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鬆到家以後, 在家裡的茶几上發現了一個包裹,柯鬆看了一眼上邊的地址,是英國郵來的。
柯鬆找了一把剪刀, 打開了包裹, 包裹裡邊是幾盒包裝精美的煙。
那些煙是柯鬆的藥。
柯鬆拿起一包煙遞給了宋城, 宋城抽出一支菸, 把煙折成兩半, 仔細的聞着散落在手心的菸絲。
菸絲的味道很衝,宋城皺了一下眉頭,問柯鬆, “這就是英國那邊一直給你用的藥?”
柯鬆點點頭,回答宋城, “這種藥我用了三年了。”
宋城看了一眼桌子上剩下的煙盒, 對柯鬆說:“把這些煙扔了, 以後不管沈暮再給你什麼樣的藥,你都不要用了。”
柯鬆拿起一盒煙, 問宋城,“這煙有什麼問題嗎?”
宋城搖搖頭,“現在我還不能確定這個煙有沒有問題,不過我感覺你這幾年的異常和這些藥有很大的關係。”
柯鬆愣了一下,對宋城說:“不能啊, 醫院和醫生都是周葉給我找的, 周葉不可能害我的, 就算沈暮想做什麼手腳, 周葉也不會讓的。”
宋城笑了一下, 問柯鬆,“周葉吸菸嗎?”
柯鬆說:“以前吸, 不過現在不吸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吸的。”
柯鬆想了一下,回答宋城,“三年前吧,好像是我開始看醫生那段時間,周葉說是沈暮讓他戒菸的。”
宋城微笑着看着柯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無需再多說什麼了。
柯鬆看着宋城的微笑,突然想明白了,也許沈暮所做的事情,周葉根本不知情。
柯鬆和周葉之間沒有什麼你我之分,周葉既然能陪她厭食,也一定會陪她吃藥,可是偏偏在她剛開始看醫生的時候,沈暮突然就開始逼着周葉戒菸,這一切只說明一件事情,那個煙一定有問題。
宋城問柯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厭食,你過度的絕望,還有你仇恨的情緒,都是沈暮一手策劃的,畢竟你在國內的時候也住過院,那個時候我雖然不是心理科的醫生,但是也瞭解過你的病情,你當時只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而已,並沒有多嚴重,可是從英國回來以後,你的精神幾乎是處於崩潰的狀態,而且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這種可能柯鬆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可是現在她開始想了,自從她停藥了以後,她的精神狀態確實好了很多。
宋城拿起一包煙,放到了口袋裡,“這個煙我帶回去一盒,研究一下成分,等結果出來以後我再告訴你。”
柯鬆點點頭,對宋城說:“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倒一杯水。”
宋城沉默了一下,看着牆壁上的遺像問柯鬆,“你能讓我和柯柏單獨待一會兒嗎?”
照片上的柯柏笑的很開心,時隔多年,柯鬆依舊記得柯柏笑着給她加油鼓勁的樣子。
柯鬆眼睛一酸,撿起地上週葉的手機,快步走進了臥室。
把臥室的門關緊了以後,柯鬆蹲在地上,捂着嘴哭了起來。
柯鬆不想哭出聲音,她咬住自己的胳膊,把哭聲都吞進了喉嚨裡。
這時,周葉的手機響了起來,柯鬆看了一眼屏幕,電話是蘇遠打來的。
柯鬆擦乾眼淚,冷冷的看着手機上那個熟悉的名字。蘇遠這個時候來電話,是想確認周葉死沒死嗎?
柯鬆掛斷電話,給蘇遠發了一條短信,“是你做的嗎?”
蘇遠很快回了短信,“什麼是不是我做的,沒頭沒尾的,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柯鬆愣愣的看着蘇遠的回覆,蘇遠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不會繞彎子騙她的。
柯鬆又給蘇遠發了一條短信,“周葉出車禍了,是不是你做的?”
