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才緩緩的說:“柯鬆,你從來沒和我說過蘇遠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葉這一說,柯鬆纔回想起來,整整四年,她都沒和別人提起過蘇遠,包括每天和她混在一起的周葉。
柯鬆苦笑一聲,對周葉說:“我要是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就不會把自己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同歸於盡。”周葉冷笑着說道。
聽着周葉陰狠的聲音,柯鬆的胃更疼了。
對啊,大不了同歸於盡,她有什麼好怕的,害怕的應該是蘇遠。
掛斷了周葉的電話,柯鬆給蘇遠發了一條短信:柏亭公寓一號三樓,鑰匙在門口地毯下,來的時候幫我帶碗麪。
知道蘇遠要來,柯鬆徹底坐不住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滿客廳的亂轉。
柯鬆想,要是周葉在,肯定又要嘲笑她沉不住氣了。
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柯鬆掐斷了手裡的煙,安穩的坐在了沙發上。
蘇遠可能是匆忙趕來的,隔着黑暗,柯鬆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疲憊。
蘇遠想開燈,柯鬆制止了他。
“怎麼?不想看見我?”
蘇遠冰冷的聲音傳來,柯鬆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不是害怕,不是懷念,而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恨意,穿透思想,左右着她的身體。
“你怎麼過來了?沒去陪你的未婚妻?”柯鬆反問道。
聽到柯鬆的話,蘇遠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熟悉的語調,讓柯鬆忍不住笑出了聲,看,這纔是真正的蘇遠,一個隱藏在溫柔外表下極具野心的陰狠男人。
蘇遠用僞裝出來的和善外表騙了所有的人,包括曾經的柯鬆。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食物的香味,柯鬆擡起眼睛,看到了蘇遠手上拎的外賣盒。
蘇遠走到沙發旁邊,把外賣盒放到了茶几上邊,對柯鬆說:“吃吧,別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柯鬆拿起筷子,看着那個熟悉的外賣盒,輕輕的笑了一下,四年了,真難爲蘇遠還記得她的口味。
天太黑,蘇遠什麼也看不清,只能藉着窗外的燈光,坐到了柯鬆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屋裡的煙味,讓蘇遠皺了一下眉頭,“他在?”
蘇遠口中的他,當然是柯鬆那個大名鼎鼎的未婚夫,周葉。
“沒。”柯鬆用筷子挑起一根麪條,送到了嘴裡,“他剛走。”
天太黑,蘇遠看不清房子的格局,只是隱約能感覺出來這個房子很大,雖然不算豪華,但也不是柯鬆能負擔的起的。
蘇遠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問柯鬆,“這房子是他給你買的?”
柯鬆點頭,索性讓蘇遠誤會,反正在蘇遠的想法裡,她是不會有錢買這麼高檔的公寓的。
“和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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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命令般的聲音傳到柯鬆的耳朵裡,氣得柯鬆差點沒把手中的面扣到蘇遠的頭上。
沉住氣,沉住氣,沉住氣。
柯鬆在心中反覆的唸叨着周葉曾經教給她的話。
“然後呢?”柯鬆壓住氣憤,艱難的把那根麪條嚥進了胃裡,“和你在一起?”
可能是忙了一天訂婚儀式的事情,蘇遠有點累了,此時正用手支着下巴,疲憊的看着柯鬆:“周葉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柯鬆冷笑,放下手中的筷子,問蘇遠,“周葉能娶我,你能嗎?”
“不能。”蘇遠誠實的說:“可是我愛你。”
柯鬆擡起頭,震驚的看着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時至今日,那個男人居然還敢說愛她。
柯鬆握緊拳頭,她真想問蘇遠一句,難道你的愛,就是聯合你媽把我往絕路上逼嗎?
柯鬆搖搖頭,在心裡想,不,蘇遠,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愛了。
幾根麪條下肚,柯鬆的胃又疼了起來,胃一疼,她就又想起了可憐的周葉。那孩子,估計吃完了蘋果就一直在餓着。
柯鬆拿起手機,給沈暮發了一條短信:一碗蔥油麪。
柯鬆的刻意忽略讓蘇遠很不開心,他搶過柯鬆手上的手機,面色不悅的看着柯鬆發出去的那幾個字。
柯鬆故意不耐煩的笑了一下,“沒辦法,我未婚夫總是怕我不好好吃飯,所以我不管吃什麼,都會告訴他一聲,讓他放心。”
蘇遠冷笑一聲,把手機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那手機可是沈暮送給周葉的生日禮物,要是摔壞了,周葉絕對得翻臉。
幸好柯鬆家鋪了地毯,手機安穩的落在地上,沒有發生想象中的慘劇。
看着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柯鬆連忙起身,想把手機撿回來,那條短信不是周葉發的就是沈暮發的,周葉還好,要是沈暮的話……。
沈暮和蘇遠可是死對頭。
柯鬆連後果都不敢想,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想把周葉的手機撿回來。
昨夜一夜沒睡,再加上一整天沒吃東西,柯鬆在站起來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感覺頭暈目眩了,往前走了幾步,更是重心不穩,直向地面撲去。
閉上眼睛,柯鬆又感嘆了一遍,幸虧鋪了地毯,要不然別說周葉的手機了,就連她自己都得交待在堅硬的地板上。
柯鬆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蘇遠看着虛弱的柯鬆,皺着眉頭說:“你怎麼搞的,身體弱成這樣?”
