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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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
尉遲寒風看着蘇墨向後傾的身子,顧不得其他,飛身上前躍進,狹長的眸子裡滿是驚恐,此刻的他只有一個信念,不要蘇墨死!
“王爺——”
正好趕來的蕭隸大驚,亦來不及多想,凝聚了所有內力飛身上前……
蘇墨的手在最後一刻被尉遲寒風扯住,但是,卻無法制止蘇墨身體下沉的趨勢,尉遲寒風的身子被拉着漸漸就要脫離了懸崖邊雪地上留下一道寬寬的痕跡,就當快要墜落之際,蕭隸拉住了他的腳腕,順勢撥出了腿間的匕首深深的插入了雪地下的泥土裡……
可是,下墜的身體豈是一個匕首能夠長時間支撐的……
“墨兒……不要放手……我求你……”尉遲寒風悲慟的喊着,他不要她死,他不要!
蘇墨笑靨如花的看着尉遲寒風,手緩緩的掙脫着他緊握的掌心,她眉眼輕輕上挑,嘴角的笑有着幾分蒼涼,內心暗暗的悲慟說道:風……請原諒我的自私!
蘇墨嘴角的笑越發的美麗,下墜的身子讓她的髮絲和大氅都飄了起來,在底下無邊的雲霧映襯下,彷彿輕舞的仙子……
“啊……不要……墨兒……不要……”尉遲寒風大吼着,掙脫着蕭隸的禁錮,嘶吼的叫道:“蕭隸,放開我……本王命令你……放開我……”
“王爺,屬下……屬下做……不到……”蕭隸吃力的說着,匕首在土地裡漸漸的向前滑行着,這樣下去……他和王爺都會命喪崖底!
“啊——”蕭隸一聲厲吼,手腕聚集了全身的力量,猛的一提……硬生生的將尉遲寒風拉了上來,甩到了後面。
“噗……”尉遲寒風本就受傷的內腹經由剛剛強自用了內力更加的耗損,不受控制的大口大口的血噴出了外面,可是,就算如此,他依舊拖着自己無法站起的身子向懸崖邊爬去,沿途,白色的雪上都是他嘴裡留下的鮮紅。
蕭隸剛剛起身,就見尉遲寒風如此,急忙上前拉住了前移的身子,悲痛的說道:“王爺,你就放開姑娘吧……就讓她自由的去吧……”
“啊————”
尉遲寒風趴在雪地裡,仰頭長嘯,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他拼命的叫着,發泄着內心裡的沉痛和生不如死。
“啊——————”
這樣犀利的叫聲,震驚了躲在樹洞裡安眠的鳥雀,紛紛驚的四處飛竄。
“王爺!”蕭隸亦流下了淚水,一臉痛楚的看着尉遲寒風。
“唔……噗……”
尉遲寒風猛然張嘴,一大口熱血猶如傾倒一般的噴出,隨之……人深深的陷入了無邊的黑寂……
“王爺……”蕭隸驚恐的大叫一聲,急忙抱起了尉遲寒風,飛奔的跑到馬兒邊,策馬往黎玥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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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確定祁芸花今日會開嗎?”嵐玉揹着小竹簍坐在大石上,看着一臉狂傲不羈,嘴邊掛着邪佞的笑意的慕楓,嘴角撇了撇,攏了攏身上的大氅,一臉的懷疑毫不掩飾。
慕楓眯縫着那雙桃花眼,手裡把玩着玉簫,安撫嵐玉的說道:“祁芸花喜*寒氣,這東黎數十年不下雪,我觀天象,這些日子氣候低沉,必然是要下場雪的……這都能被我算到了,你說……這祁芸花要是不開,豈不是對不起我?!你要相信你家少爺我……知道不!”
