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合上了文件夾,他的視線透過窗子看向外邊。
晨霧已經散去了,城市的街道上汽車開始多了起來,大樓外面,不斷有車子駛入停車場裡,他死死地盯着入口,過了約莫有三五分鐘,一輛銀灰色的雪弗蘭轎車駛進了大廈的停車場。
他將桌上的文件夾放到了辦公桌的抽屜裡,起身去了小會議室,公司高層例行會在這時開個簡短的晨會。
他跟往常沒有任何區別,走進了小會議室,看到人都到齊了,便點點頭,示意會議可以開始了。
他聽取着各部門的主管的彙報,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那個人的臉,那人便心虛地將視線投向手中的文件。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林天逸在所有人起身的時候,若無其事地說了一聲:“陸經理,一會兒跟我到辦公室再詳細說說你的方案。”
那個陸經理的心中一凜,不敢拒絕,連忙點頭答應,邊應付邊偷看他的臉色,沒發現什麼異常,暗鬆了一口氣,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他隨着林天逸去了總裁辦公室,一進門,便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林天逸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跟他談工作的事,而是坐在了老闆椅上,拿起面前桌上的一支簽字筆,在手裡把玩着。
“小陸,你來公司,也有三四年了?”林天逸不緊不慢地說着。
“感謝林總的栽培,我纔能有今天。”陸經理不想讓他從自己的臉上看到什麼破綻,應付着他,注意着他的面部表情。
“你母親的身體最近還好?”林天逸慢慢地說。
“還好,多謝林總的關心,託您的福,我母親最近病情有所好轉了。”他應承着,明顯聽出了他話不在此,便想岔開話題,“林總,您不是說想問我關於方案的事嗎,我現在給您詳細解釋一下。”
“不必了,我找你來,想必你也知道了。”林天逸漫不經心地說,“告訴我,爲什麼?”
陸經理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他深知總裁的厲害,看來是自己太大意了,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可再一想,自己做的已經足夠隱蔽了,就算銀行裡面接收陳慕白錢款的那個賬戶,都是別人的身份,他怎麼又會發現呢?
想到這兒,他硬着頭皮裝作一臉無辜:“林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聽到什麼了……還是?”
“這要問你自己,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裡明白。”林天逸看着他想抵賴的樣子,有些氣惱。
“林總,這我還真不太明白,我自從來公司三四年間,一直兢兢業業,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做好自己手頭的工作,如何爲公司儘自己的一份力,今天您說的,我真有點糊塗了。”陸經理相信他抓不到什麼有效證據的,不過是在詐自己而已,只要他不拿出證據,自己死不承認,他也沒什麼辦法。
“馬再道是一個沿街乞討的乞丐,恐怕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只要拿着身份證去銀行,就能立刻提出大把的現金,一捆一捆的,摞起來,大概能有……嗯,這麼高。”林天逸說着,比劃了一下,蠻認真的樣子。
陸經理的額頭冷汗涔涔,他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臉色蒼白,脊背直冒涼風。他知道自己這樣做被發現是什麼後果,可是誘惑卻讓他甘願鋌而走險,去賭上一賭。
“我想知道,你就那麼缺錢嗎?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我想聽聽。”林天逸將手中的簽字筆扔到了桌上,“啪嗒”一聲。
“林總,我……”
“等等。”林天逸打斷了他的話。
“讓我猜猜,如果你不是因爲缺錢的問題,那麼就是因爲他給你許諾了更高的職位,不過你想想,堂堂的陳氏集團,任用一個曾經當過商業間諜的人作爲公司的高管,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這在業內,會讓人們對陳氏集團什麼印象?”林天逸不緊不慢地說着,將他心中的幻想敲的粉碎。
“林總,我想你可能是猜測我是陳慕白派來的,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還有你說的那個馬什麼的,我也不認識,我想你可能真的是誤會我了。”陸經理妄想狡辯着,現在他剛纔的想法動搖了,他開始猜測,林天逸是不是拿到了什麼關鍵的證據?
