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妤卉醒來的時候,發現阿黎居然沒有睡在牀上,而是靜靜地跪靠在牀邊。
阿黎見妤卉醒來,趕緊掙扎着恢復了標準的跪姿,恭敬問道:“主人,請讓下奴服侍您更衣洗漱。”
阿黎的臉色略顯蒼白,披散着頭髮,穿着粗布舊衣,卑微地跪着,忍着身上的不適,強顏歡笑。這讓妤卉看着格外心痛,她問道:“阿黎,你怎麼跪在這裡?”
阿黎低着頭,不敢看妤卉的眼睛,小心翼翼解釋道:“對不起,主人,下奴應該先去做些雜務,可是又怕主人醒來沒人伺候。”
“我不是這個意思。平時我都是自己穿衣洗漱不用別人的。你去幫我哥吧,今天要收拾行李,趁早出門趕路呢。”妤卉相當不習慣被異性如此貼身服侍,更何況還是阿黎這種絕色美少年,別說是肢體接觸,甚至是看幾眼都很容易讓她想入非非,魂不守舍。
阿黎自卑地跪着退開幾步,輕聲道:“下奴知道自己粗手笨腳,身體不潔,讓主人厭惡嫌棄。下奴這就出去。”
妤卉心知阿黎多半又誤會了什麼,趕緊扶他起身,開解道:“阿黎,昨晚上你我已經同牀共枕,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謙恭。你不要稱呼我主人了,也不要稱自己爲下奴,聽着怪彆扭的。”
阿黎聞言不禁有些驚喜,妤卉的話難道是默認了願意做他妻主麼?他鼓起勇氣試探道:“那麼阿黎稱呼您爲妻主大人可好?”
“妻主大人?”妤卉冒了一身冷汗,這還不如主人兩個字,她搖搖頭。
她的動作讓阿黎眼中的期盼瞬間熄滅,他的頭更低,咬了咬嘴脣,身體緊繃地僵立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感覺心中莫名的痛楚比跪了整晚麻木青腫的膝蓋更痛。
“叫我心悅,這是我的字。”妤卉怕再不說清楚,阿黎會越想越歪,悶出內傷。她說完這句又想到阿黎的思想意識狀態,多半是不敢接受這樣的稱呼,於是耐心教導道:“平時只有你我的時候,你必須叫我的字。在人前,隨便你如何稱呼都可以。還有,與我們說話都自稱‘我’,如果再說‘下奴’兩個字,我可要罰你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妤卉沒指望阿黎能很快擺脫心靈束縛,解放思想。不過永遠不去教導要求,他也會永遠無法成長吧?就算不選他作爲男元帥的培養目標,那也應該讓他生活得更自在一些,否則不就辜負了他們相識一場的緣分了麼?
“主人……心悅。”阿黎在妤卉的強烈要求下,改了稱呼,內心深處卻充滿了困惑不解。她既然不願意當他的妻主,爲何要將字告訴他還要求他那樣稱呼她呢?難道這是她一時興起的新遊戲?就像以前程柔非要逼迫他叫她姑姑一樣的道理?他不敢問,只是照做,而後倉惶地退出房間,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妤卉自己覺得改造阿黎已經取得了小小的一點成績,心情頓時大好。想起今日就要啓程去往京城,她更是激動不已。她加快速度,更衣洗漱,順便把自己的行李打好包,就等着一會兒吃完了早飯,直接上路。
其實妤卉爲了今天的行程,幾天前就開始有計劃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不斷優化精簡,只帶些實用輕便值錢的,華而不實或者厚重的衣物用品她昨日都已經與蘇眠帶到鎮上賣掉換成了盤纏。
妤卉挑簾出了自己的房屋,蘇眠已經做好了早飯。
“哥,你吃了沒?一起吃吧。”妤卉像往常一樣問了一聲,期待着蘇眠如往常一樣陪她一起吃飯。
蘇眠卻侍立在桌旁說道:“小妹昨日已經成人,成年男女就算親兄妹也不能再同席而食。我等你吃完再用飯即可。”
妤卉不以爲然道:“哥,那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吧?咱們平頭百姓,家裡就這一張飯桌,倘若總是分開吃飯,那不是太麻煩了?叫阿黎來一起吃吧,吃完了抓緊時間收拾,早點出門。”
“是。”蘇眠應了一聲,微微一笑,將阿黎叫了進來。
妤卉美滋滋的誇讚道:“還是哥明白事理最好說話。”
蘇眠解釋道:“小妹,你既然已經成人,就是一家之主,我和阿黎身爲男子自然是要聽你吩咐。”
妤卉認真說道:“哥,你何時也變得與這裡尋常男兒一樣迂腐了?我最喜歡的是你灑脫的性情和不亞於女子的能力才幹。正是因爲你讓我有依靠感有安全感,我纔會打定主意去京城,什麼也不怕。所以別壓抑你的本性流俗。”
蘇眠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他並沒有入席,而是繞到妤卉身後,爲她綰髮梳起成年女子的髮髻,用充滿欣喜的聲音說道:“小妹,你是除了我娘以外,最懂我的女人。我有幸認識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如果以後每天我都能爲你做飯,爲你綰髮那該有多好啊?”
阿黎進屋的時候,正看見妤卉和蘇眠溫情脈脈地對話,他不敢擡頭匆忙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蘇眠話中隱含的情意,妤卉當然聽得出,她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擡眼看到阿黎,輕嘆一聲,轉開話題道:“哥,阿黎若是能與你一樣多些自信,那該有多好?”
蘇眠剛纔是一時情難自禁表露心跡,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他和妤卉之間絕不能有男女之情吧?他大她十一歲,他已經是她的義兄,他是世人公認的醜男,他哪裡配得上她?就算她欣賞他,不計較他的容貌,不在乎世俗眼光,他也失去了堂堂正正嫁給她的資格。因爲他當年遭人陷害,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蘇眠今天早上問過阿黎,阿黎如實交代說妤卉昨晚根本沒有碰過他。這讓蘇眠徹底放棄了幻想。他原本存了一點點私心,以爲妤卉只要能夠接受並非處子的阿黎,那麼將來或許也會接受他,現在看來美貌如阿黎那樣妤卉都能坐懷不亂,她多半還是很注重男子的貞潔。
妤卉說他比阿黎自信,其實那只是表面現象。不過母親告訴他,必須學會堅強,學會用微笑面對困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自尊自愛。他不忘掉這些,就可以找到快樂。而且爲了守護心愛的人活下去,會有更多的快樂。讓妤卉快樂,滿足妤卉的每一個願望,他也就能得到幸福了吧?
所以當妤卉那樣問起,他先是將阿黎從地上扶起來,而後自然地回答道:“小妹,那不如以後將阿黎交給我代爲管教可好?”
妤卉一聽眼睛一亮,不如讓阿黎與蘇眠多多相處,說不定潛移默化能找到自信擺脫陰影。她喜道:“哥願意教他,那再好不過了。最好他能變成與你一樣的性情。”
“那我可以試着用當年母親教導我的方法,不過有些法子與尋常人家教養男兒不同,小妹若覺得不妥,可要及時提出來。”
妤卉含混應了一聲,心道要的就是那些“不妥”的方法,如果循規蹈矩,還怎麼將阿黎改造成男元帥?這下有蘇眠主動幫忙,她憑空多了一些美好的希望,阿黎,他究竟能否成爲幫他完成任務的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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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現本週的精華又用光了,好奇怪啊。只能期待下週了。謝謝大家的留言。
因爲我本身有正當職業,工作很忙經常出差,所以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儘量保證每天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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