一的好男兒,京城象他這麼個年紀的男子,身邊早已經是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主子卻連個通房的丫頭都沒有。
而他的哥哥太子爺,聽說後院都人滿爲患了,可各種各樣的女子還是源源不斷的向太子府裡擠!太子爺有空就枕花眠柳,日夜尋歡,如今在朝中已經有了不少反對的聲音。
主子與他那哥哥正好相反,一直潛心學藝,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很得一批大臣的心,於是就有了擁護的人,太子爺見主子勢力漸大,這幾年也一直在謀事的幫助下,打壓睿王的人,主子爲了身邊的人,不得不和太子周旋,到讓世人皆以爲主子有了謀這天下的意思,真真是冤枉他了,他不過是爲了自保而已,從來也沒有問鼎天下之意,主子曾無意間說過,坐在那高位之上太累,他可不想深受其害!”
紫青說完這些,已經進了一個安靜的小院中,只有正房三間,和東邊一間偏房。門口一個婆子守着門,顯然認識紫青,見了她笑眯眯的過來見禮。
紫青免了禮,跟樂小蝶介紹了,她是翠微軒裡趕着打掃的呂婆婆。同時告訴呂婆婆以後樂小蝶將住這院子,那呂婆子滿臉高興的樣子道:“這院子一直沒有主子,如今姑娘來了,奴才們也跟着沾了姑娘的光了!”
樂小蝶微笑道:“以後少不了給婆婆添麻煩了!”
呂婆子見樂小蝶謙虛和藹,看來是個好相與的,心裡自然開心,忙殷勤的將樂小蝶引到院子裡。接着從門裡跑出一個小丫頭來,與果兒一般大小,模樣卻比果兒俊俏,見到樂小蝶和紫青,也忙着趕着見禮。
呂婆婆道:“這是丫頭靈兒,以後就由她侍奉姑娘,這翠微軒裡就奴才兩人,平時沒有什麼事,這會兒姑娘來了,要是人手不夠,就請姑娘知會一聲,老奴回去稟告老婦人,請她再爲姑娘支派!”
樂小蝶淡然一笑道:“不用麻煩了,橫豎我住不了幾日,不必勞師動衆的,麻姑姑喜歡清靜,還是不要打攪她老人家了!”
呂婆婆和靈兒都很高興,這翠微軒裡有了人氣,她們雖然辛苦點,但是月錢卻高了不少,也是值得的!
靈兒帶了樂小蝶進入翠微軒裡面,只見兩間是客廳,擺設精緻高雅,和天苑水榭的用具幾乎一樣,還有一間做了臥房,裡面是一張紫檀木的羅漢牀,掛着粉色的幔帳,似乎就是專門爲某個姑娘準備的。
樂小蝶想到紫青說的那兩位姑娘,不知是不是在這裡住過?紫青卻看出了她的疑問,輕聲道:“這裡除了姑娘,誰也沒有來過,是麻姑姑收拾出來伺候給主子帶來的姑娘住的,主子身邊一直沒有長久的姑娘,也就沒有人住過這翠微軒!”
樂小蝶聞言,心裡一動,深深看了紫青一眼,紫青被看得有些侷促,便轉頭,讓靈兒去上茶。
樂小蝶坐到一旁的軟榻上,招呼紫青也坐下,紫青心裡有了計較,謝了坐,卻不坐,只在一旁站立。
樂小蝶淺淺一笑道:“紫青在睿王身邊伺候的時間不短了呢?”
紫青低頭答道:“是,已經六年了,從奴婢九歲起就開始伺候主子了!”
“怪不得紫青對睿王那麼瞭解,看來這幾年的確是悉心伺候着了,等見了睿王我跟她說道說道,他一感動,說不定就收了你呢?”
紫青聞言大驚,急忙跪下道:“姑娘,請千萬不要跟睿王提起,伺候主子是我們做奴婢的本分,紫青萬沒有其他的心思,還請姑娘放過奴婢!”
樂小蝶上前將紫青攙起來,溫和道:“你怕什麼?難道在你主子身邊,你就沒有過其他心思?你也看到了,小萱伺候的不比你差吧,可是你主子說要她勾引花解語,她就得去勾引他,這樣要是成功了,或許可以博個侍妾之累的當當,要是失敗了,就是性命一條!可見做奴才的不論做多久,都沒有穩定的保障,所以,能讓睿王收了你,難道不是你最大的希望嗎?”
樂小蝶從紫青對她宣講花滿樓的事情開始,就猜測出這丫頭對花滿樓有了心思,而且很深很深,以至於見不得他不開心,只要他高興,她就可以壓下心中的不快,爲他來勸解樂小蝶,讓她接受她,還不時的讚譽主子的優良品德,並分析了當朝的形勢,潛在的告訴樂小蝶,花滿樓是得了衆多大臣支持的人,有很高的上位呼聲,一旦樂小蝶同意和他在一起,那前程是不可限量的!很有可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鳳臨天下的!
在那一刻,樂小蝶就有種想把紫青的嘴巴縫起來的衝動,幸好今天是她在聽,要是換了任何一個人,再透露半點風聲出去,這睿王府就會被夷爲平地,而紫青心中深愛的睿王也會淪爲階下囚!
自古,做皇帝的最忌諱的就是爭權奪位,現在他還安穩的坐在大殿之上,而他的兒子們卻蠢蠢欲動,預備謀奪他的江山了,他怎麼能坐的住?所以,殺一儆百是必須的,若是知道睿王結黨營私,勾結場中大臣,行謀逆之事,那花滿樓這個兒子他就不會要了!紫青只顧着說服樂小蝶,卻考慮不夠周密,實在是該罰!
紫青跪在那裡,低低的聲音道:“奴婢不敢,是奴婢錯了,請姑娘懲罰!”
“嗯,的卻是錯了,是該罰,罰什麼呢?哦,你去把小萱帶到這裡來,我有話對她說!”
樂小蝶微微一笑,對紫青綻放了一個迷人笑臉。
紫青聽了微微一怔,繼而臉色慘白道:“不如請姑娘殺了紫青吧!紫青不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