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索步德後面一名身材高大的婢女過來,伸手抓住樂小蝶,舉手就打!
衆人嚇的噤了聲,就聽見啪的一聲,就見那名婢女四仰八叉的摔了出去,撲倒在地!
樂小蝶冷聲道:“索步德小姐不問緣由,見面就打人,要說野蠻沒有規矩,索步德小姐當仁不讓!”
索步德沒有想到樂小蝶會反抗,而且伸手不弱,登時一愣,繼而大怒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質問我?見了本小姐還敢以我字稱呼,一個下賤女人,不該打嗎?”
一旁莎琳娜慢悠悠地道:“步德妹子,何必跟她動怒,不過就是一個莊戶的女奴,她不服管教,你去回了欽命司大人,讓她領了鞭刑就是,何必在這裡跟她磨嘰!”
索步德擡頭憤恨的道:“莎琳娜姐姐,我今晚喊你來,就是要你看看,這女人很對欽命司大人的眼,不但每餐跟咱們似的給她送西瓜,欽命司大人還親自騎馬來探視她,你說這樣的女人留着,對我們豈不是很大的威脅?”
“原來如此,那就更不能打了,步德妹妹怎麼不早說,幸好你沒有打了她,不然,你我姐妹二人在欽命司大人眼中不就成了那善妒的人!你這衝動的性子,阿媽說你好幾次了,還是改不了,我看今天這事就算了,慢說她敢以我自稱,就是我們她也是不放在心上的,這滿屋子的人將來或許還要伺候她呢,這可是欽命司選出的人啊,瞧瞧,這小臉蛋多水靈,叫其其格是吧?沒有叫錯名字,誰見了誰都想掐!”
莎琳娜明顯比索步德成熟,漫不經心的話語裡埋了刺,不但暗裡紮了樂小蝶,也紮了屋裡的其她三個人。
樂小蝶眼眸一沉,看來這個莎琳娜遠比索步德難對付,她們今晚過來,不過就是因爲欽命司多照顧了她幾次,來給她使下馬威的,這兩姐妹一個唱黑臉,一合唱白臉,既來尋釁鬧了事,還給樂小蝶暗中樹了敵,真是陰險至極,只怕以後,她們和自己還有更多的衝突。
當下樂小蝶緩緩道:“兩位小姐,如果這是在額爾古,那麼我怎麼也不敢以我字稱呼自已,現在你們和我們這幾位姐妹都是頭人選出的御女,一起送往沁爾汗王庭,在沒有被王庭的嬤嬤們接見,沒有被主子們挑選,你們和我們都可以用姐妹相稱,只有確定了在王庭裡的身份和地位,我們之間纔有對應的自稱,那時候兩位小姐如果能入得了王室主子們的眼,該如何稱呼兩位小姐,我自然會記得清清楚楚,不勞兩位小姐教導!如果我有說錯了,兩位小姐可去欽命司大人那裡舉報我,該受什麼樣的懲罰,我其其格自會身領!”
索步德見樂小蝶義正言辭的樣子,氣的俏臉通紅,還要上前爭辯,卻被莎琳娜拉了衣服,不輕不重的道:“走吧,走吧!步德妹妹,都說了你不會招她待見,還呆在這裡做什麼?真傳到欽命司大人的耳朵裡,你們真就沒好果子吃了,畢竟她可是被欽命司大人看重的人,只是有沒有那個命進宮當主子,還是要走着瞧了!”
莎琳娜留下一串不陰不陽的笑聲,拉着索步德走了,樂小蝶一聲不吭的退到自己的睡覺的地毯上,依着帳子坐了下來。
高娃和烏蘭她們今日才知道樂小蝶居然是有些武功的,對樂小蝶態度有了不少的防範,加上莎琳娜的那些話,她們心裡登時和樂小蝶疏遠了,雖然表面上還是一片祥和。
第二天,原本有說有笑的車廂內變得沉悶起來,四人誰也不說話,日頭還是與昨日那般毒辣,奇怪的是欽命司今天卻一次也沒有過來看樂小蝶,吃飯時也沒有再送西瓜,其她三個女子暗暗在猜測,是不是樂小蝶被那兩位刁蠻的小姐告了狀,欽命司大人生氣了!
晚間的時候,樂小蝶正要早早躺下,忽然門口有侍衛來傳話,要樂小蝶搬到另外的帳篷裡去睡。
樂小蝶奇怪的問道:“欽命司大人沒有說爲什麼單單分出其其格來?”
那侍衛道:“這個不清楚,還是請其其格姑娘儘快搬過去吧!”
