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鬆拿起手機翻了一通,無非是一些問候的話,可是這情理之中的問候,字裡行間卻是滿滿的曖昧。
這不是周葉第一次勾引沈暮的未婚妻,柯鬆早就見怪不怪了,她阻止不了,就只能祝福周葉這次的結果能好點,別像上次一樣,直接被沈暮踢出了國門。
柯鬆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個白色的大沙發買下來了,付款的時候用的是蘇遠的卡,所以她剛付完帳,蘇遠的電話就來了。
對於柯鬆肯花他錢這件事情,蘇遠應該很滿意,隔着電話柯鬆都能聽出蘇遠心情不錯。
蘇遠倒沒說什麼,只是和柯鬆隨口聊了幾句,問她做了些什麼,買了些什麼。
柯鬆不想耽誤周葉勾引沈暮的未婚妻,就敷衍了幾句,想掛掉蘇遠的電話。
誰知蘇遠語氣陰沉的問:“周葉在你身邊嗎?”
柯鬆輕笑了一聲,呵,敏感的男人。
柯鬆沒回答蘇遠,直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回給周葉,好讓他繼續和羅羽桐調情。
想起到蘇遠可能會生氣,柯鬆冷笑了一下,就讓蘇遠自己去猜吧,蘇遠不讓她好受,她也不會讓蘇遠好受的。
柯鬆讓周葉幫忙把沙發運回家,周葉卻說跟人約了吃飯,讓柯鬆自己把這個大傢伙弄回去。
柯鬆看着那個碩大無比的沙發,再一次感嘆,這人呢,還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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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柯鬆從運沙發的卡車上跳下來時,正好看到蘇遠面色陰沉的向她走過來,柯松下意識的躲到了搬運工人的身後。
柯鬆的動作徹底激怒了蘇遠,他把柯鬆從搬運工人的身後拽出來,黑着臉問:“爲什麼躲我?”
爲什麼,怕捱揍唄。
柯鬆沒有把心中的話回答給蘇遠,只是狠狠地瞪了蘇遠一眼,就開始指揮着那幾個搬運工人往樓上搬沙發。
那幾個工人看到蘇遠一身煞氣,愣是不敢動,柯鬆嘆了口氣,拉着蘇遠在小區裡找了個咖啡館,讓搬運工人自己搬沙發,搬完了來她這兒拿錢。
柯鬆不愛喝咖啡,就讓服務生給她拿了一杯水。
咖啡館裡的冷氣讓蘇遠稍微冷靜了一點,他端坐在咖啡館柔軟的沙發上,仔細的端詳着柯鬆的臉。
柯鬆臉上的紅腫還沒消,此時看起來多少有些猙獰。
蘇遠皺着眉頭,柔聲說:“你和我在一起時,我從來沒打過你,就算你再氣人,我也沒跟你動過一次手。”
柯鬆沉默,靜靜地盯着眼前的水杯,盤算着這杯水要是喝進胃裡,她的胃指不定得疼成什麼樣呢。
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那種胃疼到撕心裂肺的感覺,讓柯鬆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拿起水杯,她毫不猶豫的把一整杯水都喝進了胃裡。
此刻,唯有疼痛,才能讓她忘記和蘇遠的所有過往,才能讓她暫時可以平靜的面對蘇遠。
“蘇遠,那你別忘了,你對我做的,可比打我狠多了。”柯鬆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冷冷的對蘇遠說道。
蘇遠暴躁的拍了一下桌子,“柯鬆,以前的那些事,你就不能讓它過去嗎?”
柯鬆用一隻手狠狠的掐着自己大腿,不可置信的看着蘇遠。
蘇遠握住柯鬆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放緩聲調說:“柯鬆,我知道,你愛我,既然你愛我,就不能忘記以前的事情,安心的待在我身邊嗎?”
以愛之名,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要臉的事情。
柯鬆真想讓蘇遠把話說明白,她應該怎麼忘記,又應該忘記些什麼。
一見到蘇遠,柯鬆就會想起她媽被燒的慘不忍睹的屍體,每次一聽到蘇遠的聲音,她就好像又聽到了她弟在大火中的哀嚎。
他說,姐姐救我,我不想死,姐姐快來救我,我好疼。
柯鬆把那些能讓她失控的畫面甩出腦海,聲音顫抖的說:“蘇遠,我可以忘記以前的事情。”
柯鬆的話,讓蘇遠眼中閃現的一絲希望。
“只要你跪下求我的話,只要我媽和我弟原諒你的話。”柯鬆沒力氣喊,可是這句話,她卻說的分外有力。
蘇遠把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摔在地上,“柯鬆,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貨色,讓我跪下來求你,你配嗎?”
