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鬆偷偷的深呼吸,把那件白襯衫趕出了腦海。
欣賞了一會兒秘書小姐驚訝的表情後,柯鬆就把手中的文件夾扔到蘇遠手裡,轉身向蘇遠的辦公室走去。
蘇遠跟在柯鬆後邊,還在追問,“你就怎麼樣?”
“我就滾。”柯鬆看着蘇遠帶着笑意的眼睛,不耐煩的說道。
蘇遠關上辦公室的門,對柯鬆說:“我可捨不得讓你滾。”
柯鬆坐在沙發上,指着蘇遠手裡的文件夾說:“沈暮讓我來跟你談這個,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翻開看看吧,看完之後告訴我結果。”
柯鬆沒有騙蘇遠,她是真不知道,沈暮的助理早上才把那個文件夾給她,她翻開一看,上邊沒一個字是她能看懂的。
柯鬆拿着文件夾去請教那個漂亮的助理,那個助理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柯小姐,老闆說了,你不用知道這份文件的具體內容,你只要把這份文件交到蘇遠的手上就行了。”
柯鬆看着手上的文件夾,不相信她的工作竟然這樣簡單。
“對了,老闆還讓我告訴你,如果這份合約籤不下來的話,你也就沒有和他做交易的資格了。”
沈暮這分明是在試驗她在蘇遠心中有多重要,所以不管怎麼樣,這單生意她都要談好。
蘇遠把文件夾仍在沙發前的桌子上,坐到了柯鬆的旁邊,“你現在在沈暮的公司上班?”
柯鬆特意笑得很幸福,“我馬上就是周家的一員了,也算不得上班。”
蘇遠生氣的瞪了柯鬆一眼,柯鬆以爲他又要發火,可是不知爲什麼,他忍耐了下來,拉起柯鬆的手說;“趕快分了,周家的門不是你能隨便進的。”
“怎麼?”柯鬆冷笑了一聲,“你感覺我配不上週家的人?”
這麼多年了,蘇遠就沒打心眼裡瞧得起她過,以前我媽媽死的時候,柯鬆可以壓着自己的自尊,欣賞着蘇遠的驕傲,可是現在柯鬆只想剝開蘇遠的皮,把蘇遠那點印在骨子裡的傲氣都掏出來,放在地上踩個粉碎。
蘇遠嘆了口氣,手撫上柯鬆的腰,“爲了報復我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太不值了。”
柯鬆看着蘇遠眼中那一抹心疼,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她的一輩子早就毀了,還拿什麼去搭。
蘇遠看柯鬆不說話,得寸進尺的倚在她的身上。
柯鬆轉頭,正好看蘇遠黑亮的眼睛在輕柔的陽光中熠熠生輝。
柯鬆嘆了口氣,她有多少年沒這麼近距離的看過蘇遠的臉了。
蘇遠把嘴脣湊近柯鬆的耳朵,輕聲的說:“知道你回來的時候,我高興瘋了,見到人就傻笑,開會的時候也是,把我的下屬嚇得都不行了,以爲我病了,要把我送醫院去。”
蘇遠的聲音很輕柔,像一個最合格的愛人,正把滿腔的愛意融合進聲音,送進柯鬆的耳朵,“鬆鬆,你知道嗎?我給你準備了……”
還沒等蘇遠說完,柯鬆就揚起手狠狠的給了蘇遠一巴掌,“蘇遠,鬆鬆這兩個字,是我媽生前最愛叫我的。”
蘇遠用手摸着被柯鬆打過的地方,震驚的看着她。
“你要是再敢叫我那兩字,我就殺了你!”柯鬆一把推開倚在她身上的蘇遠,兇狠的說道。
柯鬆終於忍耐不住了,從沙發跳起來,“殺了我,好啊,你他媽殺了我啊!你不是恨我嗎,殺了我正好一了百了!”
柯鬆坐在沙發上,冷着臉看蘇遠一個人發瘋,
蘇遠衝到柯鬆面前,用手死死的箍住她的肩膀,“你不說你愛我嗎,你說過的,去露營那次,我雖然病的恍恍惚惚的,可是我清楚的聽到你說,你愛我。”
柯鬆是說過愛他,可那個時候她媽和她弟還好好的活着,還沒有被蘇遠他媽放火給燒死。
“可是你他媽就是這麼愛我的,你愛我的方式就是逼死我!”蘇遠怒吼着把柯鬆拽起來,狠狠的她摔到地上,“滾,你給我滾!別讓我在看到你,你他媽就是個賤人!”