蘇遠回覆,“雖然我很想這麼做,可是非常可惜,不是我。”
柯鬆靠着門坐到了地上,看來周葉的事情蘇遠並不知情。
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依舊是蘇遠的來電,柯鬆掛斷電話,給蘇遠發了一條短信,“這兩天你不要找我,我想安靜的想一些事情。”
手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震了一下,柯鬆點開蘇遠的短信,一字一字的仔細看了無數遍以後,才麻木的關掉手機,把手機扔到了遠處。
“柯鬆,不管你相不相信,四年前那件事情我起初並不知情。”
柯鬆用手捂住臉,腦中不斷浮現出剛纔那條短信的內容,“蘇遠,爲什麼你不早說,爲什麼三年前我問你的時候你不這麼說,你知不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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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鬆走出臥室的時候,宋城已經離開了,屋子裡黑漆漆的,柯鬆沒有開燈,她走到沙發旁,坐到了沙發上。
頭很疼,柯鬆的意識有些模糊,她下意識的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從裡邊抽出一支菸。
此時此刻,只有那些藥才能緩解她的痛苦了。
把煙放到嘴邊以後,柯鬆纔想起她沒有打火機,以前這些東西都放在周葉那,現在周葉躺在醫院裡,沒有人能幫她把煙點燃了。
柯鬆把煙扔到旁邊,抱着發疼的頭躺到了沙發上。
柯鬆閉上眼睛,不斷的告訴自己,睡吧,睡吧,睡醒了以後就好了,睡醒了以後一切就都過去了。
倦意慢慢襲來,柯鬆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她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柯鬆睡的很不踏實,她做了很多夢,不過那些夢都是一些虛幻的景象,等她好不容易要把那些景象看清時,就會突然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又沒有力氣,只能再一次的睡過去。
反覆了幾次以後,柯鬆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她偶爾會在醒來時看到陽光,可是僅僅一瞬間,那些陽光就消失了,她又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柯鬆突然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柯鬆,你醒醒,柯鬆,你醒醒。”
柯鬆用手捂住耳朵,想把那個聲音屏蔽掉,可是那個聲音卻越來越清晰,“柯鬆,別睡了,趕快起來。”
柯鬆的意識漸漸清明,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她面前。
是蘇遠嗎?柯鬆期待的想。
柯鬆努力的睜大眼睛,想看清叫她醒過來的人,當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以後,柯鬆失望的嘆了一口氣,來的人不是蘇遠,而是宋城。
宋城把柯鬆扶起來以後,轉身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拿出了一瓶藥,遞到了柯鬆手裡。
柯鬆看着手裡的藥瓶,問宋城,“這是什麼?”
“葡萄糖,你趕快喝了,你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必須補充一下能量,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做點粥。”
柯鬆拉住宋城,問他,“我睡了兩天?”
宋城說:“你不是睡,是昏迷。”
宋城甩開柯鬆的手,幫柯鬆擰開了葡萄糖的瓶蓋,“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喝了。”
柯鬆把藥瓶放到嘴邊,喝了一大口之後就再也喝不下去了,葡萄糖的口感並不好,一股人工合成的味道讓柯鬆很不適應。
宋城沒有勉強柯鬆全部喝光,他收回葡萄糖的瓶子,起身去了廚房。
柯鬆背靠着沙發,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全黑了下來,估計已經晚上□□點鐘了。
柯鬆家沒有米,打開冰箱又都是速食食品,宋城沒辦法,只能燒了點開水給柯鬆熱了一袋牛奶。
柯鬆家沒有杯子,牛奶熱好了以後,宋城把牛奶盛到了一個碗裡。
牛奶很燙,宋城小心的端着牛奶,回到了客廳。
柯松本來不想吃東西的,可是宋城辛辛苦苦給她的熱牛奶,她不好意思不喝。
柯鬆從宋城手中接過牛奶,小口的喝着,還沒喝幾口,宋城就一把奪過柯鬆手裡的碗,把碗扔到了地上。
“宋城,你幹什麼?”柯鬆不滿的問道。
宋城指着地上被摔成碎片的碗,問柯鬆,“你感覺不到燙嗎?”
柯鬆愣了一下,這才感覺到舌頭和喉嚨疼的厲害,像被火燒過一樣。
“走,我們去醫院。”宋城邊說邊去抱柯鬆。
柯鬆搖搖頭,推來了宋城的手,“沒事的,這點疼我受的住,我在英國的時候,可比現在過的慘多了。”
宋城摸了一下柯鬆的額頭,問她,“你還好嗎?”
那麼燙的牛奶柯鬆都沒感覺出來,就證明柯鬆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
“我挺好的啊。”柯鬆笑着說道。
宋城有點擔心,柯鬆現在表現的越正常,就說明她現在越不正常。
喉嚨疼的厲害,柯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宋城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命令她,“把嘴張開,讓我看看你的喉嚨。”
柯鬆聽話的張開了嘴,宋城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才放下心來,柯鬆的喉嚨只是有些紅腫,並沒有大的問題。
“宋城,周葉怎麼樣了?”
柯鬆的喉嚨被燙到了,聲音有些嘶啞,宋城沒有聽清她說什麼,皺着眉頭看着她。
柯鬆清了一下喉嚨,又問了一遍,“周葉怎麼樣了?”
宋城坐到柯鬆的旁邊,對她說:“周葉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一般情況下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
柯鬆用手捂住心臟,大口的喘氣,“老天保佑,幸好周葉沒事。”
柯鬆笑着問宋城,“那周葉什麼時候會醒?”
宋城靜靜的看着柯鬆,沒有說話,白天的時候沈暮也問過他這個問題,當他回答了沈暮以後,沈暮差點沒把他的辦公室給砸了。
柯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握住宋城的手,對他說,“你告訴我,周葉什麼時候會醒。”
宋城嘆了口氣,對柯鬆說:“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以周葉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短期內是醒不過來的。”
柯鬆剛想開口問點什麼,宋城就制止了她,“柯鬆,你不用再問了,我剛纔那麼說只是不想讓你太難過而已,如果你非要問我短期內是什麼意思,我只能告訴你,周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