蘇遠的眉眼長的很好看,就是皺着眉頭也很好看,看着蘇遠眼中的心疼,柯鬆終於相信了蘇遠說的話。
蘇遠可能真的是愛她的。
柯鬆沒心沒肺的想,也許蘇遠對她的愛,可以成爲她最大的武器。
柯鬆的遲疑讓蘇遠抓住了一個空子,他緊緊的抱住柯鬆,在柯鬆耳邊溫柔的說:“柯鬆,回到我身邊,我會對你很好的。”
“那你未婚妻呢?”
柯鬆目光冰冷的看着蘇遠,如果蘇遠能給她一個承諾,她說不定到時候下手能輕點,至少會施捨給蘇遠一條命。
“柯鬆,你知道的,我不能娶你。”蘇遠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這句話。
柯鬆冷笑着想,這纔是蘇遠,一如既往的誠實,一如既往的不給她留一絲幻想。
說到底,蘇家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毒蛇,就連眼前這個她愛了十年的男人也不例外。
柯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裡想,蘇遠,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的半條命已經交待在你媽的手裡了,剩下的半條命,我不想再交待到你的手裡了。
天快亮的時候,蘇遠接了一個電話。
周莫輕蔑的一笑,聽着蘇遠和他媽的對話,“媽,好,我知道,我一會兒就回去。”
“我媽找我,我先回去了,房子我會幫你找好的,你明天就從這給我搬出去。”蘇遠邊用手撫摸着柯鬆的臉邊交待,言語中頗有些不捨。
一提到蘇遠他媽,柯鬆就頭疼,頭一疼心情就不好。
“蘇遠,我不會和周葉分手的。”柯鬆的語氣很堅決。
“柯鬆,我不想和你廢話,既然你不想分的話,我就幫你分。”蘇遠的語氣越來越不耐煩,柯鬆聽得出來,他生氣了。
“你能怎麼樣?”柯鬆冷笑,“蘇遠,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他不是無親無故可以任人欺凌的我,他是周家的少爺,周葉。”
“那又怎麼樣。”蘇遠的眼神中滿是不屑,“沈暮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一個周葉。”
柯鬆突然想起來,蘇遠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說沈家這幾年發展的很好,但是遠沒有蘇家根基深遠,蘇遠要是真想動周葉,也夠周葉喝一壺的了。
想到這,柯鬆的聲音軟了下來,“蘇遠,你也知道,那可是周家,周葉那麼喜歡我,要是知道我爲了別的男人和他悔婚,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柯鬆倒不怕蘇遠動周葉,蘇遠再厲害也不過是和沈暮勢均力敵而已,她是怕打草驚蛇,蘇遠要是察覺到什麼的話,她的一切努力就付諸東流了。
自柯鬆再見到蘇遠以後,就沒給過蘇遠好臉色,她這突然一示弱,蘇遠顯然很受用。
蘇遠溫柔的吻了柯鬆一下,“好,我給你時間,不過你要記得,你是我的人,你只能愛我。”
蘇遠臨走時,還不忘跟柯鬆強調了一句,“還有,我不是別的男人,我是你的男人。”
蘇遠走了沒一會兒,天就亮了,柯鬆回來的匆忙,屋子還沒有裝窗簾,清晨冰冷的陽光照進屋子裡,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牆壁上那兩幅巨大的黑白照片也慢慢的暴露在陽光下,玻璃相框反射出來的光亮,晃的柯鬆眼睛生疼。
柯鬆看着那兩幅黑白照片,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用牙齒咬住嘴脣,柯鬆狠狠的說:“媽,你放心,蘇家人欠我們的,我一定會讓蘇家的人血債血償。”
哭夠了以後,柯鬆閉着眼睛躺到了沙發上,雖然臥室裡有牀,但是柯鬆依舊喜歡睡在沙發上,媽媽和弟弟的遺照都掛在客廳裡,離了他們,柯鬆睡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