地板很硬,柯鬆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覺身上的骨頭都散架了,疼的要死。
柯鬆咬着牙,用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撕扯時被弄亂的頭髮,就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
當柯鬆的手放到門把手上的時候,她聽到了蘇遠警告的聲音。
“柯鬆!你敢踏出去一步試試。”
柯鬆冷笑了一聲,她這樣的人,還怕什麼。
柯鬆剛要推開門,蘇遠就衝了過來,把她從門旁邊拉開,滿臉怒氣的用身體擋在門前。
“你想幹什麼?”柯鬆退後一步,怕蘇遠再發瘋摔她一次,她現在渾身上下就疼的要死,要是再被蘇遠摔一次,就真的踏不出這間辦公室了。
蘇遠抱起柯鬆,把她扛在肩上,向沙發走去。
柯鬆的頭衝下,腦袋有點充血,感覺天旋地轉的,卻依舊奮力的掙扎,“你幹什麼!蘇遠,你放我下來。”
蘇遠黑着臉把柯鬆放到沙發上,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夾,狠狠的翻開,“不是你要和我談生意的嗎,怎麼,不談完就想走。”
柯鬆看着蘇遠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蘇遠,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蘇遠找了一支筆,在文件夾裡的一頁紙上籤下了他的名字,簽完之後,他抱住柯鬆,狠狠的說:“柯鬆,你就氣我吧,氣死我你就好受了。”
柯鬆推開他,從她手上把文件夾搶了過來。
蘇遠看柯鬆站起來,忙拉住她的手,問:“你又要有幹什麼?你就不能多陪我待會兒?”
蘇遠臉上怒氣散去,恢復了平常冷靜睿智的樣子,“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你要吃什麼?我讓秘書訂餐廳。”
吃飯兩個字,讓柯鬆的胃又翻涌了起來,她不想讓蘇遠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壓抑住想吐的衝動,柯鬆回握住蘇遠的手,“飯下次再吃吧,我還要回去跟沈先生交差,太晚了沈先生該下班了。”
柯鬆想走,蘇遠不讓,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皺着眉頭看着蘇遠,厲聲警告,“蘇遠,你給我鬆手。”
胃不斷的往上返酸水,蘇遠要再不鬆手,柯鬆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蘇遠還是不鬆,拉着柯鬆的手去摸他的臉,“柯鬆,你對我好點,你對我好點我就讓你走。”
柯鬆無語的看着蘇遠,他還能再幼稚點嗎。
胃太難受了,隨時都有可能吐出來,柯鬆無奈的摸着蘇遠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蘇遠,讓我走。”
蘇遠對柯鬆的動作很滿意,鬆開了手,笑着說:“什麼時候有空告訴我,一起吃個飯,咱倆好久沒坐到一個桌子上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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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遠辦公室出來以後,秘書小姐禮貌的走過來,“柯小姐,需要我幫您叫車嗎?”
柯鬆用手扶着胃,皺着眉頭問她,“衛生間在哪?”
“直走,左拐。”
柯鬆順着秘書指的方向走去,後來胃翻騰的厲害了,就直接跑了起來。
秘書小姐往前追了柯鬆幾步,“柯小姐,那到底需不需要幫您叫車啊?”
推開門,柯鬆找了最裡邊的隔間,跪在馬桶旁,吐的昏天黑地。
柯鬆早上沒吃飯,中午的時候和周葉分吃了個蘋果,蘋果吐完了還止不住的想吐,無奈胃裡沒東西,只能乾嘔。
吐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吐不動了,柯鬆擡手,想抽幾張紙擦一下嘴,可是手上也沒力氣,只能愣愣的看着抽紙的地方大口喘氣。
心臟狂跳,渾身上下都疼,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間柯鬆好像看到了媽媽和弟弟,他們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微笑着衝她招手。
柯鬆掙扎着想站起來,想跑到他們身邊,可是她站不起來,她連爬都爬不動。
眼皮越來越重,黑暗離她越來越近,柯鬆感覺自己要死了。
柯鬆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明起來,她不能死,她答應過她媽,要好好的活着,害死媽媽和弟弟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她沒有資格去死。
顫抖着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柯鬆勉強打起精神翻到了已撥電話,隨便選了一個號碼就撥了出去。
“小葉嗎?”沈暮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柯鬆張開嘴,從喉嚨裡發出聲音,“救救我,我要死了。”
說完這句話,柯鬆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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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以後了,睜開眼睛看着滿是白色的房間,多少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手背有點疼,把手擡起來一看,上面插着針管。
“你醒了。”周葉欣喜的聲音傳來。
柯鬆轉頭,看到周葉正躺在她旁邊的病牀上陪她吊葡萄糖。
確認柯鬆醒了,周葉就拔掉手上的針管,起身來到她的牀邊,“感覺怎麼樣?”
柯鬆扯着乾澀的嘴角笑了一下,“幸好我撥的電話是你哥的,要是蘇遠的,我估計我就是咬舌自盡,也不願意醒過來了。”
提到蘇遠,周葉突然暴躁起來,套上衣服就往外衝,“那個混蛋,居然敢打你,我要去弄死他!”
周葉還沒衝出去,就撞到了沈暮的身上,沈暮反應快,把周葉按到了病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