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理諮詢室的文件資料全部整理好後,汪熙偉這才發覺肚子裡餓得直髮燙,他扭頭向外一望,看到天色已經全黑了。
這時候,汪浩然也站起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對汪熙偉道:“走,小偉,我們去吃點東西。”說着他就向外走,等汪熙偉也出來後,又利索地鎖上了門,兩個人一起就近走進一間餐館。
在等菜的時間裡,汪浩然看着汪熙偉,推了推眼鏡,突然探身向他問道:“對了,小偉,我記得上次你說過在做關於心裡模仿的實驗,做得怎麼樣了,通過親身嘗試有沒有體會到什麼啊?”
“有一些感受,但並不是很深刻,”汪熙偉無奈地搖搖頭,“行爲雖然容易模仿,但心裡的感覺卻不易體會。”
“強迫症和潔癖的症狀雖然屬於心理研究的範疇,但其實是兩種普遍存在的病症,只不過有些人的表現不那麼明顯而已。只要耐心觀察和體會,假以時日一定會有成果的。”汪浩然對汪熙偉鼓勵道。
汪熙偉看着面前的心理醫生,點了點頭,“雖然很淺顯,但我這段日子還是得到了一些心得,最近正在和同學一起合作相關的論文。”
“嗯,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也可以討論一下。”聽說自己的侄子在寫論文,汪浩然立刻慈愛地看着他道,“不過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畢竟你也有病,不然我給你開點藥吧,不要因爲研究自己的心理成因而延誤了病情。”
“我知道,我的病我自己會注意的,開藥什麼的以後再說吧……”汪熙偉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這時候,服務員剛好將菜端了上來,他迅速地拿起筷子,殷勤地爲汪浩然夾菜,“二叔,趁熱吃吧。”
“嗯……”汪浩然也拿起了筷子,憂心忡忡地看了對方一眼。
對此,汪熙偉假裝沒有注意,低着頭,專心吃起飯來。
兩個人吃飽,從飯館出來後,汪浩然回到工作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汪
熙偉跟他告別後,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拿出了那張欣悅快餐店的訂餐卡,按照上面的訂餐電話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令他的心裡一陣亂跳。
“喂,你好,欣悅快餐店。”聽到這稍有些冷漠的語調,汪熙偉已經可以想象出對方的表情了,此刻女孩一定是面無表情地將話筒架在肩膀上,歪着頭講話,空出的雙手還在忙碌其他的事情。
“夏雪舞,我是汪熙偉……”停頓片刻,汪熙偉緩緩說道,雖然他在拼命抑制,但聲音裡還是有些緊張。
“是你啊,”聽到這個低沉的聲音,夏雪舞雖然心裡詫異,但仍舊平淡地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嗯……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你演唱會……”
“演唱會,不是已經延期了嗎?”還沒等汪熙偉說完,夏雪舞就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這讓前者有些沮喪,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落寞。
“嗯,是這樣的,演唱會雖然延期了,但主辦方……”汪熙偉的話說到這,就聽到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震得他的耳朵嗡嗡直響,於是不得已地閉上了嘴。
“喂喂……汪熙偉,你說什麼?這太吵了……我聽不清,你大點聲音……”和雜亂的背景聲一起傳來的還有夏雪舞斷斷續續的聲音。
汪熙偉剛想繼續說話,但聽到手機另一邊傳來很大的一聲買單的呼喚,又聽見夏雪舞“哎”了一聲,接着女孩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來,“喂,汪熙偉,我這邊很忙,等下空閒了我再打給你吧。”
“哦,好……”汪熙偉剛說出這兩個字,手機裡已經傳出了嘟嘟的忙音聲,他對着已經掛斷的手機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幽幽地嘆了口氣。
幾個小時後,夏雪舞從快餐店下班,獨自站在了街頭,路燈的燈光拉長了她寂寞的影子,她看着面前飛馳而過的汽車,心裡突然涌出某種傷感的情愫。長久以來的打工生活早該讓
她習慣這種夜晚了,可爲什麼會突然覺得寂寞呢,到底是什麼擾亂了她平靜的心扉?
然而夏雪舞還沒有尋得答案,雪白的頸子上就被纏上了一圈毛茸茸的圍巾,她一驚,本能地想要躲開,但那溫暖柔軟的觸感讓她遲疑了片刻,一轉眼就看到了汪熙偉揚起的脣角和光溜溜的脖子。
“你……怎麼會在這?”夏雪舞將驚恐的手指慢慢舒展開,眨了眨寫滿驚詫的大眼睛,心裡在不知不覺中緩緩卸下了戒備,卻猝不及防地填滿了暖意。
“來接你下班啊,夜已經深了,又有風,這圍巾就送給你吧。”汪熙偉理所當然地聳聳肩,伸出手幫夏雪舞把圍巾裹好,然後又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好了,我們走吧。”
“可是……”夏雪舞微微皺起眉,沒有動。
“別再可是了。”汪熙偉看着女孩,輕柔地說道,“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點宵夜,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汪熙偉溫柔的話語彷彿可以產生魔力,夏雪舞直直地看着他,沒有說話,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和他並肩向前走去。
吃過飯後,汪熙偉面對面地看着夏雪舞,溫和地問道:“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呃……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現在應該還能趕上末班地鐵。”夏雪舞禮貌地搖搖頭,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手錶。
這種疏離感讓汪熙偉的心裡一陣刺痛,那感覺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能順從地點點頭。他看着女孩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擺擺手,轉身向前走去。
汪熙偉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夏雪舞漸漸遠去的背影,那纖瘦的身影在幾乎無人的大街上顯得很淒涼。他看着女孩脖子上那條圍巾長長的下襬在風中飄來飄去,看着她站在地鐵站入口前看着臺階發呆,心裡突然萌生出一種憐惜之情,除了因爲女孩給他留下的孤單落寞的感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讓他想要留在這個她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