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醫院的,更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那些食物嚥進嘴巴里去的,她腦海中此刻只有那個嬰兒,還有胡伯伯說的那句話,這是詛咒,來自嬰兒的詛咒。
“小米,你是不是累了?”賀映紅察覺到小米的不對勁,伸手在她的前額上摸了一下,“額頭怎麼這麼燙,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事,大概昨晚睡覺的時候吹了點冷風。”小米搪塞着找了個理由,看了眼昏迷中的父親:“媽,我知道爸爸這會兒還在昏迷當中,我不應說別的事情,可是我——”
“你爸爸這邊有媽媽照顧着呢。”賀映紅握住女兒的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小米,你答應過媽媽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跟媽媽說的。答應媽媽,不要瞞着我,好嗎?”
“媽,您不要緊張,不是小米的事情,是我的同學。”小米幫母親撫着胸口:“你知道的,這次旅遊我是和辛羽一起去的,可是我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梅子阿姨不見了。跟着辛羽也不見了,我們是好朋友,我很擔心她,所以想去看看。”
“是嗎,你怎麼沒早說,這事兒耽擱不得。”賀映紅聽到這裡,臉色也變了。
“可是爸爸這裡小米不放心,還有媽媽你小米也不放心啊。”小米看着母親那還紅紅的眼圈。她心裡隱隱的有種感覺,鄰市發生的事情和父親身上發生的是有所關聯的,只要解開了辛羽失蹤之謎,只要找出了柳紫被害的原因,那麼父親身上的嬰兒詛咒也就可能解開了。但是小米也怕,她害怕自己前腳走,母親這裡又會出什麼狀況。
“爸爸媽媽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賀映紅看着女兒,其實**的那番話她也聽明白了,雖然她堅信自己的丈夫是因爲年齡大了,再加上作息不正常,突然的中風,而不是那所謂的什麼詛咒,可是她依然不願意女兒留在這裡。她已經不能承受新的災難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女兒離開這個城市,走的遠遠的。
想到這裡,賀映紅走到牀前,把丈夫的手握進了掌心裡:“你放心去找辛羽,你爸爸已經這樣的,媽媽無論如何都會堅強起來的,只是兩生他要怎麼辦?”
“我帶着兩生一起去,媽媽要照顧爸爸已經很辛苦了。再說了,兩生很乖,不會給小米帶來什麼麻煩的。”小米這也是無奈之舉,如今父親昏迷不醒,母親已經沒有多餘的經歷再來照顧兩生,等到鄰市,她就先把兩生送到雪漫老師的家裡,請她代爲照顧兩天。等自個兒找到了辛羽或者是事情有了些眉目之後,再去雪漫老師家中把兩生接回來。
“那就好,兩生這孩子很乖。”賀映紅看着熟睡中的兩生,他就乖乖的躺在江若望的身旁,小嘴嘟嘟着,一隻小手還勾着江若望的手指。
“那我現在去買票,下午就帶兩生過去。”小米幾乎一刻也不能等了,她和母親打過招呼,便迅速的離開醫院,買票前還給江尚軍打個電話。幾乎是同時的,江尚軍也打算買票去一個地方,不過卻不是小米所在的城市,而是襲家所在的那個偏僻小鎮,也是他工作着的地方。
“你要回去了,那辛羽要怎麼辦?”小米有些詫異,腦海中瞬間閃出的念頭,就是江尚軍要逃。
“你放心,辛羽的事情,我會負責到底,畢竟她是在我眼前失蹤的。”電話裡,江尚軍的聲音越發的疲憊,爲了眼前這些事情,他幾乎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那些細節就如同過電影一般的從他腦海中閃過,最終又都彙集到了一個點上——襲家。
江尚軍相信,事情的關鍵依然在襲家,只有解開了襲家隱藏着全部秘密,解開了那個隱藏在冥婚背後的秘密,那麼女兒的死,辛羽的失蹤,還有眼前柳紫的死都將真相大白。
“江警官,你爲什麼那麼肯定,他們的事情都還和襲家有所關聯?”小米問,言語間還帶着些許的不信任。
“很簡單,我的女兒就不說了,她死於冥婚,而據我所知,現有資料中,第一個死於冥婚的案例就發生在襲家。而你和辛羽也是在參加完襲家那個所謂的冥婚之後,才漸漸的走入了那些看似恐怖的時間當中。至於柳紫,她的老家就在距離襲家最近的那個鎮子上,而且她還死在了辛羽父親的墓前。雖然我目前還沒有辦法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不過我相信,只要再回到襲家,這是答案就一定會知道。”江尚軍輕輕的揉了一下前額,事實上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多年的辦案經歷告訴他,如果調查走入了死衚衕,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頭開始。
電話這端的小米也沉默了,因爲知覺告訴她,江尚軍的猜測很有可能是對的。
她所有的噩夢,都是從方哲開始的,而方哲卻是襲家的後人;去襲家參加冥婚,是齊瑞的主意,他長的酷似方哲,是冥婚新娘方紋的追求者,然而當事情發生之後,他卻突然的失蹤了。日前卻又突然打電話告訴她,他人在襲家。方紋就更不用說了,她和方哲一樣是襲家的後人,成爲冥婚新娘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當她們離開襲家之後,就在鎮子上見到了許加林,他原本已經和女朋友柳紫分手,卻又莫名其妙的陪着她回到了鎮子上,而柳紫居然也是那個距離襲家最近的那個鎮子上的人。再然後她們接到了一條彩信,內容顯示辛羽的繼母梅子阿姨失蹤了,爲了梅子阿姨,她們回到了城市,辛羽卻也跟着不見了。繼續往後,在她回家的第一夜,她見到了死而復生的方哲,聽他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最後,她的父親中風了,在中風的背後還有一個說法,是詛咒。
而那個與詛咒有關的證據是一個好像能夠自己移動的恐怖的嬰兒圖案,它曾在三個地方出現,自個兒在爆炸中消失的老家,辛羽父親的墓碑上還有剛剛死亡的柳紫的裸背上。
如果這些線索要用幾個圖形來表示的話,那將是無數個圓,相互勾連的套在一起,就像是雜耍魔術中的九連環一樣,你不知道那個是活釦,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拆開。
也許江尚軍警官說的對,她們應該回到起點。
合上手機,小米直接買了前往那裡去的車票。當她離開候車廳的時候,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小女孩兒忽然站在人羣中衝她詭異的笑了一下。
其實小米錯了,她噩夢的開始並不是在襲家,而是三月的那個下午,在那個骯髒昏暗的私人小診所裡,當她閉上眼睛,打開雙腿的那一刻。
“下一個,就是你了!”小女孩兒的嘴脣輕輕的蠕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