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妹死了,這是小米在山妹走失的第二天凌晨聽到的消息。
死亡原因:墜樓!
死亡時間:大致在凌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
當小米得知消失並趕到現場的時候,山妹的屍體已經被包裹起來了,女法師正在脫手套,看見隊長領着小米過來,點點頭,問了一句:“聽說死者是你家聘用的保姆?”
小米點點頭,目光掠過那一地紅色的血液,有些眼暈。
“不要緊,待會我們會派人清理的。”女法醫看着小米略微有些泛白的臉色,指了指身後的大樓。據說這棟大樓也是今年市委重點建設的一個項目,被成爲該市的第一高樓,同時也被喻爲該市自殺率最高的一座大樓。因爲從它建成的那一天起,似乎就格外受到尋短見人的偏愛,無論是要錢的民工,爲情所傷的大奶,二奶,亦或者是承受不了工作壓力,生活壓力的男人女人,但凡想到自殺,必定會跑到這棟大樓上來。當然,無論成與不成,那些人都絕對是當天電視節目滾動播出的首條。
用女法師的話說:“我們都習慣了,畢竟每個月都要到這裡光顧一次。”
小米沒有笑,也笑不出來,雖然昨天山妹的情緒有些不對,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自殺。
“我能看看她嗎?”小米輕聲的問,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問過這樣的話幾次,好像這些年來這句話她問的也最爲頻繁。
“行,來這邊吧。”女法師領着小米走到大樓的一側:“不過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畢竟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的人,模樣都有些不太好看。”
小米點點頭,表示自己可以接受。可當女法師帶上手套,掀開蒙在山妹臉上的白布時,她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警官,她的頭髮呢?”
躺在白布底下的山妹,臉色平靜,甚至微微翹起的嘴角上還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唯一讓小米感到震撼的是她的頭髮,居然神奇般的消失掉了。此時出現在小米跟前的彷彿是一個剛剛從寺院裡面跑出來的小尼姑。
“這個問題,我也正想問你呢。”女法師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白布,然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着小米:“你家的小保姆是不是帶假髮的?”
“假髮?”小米重複着那兩個字,“對不起,我不明白您剛剛的意思。事實上,山妹的頭髮很好,好到不用做後期處理便可以去拍洗髮水廣告。”
“那這就有些奇怪了。”女法師又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睛,“事實上,我們在發現死者的時候,她是沒有頭髮的,倒是在她的身邊散落着大量黑色的髮絲,有長有短。”
女法師說着,示意助手將現場收集到的頭髮給小米看,小米只看了一眼,便想起昨天山妹臨出門時手中抱着的那個盒子。
“你們又發現一個盒子嗎?”小米問,眼睛看着那個年輕的助手。
“鞋盒子?半舊的?”助手不確定的問,見小米點頭,忽然拍了一下腦門說了句:“糟了,我還以爲是別人扔的,給丟進垃圾筒裡去了。”
“那個盒子?”女法師看着慌慌張張離去的助手,疑惑的問了句。
“事實上,山妹昨天離開家的時候,手中是拿着一個盒子的。而那個盒子裡,裝滿了頭髮,我想就是剛剛你助手手中拿的那些。”小米想到那個古怪的故事,不知道要不要也一同告訴給法師聽。
“你的意思是,死者出門之前,手中抱着一個盒子,而盒子裡裝滿了她的頭髮。”女法師瞪着眼睛:“那她頭上了,還有頭髮嗎?”