林天逸不答話,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從一個文件夾裡面拿出一張紙,扔到了桌上。
“看看,這只是冰山的一角,我知道的遠比這還多。”林天逸輕鬆地說。
陸經理拾起他桌上的條紙,仔細地看着,明白了,這是自己手機的通話記錄。
“還有錄音,你要不要聽?”林天逸乾脆整個身體向椅子後面靠了過去。
這下陸經理全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再抵賴也沒用了,林天逸是個相當謹慎的人,他能找來自己,說明他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他突然向林天逸跪了下來:“林總,求您饒了我,我也是一時昏了頭,才做出這樣的錯事的,我從開始到現在,並沒有給他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我……”
林天逸看着他跪地求饒的樣子,內心不禁一陣厭惡,但他還是要擊垮他精神上最後的支撐,他依舊是那副態度:“你自己說,是走法律程序呢,還是將功補過,或者……你也許會遇到一次車禍什麼的,保不齊你的下半生會是什麼樣呢。”
聽到了林天逸的話,陸經理頓時精神崩潰了,他太熟悉林天逸的手段了,他哭着哀求林天逸:“林總,我求您,饒了我,我願意將功補過,我會的,我會的!”
他急切地說着,一臉苦相。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以後,看你的了,滾。”林天逸說着,閉上了眼睛。
陸經理連滾帶爬地出了總裁室,林天逸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雖然這個陸經理嘴上說的挺好聽,可他卻不一定按照他自己說的去做,自己也沒必要相信他,這時,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拿出手機給若雪撥了過去,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若雪,在幹嘛?”語調裡帶着寵溺。
“我在收拾一下你派人從我原來住處取來的行李,目前還沒想到要去做什麼。”若雪用力地擡起肩膀,將電話夾在耳邊,她正在整理衣物。
“中午一起出去吃個飯怎麼樣?”林天逸問她。
“天逸哥哥,你不是說,要躲着點陳慕白的視線嗎,現在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若雪不解地問。
“我就是要讓陳慕白知道,你在我這裡,他拿我沒辦法。放心,若雪,他不敢拿你我怎麼樣的。”林天逸說着,笑了起來,很是輕鬆。
“好,那我就暫時相信你一次。”若雪的音調有些走形,脖子快夾不住手機了。
“好,中午我派司機去接你,掛了。”林天逸的話音剛落,電話裡就傳來了忙音。
若雪放下了手機,繼續疊着手中的衣服,心情複雜,自己答應他留下來,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按照他的意思,自己去找哥哥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至少現在不是,可留下來,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她嘆了一口氣,自己真的是有些厭倦了,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自己真是不願去想了。
她的視線落到了一條顏色鮮豔的裙子上,這是莫凡語給她買的那條。她的眼前又浮現出莫凡語受傷的神情,不由得暗暗自責起來,那麼一個單純的大男孩,被自己牽扯進了這個漩渦當中,因爲自己,受了很多的傷害,這讓她的良心不安。這樣想着,心竟不由得痛了起來。
“凡語,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你我重新相逢的話,我想,我可能會選擇你的。”若雪看着裙子,喃喃自語。
可惜,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重來,時光,也不會倒流。
林天逸和夏若雪在餐廳吃飯的消息,很快就被陳慕白獲悉了,他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處理一個棘手的項目,很不幸地,那項目的負責人就成了他的出氣筒,被他大罵了一頓,趕了出去。
一想到夏若雪依偎在林天逸的懷抱裡,兩人你情我儂地說着情話的時候,他就忍不住要發瘋了。
這時,他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他剋制住了摔掉手機的衝動,看清了來電號碼,接聽了電話。
“大哥,您好,一路上還算順利?”陳慕白趕忙換了一副語調。
“嗯,不錯,還好,就是要倒一下時差。”樑津鴻的語氣有些疲憊,可能是剛下飛機的緣故。
“那就好。”陳慕白以爲他只是打電話過來隨便說一下,敷衍着,要掛斷電話。
“慕白,家裡的私事,處理的怎麼樣了?”樑津鴻問他。
“還好,我們已經回到濱海了,準備抽空去見見我岳父。”陳慕白如實地回答。
“很好,女人嘛要靠哄的,這不用我教你了。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剛纔我聯繫過董事會那幫老頭子,他們一個個的都有事,所以開董事會的時間,恐怕會向後拖延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融資的事,基本沒什麼問題,誰不想錢生錢啊,對不對?”樑津鴻說完,發出了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