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肖輝在會議室組織了一個小型會議，商討此次破案的方針。陶俞因爲沒有參與案件，所以被拒之門外了。他在辦公桌上趴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竟慢慢睡着了。他夢見汪熙偉坦然承認自己就是地鐵案的兇手，而他則苦口婆心地規勸，讓他自首，而汪熙偉竟毫不領情。就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肖隊長趕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拔出槍，向汪熙偉射擊。他來不及阻止，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
醒來後，陶俞仍覺得心有餘悸，夢裡的情景十分逼真，讓他急出了滿頭大汗。他想起這個夢還有昨天在電話裡聽錯了汪熙偉的話，心裡隱隱感到不安。
陶俞拿起杯子想喝點水，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披着一件外衣，還是一件粉色的女士外衣。他拿起衣服，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向了法醫室。
輕輕地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陶俞走了進去，把衣服掛在了門旁的大衣架上，“裴醫生，謝謝你啊……”
“你醒了啊……”裴曉曦還在看着她剛剛寫好的那份驗屍報告，看到陶俞進來後，擡起頭對他笑了笑。
看着女孩柔和的目光，陶俞突然感到心裡一陣溫暖，氣氛在這種感覺的映襯下似乎變得有些異樣，他覺得自己在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至少是該感謝對方對自己的關心。他看了看臉色還沒有恢復紅潤的女法醫，躊躇了半天，但一開口卻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李小山的屍體驗完了？”
裴曉曦精神不振地點了點頭，“驗完了。”
“最近案子比較多，你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千萬別太拼命了……”陶俞想到案子還沒有破，肖隊長又受了傷，其他人也都在忙，這個時候讓她一個人來縫合屍塊、檢驗屍體，他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裴曉曦雖然一臉倦容，但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流露出了一絲小小的喜悅，“你也是啊。”
“嗯……”陶俞點點頭，問道，“隊長他們還沒開完會啊？”
“開完了啊，他們已經出去了，說是有人看到了一名叫做夏雪舞的女孩的行蹤，她也是渡門大學的學生，在學校裡和汪熙偉以及李小山的關係都很密切。”
“哦？”陶俞皺着眉，心裡在衡量汪熙偉和夏雪舞在一起的可能性，“他們沒說去哪兒了嗎？”
“這沒聽說，不過我聽小劉說，汪熙偉的嫌疑很大，他的牀鋪和櫃子都被翻亂了，而且他們還在他的牀下找到了一把刀，那把刀就是普通的彈簧刀，但無論是從尺寸還是樣式上都和地鐵連環案裡的兇器很吻合。他們懷疑他是在宿舍裡找這把兇器，但後來因爲沒找到就放棄了。”
“唔……那你怎麼看？”陶俞看裴曉曦的神情，似乎還有別的話要對他說，於是定定地看着她
，問道。
“我不清楚小劉的懷疑是不是有根據，不過單從李小山屍體上的傷口來看，刀口很鋒利，極有可能是一把新刀。”見陶俞的臉色有些晦暗，裴曉曦連忙將話鋒一轉，“不過還有幾處可疑的地方……”
“什麼地方可疑？”
“一個是刀傷的方向，一般刀傷的方向可以指明刀刃插入身體的角度，李小山身上的刀傷角度很歪斜。另外就是刀傷的深度，刀傷的深度表明的是兇手行兇時的力量大小，經過我的查驗，屍體上的刀傷並不很深。”
“那你的意思是？”
“無論是傷口的角度還是深度，從表面分析都表明兇手的力量很小。”
裴曉曦的話讓陶俞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兇手不是男人。”
“這也不一定，”裴曉曦搖搖頭道，“那要看兇手當時的想法，如果他並不是故意殺人的話，傷口也會很淺的。還有，我對比了前幾起地鐵案的屍檢報告，發現除了第二起案件外，屍體傷口的模式基本都和李小山屍體上呈現的相同，可以初步判斷是同一人所爲。”