小米點點頭,“我想盒子裡裝着的都是山妹平日裡掉下來的頭髮。”
“那倒是有可能,你也說過你家的小保姆是從深山裡出來的,收集頭髮可能也是她們家鄉的一種封建習俗。”女法師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好奇。“不過那些頭髮究竟是死者自己以前收集的,還是最近才剪下來的,我想只要經過技術檢驗就可以知道了。不過我想那也不可能是假髮,因爲我們目前在現場沒有發現任何用來粘連的工具,而即便是質量再差勁的假髮,也不可能因爲從樓上掉下來,就散成那個樣子。”
小米沒有再說話,她相信警察會調查出山妹的光頭之謎,而她現在要做的,很有可能就是跟着警察們回到警局,儘可能細緻的錄下她所知道的有關於山妹的一切。
“你家小保姆有男朋友嗎?”長桌的一邊,年輕的警官邊問問題邊做筆錄,“我的意思是說她有沒有類似男朋友那樣要好的男性朋友,又或者說她在老家結婚了沒有。”
“應該是沒有。”小米老實的回答,思索着山妹平日的行徑:“山妹到我家裡的時間並不長,除了偶爾接送我的弟弟去幼兒園之外,我沒有見過她外出,也沒有見過她打電話。”
“也許她是用自己手機打的。”年輕警官說完,用手撓了撓頭,自言自語的又答了一句:“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要真不想你們知道她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揹着你們打手機,發短信什麼的。”
“也許吧。”小米笑笑:“不過我沒有見過。”
“你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在什麼時候?”年輕警官繼續問着下一個問題。
“應該是在……”
從警局做完筆錄回到家,正好碰上兩名法醫打扮的人從山妹平日裡居住的出來,其中一名小米認得,正是在事發現場那個叫嚷着把紙盒子丟進垃圾筒的那位。看到小米,他的眼睛彎了一下,算是給她打招呼。
“有什麼熱別的發現嗎?”小米問,看着法醫手中的透明袋子。
“沒什麼重要的,不過你家小保姆似乎在這裡會過她的情人,而且貌似她的情人還有些暴力傾向。”法醫抖了抖手中的透明塑料袋,“不過這些應該和死者的死沒有太大的關聯,因爲她是自殺的,至於死亡原因嘛,很有可能是情殺,因爲就在她自殺前,還與人發生過兩性關係。不過我們只能提取到很少的一點點男性**,而且因爲死者用化學藥物沖洗過,所以不大可能知道是誰的。”
對於這些八卦的緋聞,小米沒有興趣聽,她唯一關心的是山妹臨死之前給她講得那個故事到底有什麼含義,還有她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你問死者的頭髮?”法醫的眉頭稍稍的蹙了一下,衝着小米問了句:“如果我說她的頭髮是在死亡的一瞬間自然脫落的你相信嗎?”
小米搖頭,法醫攤了攤手說道:“事實上,我們也不相信,可目前化驗出的結果卻顯示真的有這樣離奇的事情發生。神蹟無所不在,阿門!!!”
法醫俏皮的眨巴了眼,然後叫上同伴離開了別墅,出門的時候,回頭問了一句:“聽說你們別墅這裡鬧鬼,你見過嗎?”
“你是法醫!”小米指出他的身份。專門爲死者做身體檢查的人,居然會問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這樣的事情,豈不是很可笑嗎?
“呵呵,別懷疑我的工作信仰,我只是很好奇你們別墅裡傳說的【鬼】是什麼樣子的而已。”說罷又撓了撓頭:“事實上,我想在這裡面買房子,你也知道目前全國的房價又多高,正常情況下,依着我的收入水平,只怕奮鬥十年,也買不起一間廁所。”
話外之音,只要這處別墅鬧鬼的傳聞還在,總有一天開發商會堅持不住,低價將別墅銷售出去。對於他的想法,小米表示可以理解。不過就她目前所知,別墅內除了原本的住戶,現有的都是在那場火災過後由**部門出面住進來的。至於這別墅裡面是否有鬼這個問題,小米無從回答,她目前受教育的程度告訴她,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因爲那很白癡。而她的經歷卻告訴她,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有鬼!
例如當她再次走進山妹的房間時,她明顯的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一隻眼睛怨毒的在暗處瞧着自己一樣。小米走到窗戶那裡,將半掩着的窗簾全部拉開,眼角的餘光卻瞟見一抹熟悉的背影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閃而過。
“方哲!”小米輕輕的喚出那個名字,將身子從窗口探出去。
灌木叢後那個影子繼續移動着,跟着一個黑色剪影掠上修剪好的花帶上,回頭衝着小米叫了一聲。
“瞄~”
“小黑!”小米揉揉眼睛,果然是那隻被山妹從門口撿回來的黑貓,此刻它半臥在花帶上,綠色的眼睛眯縫着衝小米打招呼。
“小黑,回來!”小米衝它喊,小黑卻只是拱起了身子,將頭轉到了一旁。順着的它的目光看去,一個白色的剪影在眼球的邊角掠過,耳邊緊跟着聽到了有節湊的敲門聲。
“梆!梆梆!!!”
敲門聲連續的響過五遍,小米這纔將身子從窗口收了回來,快速的走到門口,伸手扯開了大門。
一個人,揹着光站在那裡,他說:“嗨!小米,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