樂小蝶心裡疑惑,卻不敢不從,忙帶了隨身的東西跟侍衛過去,等走到她住的帳篷才知道,她的隔壁就是欽命司大人的住所。這下樂小蝶明白了,他是想讓樂小蝶離他住的近些,好保護她!
可是,爲什麼?他和她在此之前毫無交集不是嗎?他爲何這般維護她?還是他受人所託?難道是馬奔大哥尋訪到了她的下落?
樂小蝶想到此又禁不住搖頭,以馬奔大哥的脾氣,若是找到了她,豈會不親來接她,只怕這欽命司對她另有所圖!
樂小蝶不會傻到以爲欽命司是看她順眼,和她投緣,世上的事有因纔有果,有利纔有往,欽命司一定有什麼事是樂小蝶所不知道的,而他似乎是在利用她來達到某種目的!
不管欽命司有何企圖,樂小蝶決定暫時不去管他,就目前看來,有欽命司的照顧,有利無害,樂小蝶自然懂得如何享受,不如就坦然接受好了!
有了欽命司的照拂,樂小蝶再也沒有遇到過麻煩,不過,令她失望的是,高娃和烏蘭都疏遠了她,只有烏仁圖雅見到她還會溫柔的一笑,樂小蝶也只能報以微笑,烏仁圖雅並不多和樂小蝶說話,樂小蝶卻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是這羣婢女中最溫和的!
這叫樹大招風嗎?樂小蝶不由自嘲,只怕是坐在前面華麗馬車的倆女子纔是大樹吧,她頂多算是一根小苗,是欽命司將她推上了大樹的位置,害的她被人指指點點,感受着暗中帶來的狂風暴雨!
現在,樂小蝶單獨乘一輛車,車外總跟着兩名侍衛,只要樂小蝶挑開簾櫳,他們便滿臉平靜的問:“姑娘什麼事?”
弄的想看風景的樂小蝶再也不敢挑簾子了,她這樣已經很招人嫉恨,若是不知深淺的提條件要要求,只怕到不了王庭,她就被那般嫉恨的女子用眼光殺死,用吐沫淹死了!
儘管悶在車裡有些苦悶,但是還是有一件事讓樂小蝶十分開心,因爲她終於看到紅紅了,紅紅遠遠的跟在隊伍後面,曾經被侍衛們發現,欽命司還命人去追捕過它,都被它機靈的跑掉了。
樂小蝶爲此即高興又擔心,高興紅紅還能跟着自己,擔心它會被人抓了,誰還能象她一樣,從不勉強紅紅,而紅紅也喜歡自在的生活,換了別人,只怕紅紅會受苦!
隊伍又走了一天後,終於來到了王城,這裡就跟桐城的樣子差不多,唯一區別的是,它的城牆都是用石頭壘起來,遠遠看上去象伏在碧波上的一塊白雲,它的名字叫朝魯巴里,也就是石頭之城的意思。
等進入到朝魯巴里,樂小蝶感到好像來到大燕國繁華的城鎮一樣,這裡人口雲集,房屋櫛比,買賣興隆,人種繁雜,雖然當地人居多,但是不乏看到內地的,外地的,顏色和皮膚完全不同的人。這些人友好相處,安居樂業,都是這蒸蒸日上的城市一部分!
樂小蝶心裡感嘆,怪不聽人說,這沁爾汗大汗一直很受大燕國皇帝的重視,雖然名義上沁爾汗是臣服大燕的,但是隨着沁爾汗的逐漸壯大,很有想脫離大燕國的勢頭,因此,朝廷是一直想辦法加強和沁爾汗的關係的。
樂小蝶邊偷看車外的情景,邊心裡暗暗忖度,又想到馬奔應該早就來了朝魯巴里,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他是不是還在想辦法打聽自己下落?
心裡一時間百轉千回,她這一入王庭,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出來?到今天爲止,路是她樂小蝶一步步走出來的,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她是生在逆境中偏偏要活出一線生機來的那種人,因此,樂小蝶對於諱莫如深的沁爾汗王庭並沒有那麼的恐懼,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她不信她樂小蝶就等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時候!
車隊緩緩來到了沁爾汗的王庭所在帝,因爲大汗不是皇帝,他的宮殿不能稱爲皇宮,只能叫做王庭,他的正式夫人也只能稱爲大妃!
馬車並沒有走王庭的正門,而是繞了一圈,從東北角的一個偏門進去,進入宮牆後,馬車又行駛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了下來。
不等樂小蝶探頭去看,就聽見有人高喊:“額爾古送入選女子十名,居北跨院!”