“……”嵐玉不免翻了翻眼睛,對於慕楓的自信撇了撇嘴,嘟囔的抱怨了起來,“這麼高的懸崖……就爲了採個花,沒有等到祁芸花接骨,我的骨頭已經全廢了……”
“本少爺又沒有讓你爬上去摘……不就是讓你看着嘛!”慕楓揚脣笑着看了眼嵐玉,手中玉簫輕輕敲打了下她的腦袋,佯裝嚴肅的沉聲說道:“專心給本少爺盯着,這花一開就要摘,否則功效可就大減了……”
“是……少爺……”嵐玉將話拖得長長的,擡起了頭盯着崖上打着花苞正欲開放的祁芸花,無聊了,眼睛時不時的四處的亂瞟着。
慕楓將玉簫在手裡打了個轉兒,繼而置於脣邊,緩緩的吹了起來,簫聲輕柔蜿蜒,在四面環了高不見頂的山壁中緩緩迴繞着,回聲讓人覺得彷彿有着數人同時在吹奏着。
“啊……少爺……你看……”嵐玉突然大驚,指着上空飄落的身影……
慕楓仰天一看,手掌翻轉,玉簫已然插/入了後腰,他足下輕點,拉過一側的蔓藤,藉由懸崖壁上的凸起翻身而上,空中幾個飛旋翻轉,衣袂翻飛之際人已經將墜落的身體接住……從頭至尾,他的臉上一直掛着那邪佞的笑意。
“啊……少爺……少爺,花開了花開了……”
這時,又傳來嵐玉一驚一乍的大叫聲。
慕楓拉着藤蔓回頭看去,卻見祁芸花已然將*着的花瓣向四方分散着,他劍眉輕蹙,來不及將手中的人放下,足下一點崖壁,拉着藤蔓向對面飛去……
“哇……”嵐玉張着嘴看着這一個景象,一身白衣的慕楓擁着一個身披粉色大氅的女子,手擒藤蔓飛舞,宛然一副天外飛仙的畫卷!
慕楓在快要達到祁芸花旁的時候,一把將手中的嬌軀拋到了上空,適時……探手摘了祁芸花含在脣瓣,隨即反身接住了再次下墜的身體,他眉眼一挑,足下踏着崖壁借力,逐又拉着藤蔓向來處蕩去……
突然,他丟開了藤蔓,擁着嬌軀的身子飛旋着下落到了地上!
他拿過嘴裡的祁芸花,有些可惜的說道:“唉……還是晚了一步,現如今卻也只是個治骨的好藥,已經失去了最佳的作用,無法續骨了!”
嵐玉“哦”了聲,並不可惜那個藥失去了藥效,而是對慕楓救下的人有着十足的好奇,想着,就嚮慕楓懷裡的人看去,只見那女子臉色蒼白,臉上有着很多錯綜交雜的細痕,有幾道還頗深,顯然是掉下懸崖的時候被崖壁上樹枝荊棘之類的物什刺到,身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劃痕……
“少爺……你說……她是輕生還是被人陷害?”嵐玉問道。
慕楓看了眼懷中的人,問道:“有區別嗎?結果都是掉到了這萬丈深淵,然後被我救了……”
嵐玉一聽,撇了撇嘴角,疑問道:“少爺要救她?這個……不像少爺的性子嘛!”
“她害的我失去了採摘祁芸花的最佳時辰,如果再讓她死了……我這藥王谷少谷主的身份豈不是讓人恥笑?!”慕楓一臉的理所當然,將花交給了嵐玉,一把打橫的抱起了懷中的人向前行去……
前方,儼然有一個不太寬敞的甬道,直入懸崖深處,而那甬道的盡頭,竟然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一探究竟的藥王谷的其中一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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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福來客棧。
冥殤幽幽的轉醒,他虛弱的撐着胳膊坐了起來,眸光有些渙散的看了看四周,這才清醒了過來。
他捂着腹部下了牀榻,費力的走到桌子旁爲自己到了杯水,剛剛入嘴,就見他“噗”的一下全都吐了出來,他看着手中的茶水,深深擰了下眉頭,急忙放下,走出了屋子……
沒有走幾步,迎面走來一個小二,他一把拉住,陰冷的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小二哆嗦了下,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爺,現在已經是酉時一刻了……”
酉時一刻!
冥殤暗暗蹙眉,他竟是昏迷了大半天了……
想着,放開了小二,想樓下走去!
“唉,想不到二少爺就這樣走了,那麼好的一個人!”
“是啊!上次我的雜貨鋪遭到惡霸尋事,還是二少爺打發的呢……後來,也都沒有人敢來了……”
“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人……”
“唉!好人不長命啊!”
“……”
冥殤突然頓住了腳步,回眸看去,只見一個桌子上坐着四五個商販在喝着茶,他走了上前,問道:“你們說的那個二少爺是?”
衆人向他看來,其中一個沉嘆的說道:“就是黎王爺的弟弟!”
尉遲寒月?!