“基本相同？”陶俞對女孩說話的嚴謹雖然很佩服，但還是不太習慣。
“對啊，差別就在傷口的橫截面上，常婷婷和方蕊身上的傷口表面很毛躁，而李小山身上的傷口則比較平滑，應該不是同一把刀。”
“照你說的，如果前幾起案子兇手用的舊刀，這次是新刀的話……”
“那說明，小劉在汪熙偉宿舍裡找到的那把刀有可能就是前幾起案件的兇器。”
聽了裴曉曦的話，陶俞沉重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第二起案件裡死者身上的傷口又有什麼不同？”
“這名死者很特殊，在他的頸部有一刀，是致命傷，而且傷口很深，而身體其他各處的傷口卻很淺，並且都是死後傷。”
“這肯定不是一個人乾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你看看這份報告吧，我已經把情況都寫清楚了。”說完，她把驗屍報告遞給了陶俞。
陶俞一邊翻看報告，腦子裡一邊把剛纔的思路快速地在腦中過了一遍，夏雪舞有完全的動機和行兇的可能性，但另外一個幫兇是誰呢？他隱隱約約記得汪熙偉和夏雪舞是放暑假的時候才熟識的，可第二起案子的發生的時候還沒有放假。
這時候外面有些說話聲，陶俞擡起頭，看來是肖輝帶隊回來了。
肖輝剛回到刑警隊的辦公區就直奔法醫室，他一進門看見陶俞站在面前，訝異地揚起了眉毛。接着他掃了一眼陶俞手裡的報告書，臉上有些不快，但並沒有說什麼。
裴曉曦見肖輝拄着拐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陶俞臉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於是替他問道：“肖隊長，你們找到夏雪舞了嗎？”
“沒有，撲了個空……”肖輝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從陶俞臉上劃過，最後落到法醫的身上，“小裴，我要的死者的血液化驗結果出來了嗎？”
聽到這話，女法醫轉過身，有條不紊地看了一眼儀器，然後取出了掃描打印的一份報告，看了看，“結果剛出來，李小山的血液裡並沒有任何迷幻藥的成分，不過酒精的含量很高。根據血液吸收酒精的時間來計算的話，這些酒差不多是昨晚六點至九點之間喝下的。”
“這麼說來……他很有可能是和兇手在一起喝酒。”肖輝沉吟了一下，又問陶俞道，他雖然在和他說話，但卻沒有看向他，“陶俞，你到底查到汪熙偉的下落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我突然想起來了，昨晚七點半左右，我看到了李小山在一家小飯館裡喝酒，不過當時我只看見了他一個人。而且我可以證明，汪熙偉並沒有和他一起喝酒，昨天從醫院離開後，我就一直和他在一起，直到快六點。”
“那你怎麼不早說？”肖輝聽到這番話，不禁上下打量起陶俞來。
“我……今天早上有些慌亂，我一時沒想起來。”陶俞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李小山的家住得離你家不遠，你倒有可能看見他喝酒。那你和汪熙偉分開之後，他又去哪了？”
“我不知道……”陶俞搖了搖頭，“他坐上一輛出租車，急匆匆地走了，不過他離開的方向，剛好和我家相反。”
“是嗎……那你們倆昨天一天都在一起幹什麼了？”肖輝對陶俞的話將信將疑，他緊緊盯着小警察，目光炯炯有神。
“沒有，我……就是因爲他受了處分，所以安慰安慰他……”陶俞不敢把他和汪熙偉一起查案的事告訴肖輝，於是支支吾吾地撒了個謊。
“哦？”肖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吵鬧聲。亂哄哄的聲音讓他覺得心煩，他顧不上陶俞，立刻走出去想看個究竟。陶俞和裴曉曦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陶俞出來後，看見方瑞寶站在外面，他覺得很奇怪，但因爲隊長在，他就只是站在一邊看着。
而這時方瑞寶卻注意到了陶俞，他越過肖輝徑直向他走去，並把雙手併攏，伸到了他的面前，“陶警官，我是來自首的，人是我殺的。”
“方老師，你在說什麼啊？”陶俞一頭霧水地看着他問道。
一聽到“自首”兩個字，本來只是在一旁冷眼觀看的肖輝連忙向他們走去，接口道：“你殺了什麼人啊？”
方瑞寶轉過身，定定地看着肖輝，一字一頓道：“我就是地鐵棄屍案的兇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