接着就聽到有人喊姑娘們下車的聲音,樂小蝶忙提起簾櫳下了車,加入到姑娘們的行列中,大家按高低擺列整齊,一起跟着領頭的嬤嬤向北跨院走去。
剛剛走到半路,就聽見有馬匹駛來,領頭的嬤嬤道:“是二王子和五王子過來,都低頭站到牆根不許說話!”
樂小蝶和衆女子忙依言站到了高大石頭牆的下面,儘管人人對王庭的王子們充滿了好奇,卻沒有人敢擡頭看他們。
樂小蝶就看到有兩匹馬飛馳而過,如刮過一陣風,眼角只瞥見一藍一棕兩件衣服角和兩隻馬靴,都綴有閃閃發亮的寶石。
聽到馬蹄聲遠去,樂小蝶不由擡眼向兩位王子去的方向張望,卻只看見兩個英挺的背影。
也不知這二王子和五王子長的是什麼人物?樂小蝶看着那背影微微出神!
忽然,正在飛馳的一匹馬忽然撥轉了馬頭,又向回沖了過來,本來衆女子已經擡腿走上官道,被這位王子突然的舉動弄懵了,機靈的忙又跑回牆角,而膽小的卻嚇的擡不動步,站在那裡直愣愣的發呆。
眼看着回來的大紅馬就要跑到她們面前,而烏仁圖雅卻還手腳發抖的站在當地,邁不開步子,大家都忙着躲閃,誰也沒有顧及到她!
千鈞一髮之際,樂小蝶迅速上前,伸胳膊一把將她拉回牆角,兩人一時收不住腳同時栽倒在地上。
烏仁圖雅這才清醒過來,忙爬起來去拉壓在身下的樂小蝶,樂小蝶被烏仁圖雅壓過來,摔了屁股,疼的齜牙咧嘴,可愛又生動的表情被馬上的人看了個清楚。
因爲這一事故,大紅馬被人停了下來,領着的嬤嬤忙跑過來施禮道:“哎呀,五王子,這些都是剛剛進宮的侍女,還沒有經過調教,不懂禮數,衝撞了五王子,還請五王子多多擔待!”
五王子並不答話,而是衝着樂小蝶和烏仁圖雅道:“你倆叫什麼名字?”
樂小蝶和烏仁圖雅見五王子問話,並不敢細看他的長相,清掃一眼,只覺得他是個美男子,忙過來叩倒在地,給他見禮,並相繼報了自己的名字上來。
“其其格,烏仁圖雅,好,本王子記下了,絨巴嬤嬤,你派人好好調教,這兩個侍女本王子定下了!”
五王子說完,打着馬飛奔而去,絨巴嬤嬤轉身看着樂小蝶和驚魂不定的烏仁圖雅喜笑顏開的道:“二位姑娘好福氣,這還沒進內庭呢,你們就被五王子看中了,記住,好好學習王庭的規矩,以後,兩位姑娘有福氣呢!”
絨巴嬤嬤的話音一落,立刻引得其她的女子竊竊私語起來,不用細聽,這些話裡有羨慕,有嘲諷,有嫉妒還有不屑。樂小蝶權當沒有聽過,烏仁圖雅卻臉色變了又變,最終輕嘆口氣,低頭跟在樂小蝶後面,隨絨巴嬤嬤去了北跨院。
北跨院很大,三面都是房子,院子中種着兩棵高大的松樹,遮了滿地的陰涼,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小鳥歡叫幾聲,又嗖的一聲飛走了。
絨巴嬤嬤把人集中到院子裡,開始給她們分配房間,她們都是每兩人一間,索步德和莎琳娜自然在一起,住了最好的正房兩間,她們跟着侍奉的人已經回去,換了王庭裡的宮女來伺候。樂小蝶和烏仁圖雅被絨巴嬤嬤有意的分到了一起,住在東邊的偏房裡。烏蘭和高娃在一起,住西邊的偏方,其她的女子也都找到了組合,每間房子裡都有一名身份低下的宮女在打掃。
而樂小蝶她們暫時不用從事勞累的工作,因爲她們還要經過內庭的篩選,選上去的,留着伺候身份尊貴的主子,選不上的,就變身爲低等的宮女,從事王庭裡最辛苦的工作,她們還將再分配一次,分到洗衣處,膳食處,縫製處等等。
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妥當,樂小蝶就和烏仁圖雅讓人喊到了院子裡,這裡站着教授禮教的歐格登嬤嬤,而樂小蝶進入王庭中的侍女訓練也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