“他什麼時候死的?”冥殤急急問道。
那些人一臉怪異的看着他,撇了下嘴說道:“二少爺前日歿的,昨日下葬……挨,人呢?”
正說着,衆人只覺得人影一晃,冥殤竟是已然消失在他們面前,衆人不免打了個冷戰,面面相覷。
冥殤快速的穿梭在黎玥城的大街上,想起剛剛客棧上寫的日牌,他沒有想到,尉遲寒風那一掌竟是害的他昏迷了近三日!
三天!
這三天有着多少變故……尉遲寒月死了他不關心,可是……蘇墨出府了嗎?
想着,人已經到了黎王府外,看着四處懸掛的白綾,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極力剋制着想一探究竟的衝動,擡眸看了眼天色,轉身離去!
冥殤穿梭在王府周圍,來到後院的牆外,四處看了看,飛身上了院牆,可是,剛剛行了數步就被隱藏的暗衛發現,無奈之際,急忙離去!
如今他身上有傷,輕功無法達到最高,也就無法躲過這王府的暗衛,他沉思了下,疾步往雅筑行去……
雅筑比之王府內更是一片蕭條,本就沒有多少人的雅筑因爲尉遲寒月的離去,更加的深沉。
冥殤閃身之際已然找到了靈堂,他飛身上了門扉處的大樹,看着開着的門內,有着兩人正跪在尉遲寒月的靈牌前哭泣着……
“二少爺……朗月對不起你!”朗月哭着說着,一旁的星辰亦抽噎着,說道:“這也不能怪你,誰知道蘇姑娘會如此做呢……”
“是我笨,如果看着姑娘就好了!”朗月說道。
星辰一聽,吼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姑娘給我說想去澤月溪的時候,我應該陪着她,我應該堅持不讓她一個人去……”
“不是,是我送信的,如果我不送信給王爺,姑娘等不到王爺,就不一定會死……都是我的錯……”朗月亦吼道,他們連二少爺最後的心願都無法做到,他們對不起二少爺。
冥殤一聽,頓時整個人猶如被過了電一樣,定在了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方纔回過神,他飛身下了大樹閃入了靈堂,朗月和星辰聽聞衣袂翻飛的聲音,剛剛回頭,雙雙已經被他擒住了脖頸。
“你……是……誰……”朗月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困難的問道。
“說,蘇墨怎麼死的!”冥殤厲吼道。
“你放開我……咳咳……”
冥殤一把放開了朗月和星辰,二人重新呼吸到空氣,急劇的咳嗽着,紛紛看着一身陰寒的冥殤。
朗月平復了氣息,冷聲問道:“你是誰?和姑娘什麼關係……”
冥殤微眯了眼眸,掩去了眸子裡的冷寒,緩緩說道:“我是她南朝的摯友,前來尋她,卻聽聞近日發生的事端,便來了這裡,剛剛一時情急多有得罪,還望告知詳情!”
朗月審視着冥殤,這個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絕非善類,如此高的武功更是少有,心裡便存了心思的說道:“二少爺歿了,姑娘悲痛之下隨着去了……”
“是嗎?”冥殤突然眸子一睜,兩道寒光射向了朗月,竟是有着看透一切的犀利,“剛剛可是聽到你提及什麼送信……”
朗月暗暗蹙眉,心裡知曉這人必是聽到了他們剛剛說的話,他冷冷說道:“這個我就不方便給你說了,而且……我也奉勸閣下一句,這裡是東黎,而非南朝,這黎王府的事情,閣下還是少管的好!”
“我今天如果非要知道呢?”冥殤冷嗤一聲,渾身籠罩着嗜血的殺意。
星辰亦冷嗤一聲,冷冷說道:“那……恐怕要讓閣下失望了……”
說着,便出手上前,朗月隨即跟上,他們自小在一起,早就熟悉彼此話語和動作,二人攻向冥殤,彼此間配合的天衣無縫……
冥殤暗暗冷笑的應付着二人,如果不是因爲他對了尉遲寒風一掌,如今有着內傷,他們二人根本在他的手下走不過十招!
漸漸的,二人顯了頹勢,冥殤嘴角冷漠的一挑,雙掌分別對上了二人劈來的手掌,二人受了內力的衝擊,身子竟是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飛去,重重的撞到了牆上,適時噴出大口的血……
“自不量力!”冥殤冷哼一聲,陰冷的問道:“說,蘇墨到底是怎麼死的?”
