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小米換了一個角度看,然後又擡頭看看自己所乘坐的這截車廂,居然真的與兩生畫中的情形有些相似。在兩生的畫中,黑色代表着的是火車車廂內的空間,紅色代表的則是有生命氣息的乘客。
“兩生,你真是一個天才!”小米驕傲的看着兩生,眼角的餘光落到方哲身上,他依舊盯着窗外。
“媽媽!”兩生指着畫中的兩處紅色:“媽媽!兩生!”
“這個是媽媽,這個是兩生,對不對?”小米低頭看着畫,手指也跟着在兩處紅色上移動:“兩生,方叔叔呢,你把方叔叔放到了哪裡?”
小米盯着畫,在她和兩生的位置旁邊,只是漆黑的一片。兩生聽到問話,也只是擡頭看了看她,沒有應聲,將小腦袋又埋了下去,繼續努力塗鴉創作。
小米搖了搖頭,沒有將剛剛的對話放到心上,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的兩點鐘,窗外依舊黑的像團濃墨。車廂裡原本還活躍着的幾名乘客,此刻也都安靜了下來。回頭尋找小皮,發現他還待在打牌的那個位置上,好像是睡着了。
“真是安靜!”小米嘀咕着,往車廂的另外一端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影響旅客的休息,車廂兩側的燈光幾乎都熄滅了,只留下影影綽綽的幾個。小米害怕方哲再提及以前的事情,索性就站在那裡,看着兩生作畫。
“媽媽!”又過了約莫二十分鐘,兩生扔掉了手中的筆,將他的畫再次舉了起來。小米原本只是虛應着,畢竟兩歲的孩子,畫不出什麼具體的東西來,在她的意識裡,兩生的紙張上無非還是那些黑的,紅色顏色。可當她接過畫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兩生的畫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那些紅色的線條,已經有了人的雛形,甚至還能看到他們臉上顯露出的表情,麻木的,驚恐的,喜悅的,悲傷的等等。
“兩生,這是你畫的?”小米輕聲的問,看着左右,原本她以爲兩生只是在胡亂的塗抹,沒有真正的將他的畫和眼前具體的景物聯繫在一起,可是當她再次拿起畫環顧四周的時候,她才驚訝的發現,兩生畫面中的人物,甚至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都被他以誇張的筆調描述了出來。
兩生點了點頭,用手撐着椅背爬了起來,然後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小米。
“天,兩生!”小米拿着畫,快速的走到過道的一頭,將自己所看到的情形與畫面相互之間做着對照。過道的頂端是兩截車廂用來銜接的部分,然後一側是衛生間,一側是洗漱間,緊接着在手右邊的座位上做着一對老年夫婦,老奶奶睡顏安詳,頭輕輕的靠在車窗玻璃上,老頭趴在小桌子上,臉朝着老太太,花白的頭髮中間,又一塊是禿的。在兩生的畫面中,幾乎也有着清晰的描繪。
手的左邊,躺着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他側躺在座位上,銀絲邊兒的眼鏡已經脫落到了鼻尖上,他的一隻手枕在頭下,另外一隻手規規矩矩的搭在身上,指甲很長,有些發黃。
在他的座位下面還散落着幾分報紙,其中有一張上面的日子居然標註的是兩年前的日子,頭條新聞寫的是:某市大學講師怒砍妻子十八刀,狼狽逃竄,疑爲情殺!
端着那張畫,小米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低頭看着畫。在兩生的描繪中,這裡也有着一個紅點,雖然被包裹在黑暗中,顯得十分小。擡起頭看了看左右,兩側都是空置的,目光不經意的掃到行李架,小米驚駭的後退了兩步。一個女人,一個臉幾乎全部都包裹在長髮之中的女人,正瞪着一雙陰森的眼睛瞧着她。見小米後退,她的身子猶如貓一樣的回縮了一下,跟着前伸,長者青色指甲的手也隨即朝着小米抓過來。
“啊!”小米驚叫一聲,手中的畫落到了地上。
“怎麼了?小米你怎麼了?”方哲聽到聲音,最先跑了過來,跟着是兩生,再後來是揉着眼睛的小皮和剛剛陪着他打牌的那幾個年輕人。
“喂,我說帥哥哥,不是你想趁着我們大家睡覺的時候,非禮漂亮姐姐吧?”小皮打着瞌睡,再次揉了揉眼睛。方哲沒有回話,只是用手扶起了小米,輕輕的問了聲:“磕到哪裡了嗎?”
小米搖搖頭,目光卻小心翼翼的往行李架上看去。
沒有什麼黑衣女人,只有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盒子,就跟在宿舍裡見過的那個一樣。小米不顧衆人訝異的目光,走到行李架下,探着手將那個盒子拿了下來,然後慢慢的打開。
盒子裡滿滿的都是頭髮,小米臉色一白,差點在瞬間將那個盒子拋出去。
“奇怪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麼收藏假髮的。”小皮手快的將盒子裡的頭髮拿了出來,果然是一頂假髮,一頂收藏在紅木盒子裡的假髮。
“我說這盒子看起來也像是有些年頭的,沒準還是個古董級的,用來裝假髮,還真是可惜了。”前線躺在座位上的那個中年人聽到聲音也起來了,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湊到盒子跟前看了眼:“至少有百十年的功夫了,你看這雕功,這畫面,可是很有講究的。只可惜這盒子的用料一般,要不就值大錢了。”
“值大錢,那是值多少錢?”小皮問,將假髮套在自己的彩虹頭上,居然也有幾分協調的感覺。
“怎麼說也得一千萬左右吧。”中年人思索着,給出了個答案來。
“乖乖,那錢夠買下這整個車廂的吧。”小皮驚歎,看着小米手中的盒子就如同看到了一個聚寶盆一樣,眼睛裡頭射出來的光都是金色的。
“臭小皮,就知道錢!”身旁娃娃頭的女生在小皮的胳膊上用力的擰了一下:“要我說,你頭上這頂假髮也挺好看的,估摸着也得百十塊錢吧。這是誰的啊,將東西放在這裡也不看着,萬一丟了可怎麼辦?”
女生一說,小米這纔想起,自己好像是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允許便貿然的打開了這個盒子。她急忙將假髮從小皮的頭上扯下來,放回盒子裡去,然後抱歉的朝着四周掃了一圈:“這個盒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