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盯梢有些無聊,但一個星期的時間卻過得飛快,陶俞站在辦公室裡,看着自己的辦公桌,除了落了薄薄的一層土之外,絲毫沒有變化。他摸摸這摸摸那,心裡沒有一點感覺,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情竟沒有先前預想得那麼激動。
這時候,裴曉曦偶然從刑警辦公室門前走過,看到陶俞後扭過頭對他輕輕笑了笑。這一笑讓陶俞的心情立刻愉悅了起來,也讓他明白原來自己心心念想回來的原因其實和那張已經有些磨損了的破桌子沒有半點關係。他看着女法醫輕快地走了過去之後,邊吹着口哨邊拿出了記錄本。坐在一旁的小劉看見他的表現,忍不住怪異地眨了眨眼睛。
陶俞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后,去向肖輝彙報工作,在隊長辦公室門前他響亮地喊了一聲報告之後,應聲推門而入。
“這幾天怎麼樣啊?”見陶俞神采奕奕的樣子,肖輝笑容可掬地問道。
“收穫沒有想象中的多。”陶俞說完這話,就往隊長對面的椅子上一坐,把這一星期跟蹤的情況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唔……”肖輝像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一樣地點了點頭,“陶俞,你說的這些其實很有價值,我派去跟蹤方瑞寶的人也發現了一些相同的問題。他們說看見方瑞寶帶着滿滿一包錢去銀行存錢。方瑞寶是一名退休教師,退休金都是固定的,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收到這麼大量的現金,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聽了隊長的話,陶俞皺着眉思索了一陣,“那有沒有可能那些錢根本就不是他們的……”
“可是你不是說,看見王大柚拿着一書包錢嗎?方瑞寶也是這樣。”
“也許書包里根本就沒有錢,是障眼法。”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銀行裡把錢給了他們?”肖輝疑惑地問道,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了,“這不太可能,銀行的地方本來就不大,又有保安和值班經理在,做這種交易不是自找麻煩嗎?”
“或許是調包計呢?”陶俞扶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輕輕道。
這句話提醒了肖輝,他盯着陶俞突然笑了,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小警察雖然經驗不足,但觀察力很敏銳,頭腦也常常在不經意間變得很靈活。他迅速站了起來,拍拍陶俞的肩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趕緊走吧。”
“去哪啊,隊長?”陶俞一頭霧水地站起身,詫異地問道。
“去銀行,調出那兩個人存錢那天的監控錄像去。”話音剛落,肖輝已經走到了
走廊上。
正如肖隊長判斷的那樣,他們果然從錄像裡看到了一些端倪。王大柚進到銀行以後,把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看上去有些焦躁,時常左顧右盼,不知道在等誰。
就在快要叫到王大柚號碼的時候,一個穿着寬大外罩、戴着帽子和墨鏡的男子走了過來,他似乎故意避過了監控攝像頭,從畫面只能看到他的背面和側面。
男子坐到了和王大柚隔一個位置的椅子上,手裡還拎着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手提包。他看似隨意把包放在了椅子上,卻剛好放在了王大柚的包的旁邊。接着男子接了一個電話,急匆匆地講了幾句話,拎起包就走了,然而他拿走的卻是王大柚的包。而後王大柚又若無其事地拿着包,存了錢,而且是一筆很大的款項,粗看一下,至少有二十萬人民幣。
這是一個誰都不會注意到的動作,而就是這個微妙的不經意的動作成爲了完成這個交易的關鍵。
方瑞寶的錄像監控也是如法炮製,他得到的錢雖然沒有王大柚的多,但少說也有十幾萬,而且從錄像上看到的那個人的身材和打扮來判斷,這個和兩個人交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難道王大柚和方瑞寶參與了洗錢勾當……”陶俞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這兩個人都沒有黑社會背景,這個猜想似乎有點離譜。
“我看到像是他們兩個不知道勒索了誰。”肖輝皺着眉想了想,“而且這個被勒索的人還很有經驗,他沒有采用匯款或是打卡的方式就是害怕被查到。”
聽完隊長的分析後,陶俞沒有發表意見,他用手託着頭,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肖輝察覺到他的狀態不對,於是拍拍他的肩,問道:“陶俞,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有就直說出來。”
“嗯,以目前的情形看,兩具女屍留有王大柚和方瑞寶的體液,而且徐秀花經常晚上去酒吧,如果她和王大柚見面的話,肯定會有目擊者,我想在旅館街也一定有人看見過卓小慧和方瑞寶接觸。所以如果要說勒索的話,我覺得他們被勒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通過這幾天的跟蹤,我覺得王大柚的生活狀態很悠閒,既不像是在勒索別人,也不像是被人勒索,跟平時過日子沒什麼兩樣。”
“方瑞寶的生活倒沒有王大柚那麼豐富,可能是性格原因吧,除了那次去銀行之外,他幾乎是深居簡出。對於他們這種狀況你怎麼看?”肖輝鼓勵地看着陶俞,引導他繼續說下
去。
隊長期待的眼神讓陶俞有些緊張,他搔了搔後腦有些凌亂的頭髮,又清了清嗓子纔開口,“要不然他們就是表演極其精湛的演員,能夠做到完全不露聲色,要不然就是他們根本就對着一切毫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說……”肖輝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然後扭過頭來緊緊盯着陶俞道,“有人這時有人故意安排的?”
“隊長,我知道你一直沒有逮捕他們倆的原因是因爲兇手的殺人手法,徐秀花是被割脈僞裝的自殺,對方一刀準確地割到了動脈,而卓小慧被勒死,力道大得竟然折斷了舌骨。可見這殺人者不僅冷血無情兇殘成性,而且經驗豐富手法老道,還有豐富的醫學知識。這和王大柚和方瑞寶的情況都不符啊。”
“可這解釋不了死者身上殘留的精液,證據可是確鑿的。”
“隊長,”陶俞也站了起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時候把他們請過來問問了,咱們也好根據他們的反應摸摸底啊。”
肖輝點點頭,立刻叫人去聯繫王大柚和方瑞寶,他一開門剛好看到小張舉起的手,看樣子他正要敲門,他的身後站着老警齊大海。看到他們,隊長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在這?”
小張揚了揚手中的旅行社優惠卡,“隊長,我和齊叔找到印刷名卡片的地方了。”說完他看到站在屋裡的陶俞,立刻調皮地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齊大海也看到了陶俞,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但那表情一閃而過,很快就換上了一臉笑容,“小陶,你回來了,歡迎歡迎啊。”
“謝謝齊叔……”陶俞轉過頭,對着小張和齊大海咧開嘴,真誠地笑了。
進到辦公室裡後,爲節省時間,小張刻意把怎樣找到那個偏僻印刷廠的過程省略掉了,只提供了一個線索。當他們把一些照片給印刷廠老闆看的時候,老闆一下子就指認出印刷卡片和取走卡片的都是方瑞寶。
“哦?這點很重要。”肖輝揚起眉,很迅速地和陶俞交換了一下眼神。
陶俞明白了隊長的意思,印卡片的是方瑞寶,而在餐館留下卡片的人又很像王大柚,看來這兩個人並不像他們預想的那樣無辜。除此之外,陶俞還覺得心裡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想到如果王大柚和方瑞寶如果真的聯手做了什麼的話,那麼夏雪舞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
看着肖輝和陶俞默契的舉動,一直沒有說話的齊大海臉上隱隱有些晦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