“姑娘自個兒跳崖了……”星辰吃力的說着。
“不可能!”冥殤反射性的說道。
朗月嗤笑着,嘴裡的血不斷的向外溢出,緩緩說道:“那封信只不過是想見王爺最後一面,我方纔也只是說如果沒有送信給王爺,王爺沒有去見她,她不一定會死……”
“她在哪裡?”冥殤嘶吼的問道。
“雲霧崖……”
朗月的話剛剛說完,就見冥殤人已經閃身到了門外,他和星辰無力的趴在地上,嘴裡的血不斷的向外溢着,剛剛的對掌已經震碎了他們的內腹。
“朗月……早知道……剛剛……剛剛直接……直接告訴……告訴他了……也就……也就不用礙了……礙了這……這掌了……”星辰邊吐着血,邊自嘲的笑着說道。
朗月無力的趴在地上,已然沒有了力氣說話,他不說……因爲知曉星辰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們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歷,可是……不想他無緣無故的將蘇墨的死怪罪到王爺身上!
最主要的是……二少爺死了,蘇姑娘也死了,他們已經沒有了牽掛,他們想去陪二少爺,不想二少爺路上孤單……
不對,蘇姑娘也死了,二少爺不會孤單,以後……他們就可以好好的伺候二人,以後……
朗月和星辰二人相視一笑,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風吹過,乾涸了血跡,靈堂越發的淒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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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王府外匆匆行來數輛馬車在門扉處停下,隨即,就見裡面出來了的人每個都一臉的急色,手中提着藥箱,儼然是剛剛從宮裡趕來的太醫。
寒風閣內,衆太醫會診,一個個臉色凝重,每個人都上前爲尉遲寒風把着脈,卻一個比一個眉頭蹙的緊。
“太醫,王爺情況如何?”蕭隸焦急的問道。
太醫們相互看了下,葛太醫方纔顯了幾分無奈的說道:“王爺本就因爲數月在戰場耗損了心力,當初拔箭之時更是九死一生,未曾調養好就又舟車勞頓……”
“這些我都知道,現在王爺什麼情況!”蕭隸急於知道尉遲寒風現在的情況,聽葛太醫講着之前的事情,心中焦躁,卻又不能和他計較。
葛太醫沉嘆一聲,道:“那樣的身體損耗心神,王爺卻又在近日過度使用內力,加劇了內腹的迫力,現在……儼然五臟六腑俱損!”
蕭隸沉痛的看了眼牀榻上昏迷的尉遲寒風,前幾日夜裡就又受了極重的內傷,方纔雲霧崖上更是耗盡了心力……
“要如何醫治?”蕭隸問道。
“唉!”葛太醫又是一嘆,緩緩說道:“宮中奇藥極多,皇上也下了旨意,任由用之……可是,外傷好治,心病難醫啊……王爺此時意志消沉,完全沒有求生的慾望,要老朽如何去醫?!”
蕭隸聽了,腳下不免踉蹌了下!
心病……如今蘇墨在他面前跳崖,王爺的心就這樣死了……
想着,蕭隸抓住了葛太醫的手,急切的說道:“葛太醫,不管如何,你都要救王爺,你都要救他!”
“老朽也只能先維持王爺心脈不受外寒入侵,可是……如果王爺自己沒有了求生的慾望,恐怕……這天下,除了藥王谷谷主慕無天,任誰也無法救得王爺醒來了!”葛太醫嘆氣的說完,上前打開醫藥箱,拿出金針爲尉遲寒風過穴。
正如他所說,心病難醫!
尉遲寒風此刻已然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夢魘一直糾纏着他,他只想停在夢裡,夢裡的月色下……佳人紫藤樹下輕舞,嘴角含笑的看着他,對他說:墨兒永遠是你的!
此刻的他內腹因爲強行使用內力,使之幾乎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而他的意志更是消沉,和上次戰役不同,同意的生死邊緣,可是……那次,尉遲寒風潛意識裡有着強烈的求生慾望,而現在……他只想跟隨蘇墨而去!
夜下,燭火搖曳,蕭隸跪在尉遲寒風的牀榻前,哭着磕着頭,泣聲說道:“王爺……屬下求求你,你醒過來吧……”
可是,牀榻上的尉遲寒風一動不動,俗世已然沒有人能喚回他,他也沒有了任何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