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這一層,江小米不僅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心裡更加的恐懼起來。如果見到的真是鬼,大不了請個道行高深的和尚道士來驅鬼,可如果是人在搗鬼,那他們便要無所適從了。
將司機師傅勸回了家,江小米嘆了口氣,用手抓着雕花鐵門想要再次攀爬進去,可剛剛爬到頂上,耳邊就猛然的傳來一陣嬰兒尖利的哭聲。身子一震,江小米差點從鐵門上掉下來。那尖利的嬰兒哭聲,幾乎要刺破她的耳膜,江小米緊鎖着眉頭,抽出一隻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也許是因爲少了一隻耳朵的聆聽,嬰兒的哭聲似乎也沒那麼折磨人了,看了看自己距離地面的高度,江小米咬了咬牙齒,慢慢的踩住了下一個雕花框。
剛剛踩穩,她忽然愣住了,捂着耳朵的那隻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鐵門下面站着一個年輕男子,此刻正仰着臉,看着小米。在他的嘴角還掛着一絲微笑,眼睛在黑夜裡閃亮的如同一顆星星。
“小米!”只輕輕的兩個字,小米的身子就恍如被雷擊中了一般,從高高的鐵門上掉了下來。
“小心!”一聲驚呼,從男子的口中逸出,跟着小米驚魂未定的被他攬在了懷中。
“你這個傻丫頭,大晚上的搞什麼,爬那麼高,你不要命了嗎?”一連聲的責怪噼裡啪啦的從小米的頭頂落下來。她只是呆呆的擡起頭,用手輕輕的在男子的臉上觸碰了一下,跟着觸電一般的縮了回去。
“你是方哲還是齊瑞?”小米輕聲的問,一顆心快速的跳着。
“誰是齊瑞?”男子詫異的問,把小米放到地上,跟着仔細的檢查着她的身體。“還好,只有胳膊上劃了兩道口子,不過不要緊,塗抹點藥水就可以了。”
“方哲,你是方哲!”小米的手再次爬上男子的臉龐,一寸寸的從他的額頭順着鼻樑下滑。款款的額頭,濃黑的劍眉,高挺的鼻樑,薄而冰冷的脣,手指每移動一寸,小米眼中的淚便要落下一顆。最後,她的眸光落到了方哲的眼睛,漂亮的丹鳳眼,沒有一絲一毫的內雙痕跡。他是方哲,齊瑞得眼睛是內雙的,除了他們天差地別的性格,這雙眼睛便是小米用來區分他們的最直接的證據。
“傻小米,我當然是方哲了。”方哲柔聲的說着,用手輕輕的擦去小米臉上的淚痕:“幹嗎哭成這個樣子,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方哲!”小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跟着整個人都撲進他的懷裡,兩隻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熟悉的味道從鼻尖傳來,江小米越發哭的厲害起來。
“小米,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跟着揪起來了。”方哲輕輕的拍着小米的脊背,眼睛裡的光束也隨之暗淡了下去。
“方哲,小米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小米喃喃的說着,兩隻手緊緊的扣在一起,生怕稍稍的一鬆緊兒,方哲就會從她的眼前消失了一樣。
“傻小米,我這不是回來了,我也很想你。”把小米的身子稍稍的拉開了一些,方哲輕輕的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冰冷的脣貼合着冰涼的額角,小米的抽泣聲一下子弱了下去。這是方哲最喜歡親吻的地方,就連那力度也是一模一樣的,她的方哲終於回來了,不管是人也好,鬼也好,他都會來了。小米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她只能用力的,再用力的抱緊他。
“方哲,就算是下地獄,你也要帶着小米一起去。”小米喃喃的說着,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傻丫頭,幹嗎要着急着下地獄?”方哲抽出一隻手來,在江小米的腦門上輕輕的彈了一下:“咱們上天堂不好嗎?”
“無論天堂地獄,你去哪裡,小米就跟着去哪裡!”小米吸了下鼻子,目光異常堅定的看着方哲。
“傻小米,我知道過去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負責任,害怕承擔責任。對不起,小米,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原諒過去那個懦弱的,無能的方哲。”方哲說着,將小米的手慢慢的掰開,然**進手中:“我,方哲,現在對天發誓,無論今後遇到什麼,我都不會再撇下小米,不會再讓小米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不會讓小米不開心,不快樂。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小米,給小米幸福!”
“傻瓜!”小米心疼的看着方哲:“小米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小米愛你,過去愛你,現在愛你,將來也愛你。方哲,小米一個人待在世上好孤單,你帶小米一起走好不好。咱們一起喝孟婆湯,過奈何橋,來生再一起上學,做夫妻,生一大堆漂亮的寶寶,你說好不好?”
“好是好。”方哲的眼圈也有些發紅,他低頭,用鼻尖輕輕的摩擦着小米的:“可是,爲什麼不是今生,而要是來世呢?”
“方哲?”小米咬了咬脣瓣,她不知道眼前的方哲究竟是個什麼狀況,難道剛剛從另外一個世界歸來的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死亡的事實了嗎?
“是不是你還在怨我,不願意今生和我做夫妻,生一堆健康漂亮的寶寶?”方哲停止了鼻尖摩擦的動作,擡着眼看向小米,從他的眼中,小米看到了憂鬱,看到了失落,看到了無盡的傷心。
彷彿是一根刺紮在了小米的心尖上,讓她狠狠的疼了一把,她緩緩的搖了搖看,將自己的臉貼到了方哲的胸膛上:“方哲,你難道已經忘記了嗎?你死了,幾個月之前,你就已經死了!”
淚無聲的落了下來,一顆顆滾落到臉頰上,然後又順着小米光潔的下巴,落到方哲的衣服上。小米似乎聞到了一股水草的腥味兒,緊貼着臉頰的方哲的衣服也似乎變黏起來。小米用手緊緊的抓着方哲的衣襬,她不敢擡頭,也害怕擡頭。雖然她愛方哲,卻不能保證自己看到一張被河水泡爛的臉而不會尖叫,甚至暈厥。
像是靜默了許久,空中忽然傳來方哲低低的笑聲,他說:“傻小米,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米輕輕的點頭,用力的咬着脣瓣。她看到方哲的手慢慢從身體的兩側擡了起來,然後固定在她的胳膊上,跟着她的頭也被慢慢的拉離了方哲的胸膛,她聽到方哲說:“小米,你擡起頭來,好好的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