柯鬆自嘲的笑了一下,她能是個什麼貨色,賤貨唄,賤到明知道蘇遠對她的愛有多麼自私,卻還一次次的選擇跟蘇遠糾纏到一起。
從柯鬆第一次見到蘇遠時,柯鬆就知道,蘇遠瞧不起她,雖然蘇遠隱藏的很好,可是柯鬆還是透過那虛假的笑容,看到了蘇遠眼裡的蔑視。
柯鬆想,確實,她也沒什麼能讓蘇遠瞧的起的,蘇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要什麼有什麼,而她,不過是蘇遠他爸情人的女兒,並且和蘇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摔完東西以後,蘇遠就離開了,柯鬆看着蘇遠的背影,自嘲的笑了一下,蘇遠不像她是個無業遊民,蘇遠是蘇氏集團的繼承人,來看她,應該也是抽時間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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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走後,那個清秀的服務生終於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看着滿地的狼藉,問柯鬆,“小姐,您看……。”
柯鬆從錢包裡掏出蘇遠的卡,放到了桌子上,“該賠多少錢,你就刷多少錢吧。”
服務生說了一句稍等,就拿着卡離開了。
柯鬆坐在座位上等着,胃突然翻江倒海的難受,她想忍着,可是忍不住,只能捂着嘴跑到衛生間,扶着馬桶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一天沒吃東西,柯鬆什麼也吐不出來,只能扶着馬桶乾嘔。
強壓下一直往上返的酸水,柯鬆扶着牆壁站了起來,反正什麼也吐不出來,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走到洗水池邊,柯鬆用冷水洗了把臉,擡起頭,看着鏡子中自己蒼白的臉,忍不住又幹嘔了起來。
吐完之後,柯鬆直起腰,苦澀的笑了一下,她現在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她自己看着都嫌惡心。
服務生擔心柯鬆出事,囑託收銀的小妹進去看她。
柯鬆用紙巾擦乾臉,平緩了一下情緒,就跟着收銀的小妹出去了。
服務生看到柯鬆出來了,凝重的表情瞬間放鬆了下來。
“小姐,你沒事吧?”服務生的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擔心。
柯鬆微笑着搖搖頭,“沒事,只是胃有點難受,吐過就好了。”
服務生把蘇遠的卡還給柯鬆,柯鬆接過卡就想離開,服務生卻遲疑的叫住了她,“小姐,我看你挺不舒服的,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柯鬆看着服務生純真的臉,下意識的點點頭,服務生很開心,轉頭和收銀的小妹交待了幾句,就和柯鬆一起走出了咖啡館。
服務生把柯鬆送到樓下就離開了,柯鬆看着服務生清瘦的背影,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如果周葉不行了,那柯鬆還需用另一個人向蘇遠證明,除了蘇遠,她還可以愛上別人,而服務生無疑是個很好的人選。
普通的服務生,應該不會戴上百萬的表吧。
想到這,柯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幸虧,她的臉還有點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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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鬆買的房子是高檔小區,一層一戶,電梯直達,柯鬆走的時候沒鎖門,那幾個工人站在柯鬆家門口,看着滿屋的狼藉,猶豫的問她,“柯小姐,要不要報警?”
柯鬆從門口的抽屜裡拿出一沓錢,也沒數,直接遞給了爲首的那個工人,“我朋友砸的,不用報警。”
那個工人想把多出來的錢還給柯鬆,柯鬆沒讓,大熱天的他們也不容易,誰都是爲了養家餬口。
晚上週葉過來的時候,柯鬆正在掃地,看到周葉心情不錯,柯鬆就善意的提醒他,“你小心點,我和蘇遠談崩了,我怕他找你的麻煩。”
周葉毫不在意的把身子窩在了柯鬆新買的沙發上,“你也小心點,剛纔蘇遠來電話了,我接了。”
柯鬆停下掃地的動作,問周葉,“你和他說什麼了?”
周葉把手機扔給柯鬆,毫不在意的說:“什麼也沒說,他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
柯鬆看着手中的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蘇遠打個電話,最後,柯鬆還是把手機扔回了沙發上。反正早晚要見面的,就不差這個電話了。
今天的周葉安靜的異常,他雖然生性就是冷漠的人,可是在柯鬆的面前,他卻從不展現出那副陰鬱至極的樣子。
他想給柯鬆生的希望,哪怕這份希望很微弱。
柯鬆坐到周葉旁邊,摸着他柔軟的頭髮問:“周葉,你怎麼了?”
周葉躺在沙發上,目光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問柯鬆,“你說愛情是什麼?”
當柯鬆身無分文的在倫敦街頭流浪時,她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愛情什麼也不是。
那些常人口中的愛情,並沒有給她帶來溫暖,也沒有給她帶來幸福,愛情帶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愧疚。
可是柯鬆知道,她不能這麼回答周葉,她曾經發過誓,要用生命守護住這個男孩燦爛的驕傲。
柯鬆俯下頭,在周葉的耳邊說:“愛情,就是你遇上了一個人,然後有一天你發現,你的眼中只剩下了他。”
周葉用雙手抱住頭,痛苦的問:“柯鬆,你說愛情是不是跟其他人都沒有關係,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當然不是,愛情要是隻是兩個人之間的事,那她和周葉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柯鬆想,他們的愛情,都承載了太多東西,註定得不到祝福,註定要和自己所愛的人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