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鳴對密旨的內容興趣不大,陪坐在旁邊其實在低頭想自己的心事。妤卉的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看,鸞鳴以前瞧不起妤卉是因爲嫌她膽小窩囊沒有作爲,現在他打心裡佩服妤卉,偷眼看妤卉,越看越覺得她超凡脫俗,簡直謫仙一樣的人。這麼好的女子是他的妻主,他怎能不高興不得意?
他見妤卉收拾好信函,目不轉睛盯着他,流露出憐惜之意,他的臉上立刻飛起紅雲,心跳加速,羞澀道:“妻主,你怎麼突然這麼看着人家?是不是口渴要喝水?”
妤卉當然能分辨出鸞鳴那種初戀少年怦然心動的青澀表情,只覺得一朵大桃花結結實實砸在自己頭上,頓時天旋地轉。她捂着額頭借勢裝作頭暈,躺進被子,推辭道:“鳴兒,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也去休息吧。”
“我不累,我是你的正夫,要休息也應與你同房。”鸞鳴紅着臉小聲表白道,“過幾日,等你傷勢好轉,咱們就該圓房了,鑰匙我都帶來了。我想早點爲你生下嫡女。”
真是夠直白,妤卉不由自主抓緊了身上的被子裹好,尋思着怎樣才能打消鸞鳴的念頭。眼珠一轉,她計上心來,正色問道:“鳴兒,如果我和齊王同時有性命之憂,你是唯一能救我們的人,你會先救哪一個?”
鸞鳴認真地想了想,問道:“如果我救了一個還能救另一個麼?”
“也許吧。”妤卉含混道,“我這只是一種假設。你不用仔細想,就告訴我你的第一感覺會怎麼做。”
鸞鳴的面容忽然變得蒼白。似乎是有所了悟,他咬着嘴脣吞吞吐吐說道:“我,我剛纔想地是先救姐姐,再救你。。
妤卉鬆了一口氣,這證明鸞鳴現在不一定是真的愛她。頂多是有好感,因爲夫妻名分才刻意而爲。她釋然道:“你的想法沒有錯。我是你有名無實的妻主,我死了你還能再嫁,大華國比我好的女人很多;而齊王殿下則是你同胞姐姐,世上獨一無二地。”
“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已經是你的正夫,剛纔居然還想着別的女人,你不生氣麼?”鸞鳴的大眼睛中籠起一層明顯的霧氣。
妤卉安慰道:“那是你親姐姐。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的。”
鸞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我是怪自己不夠賢惠不明事理。我應該像阿黎那樣,一切以你爲重,乖乖聽話,時刻爲你考慮周全,這樣你纔會喜歡我吧?你不必總是嬌慣我,我做錯了你就直說,我改不了,你就打我罵我,我都不會怨你地。”
鸞鳴見妤卉還是沉默不語,越發手足無措。他去船艙一角,打開自己帶過來的箱子,翻出一個精巧的檀木盒子,獻寶一樣捧到妤卉面前。討好道:“妻主,我問過七郎和你院子裡以前的侍兒,我知道你喜歡在房內用這些助興的玩意。我都請宮廷巧匠特製了最好的,一併帶來了。”
妤卉看着一大盒子精雕細作的情趣用品,實在是對鸞鳴無奈又無語了。呆滯了片刻,纔回過神來說道:“鳴兒,我突然餓了,你會熬八寶粥麼?”
鸞鳴點頭:“我帶來的侍人做得一手好菜。你想吃什麼儘管吩咐,我讓他們立刻做。”
“我想吃你做的八寶粥。你的侍人哪有你用心?”妤卉使用無敵忽悠**,將鸞鳴爲她親手熬粥地重要意義說得是重中之重。
鸞鳴被妤卉忽悠得輕飄飄,立刻屁顛屁顛跑去廚房,滿心想着要爲妻主做一碗充滿愛意的上乘八寶粥。妤卉哄走了鸞鳴,這才得空喘口氣。可惜心裡事情多。翻來覆去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程淵等鸞鳴離開之後才敲門進入妤卉的房間。
“元帥。阿黎上午就醒過來了,他惦記着您的傷病,託侍身前來探望。”程淵在牀邊規規矩矩站好,一板一眼地說話。
妤卉見程淵眼中有憂色,不禁關切道:“阿黎地心情如何?鸞鳴來了,他會不會擔憂難過?你現在就扶我去看看他。”
程淵沒用動作,安慰道:“元帥傷勢不輕,怎能勞動大駕去看望阿黎?他比你想象中堅強許多,他信你不會拋下他的。”
妤卉讓程淵在牀邊坐下,掏出了密旨給他看。
程淵迅速瀏覽了一遍,將密旨交還,皺眉道:“元帥應該明白聖上的意思吧?”
妤卉點點頭:“我想聽聽你對齊王殿下的看法,也好提前做足準備。”
程淵低聲在妤卉耳邊說道:“據侍身瞭解的情況來看,齊王殿下的野心不小,絕對不甘於臣服。若她能確認可以拉攏控制你,從而得到宣國的寶藏,定會在攻陷宣國都城後擁兵自重。那時聖上如果堅持不改立太女,齊王殿下一定會氣勢洶洶揮師回京逼宮。”
妤卉真誠說道:“我只想與阿黎過安穩日子,我該怎麼辦?”
程淵毫不猶豫道:“那些都是後話,你現下不聽從聖上的安排,不爲聖上效忠,恐怕自己地命都保不住的,更別說護着旁人。”
妤卉嘆息道:“我明白,聖上能讓鬼婆婆帶着牽制齊王的密旨,也一定有法寶收拾我的。既然齊王必會有非分之想,那麼到時我少不了要與她爲敵。鸞鳴怎麼辦?我雖然不喜歡他,可他是無辜的,我不願用他作犧牲品將他推上絕路。”
程淵蒼涼笑道:“聖上是想讓你控制鸞鳴的心,用鸞鳴對付齊王。男生外向,鸞鳴是你地正夫,他一旦真心喜歡你,就會事事爲你謀劃,捨棄他地親人也在所不惜。齊王急功近利,好色粗心,其實最大的弱點是鸞鳴,她比姚貴君還疼愛她地弟弟。聖上將鸞鳴放出京城,送到齊王身邊,看似賣給她一個大便宜,刺激了她的野心,實際上又借你的手拴好了一條無形鐵鏈。你只要將鸞鳴的心時刻握在手裡,表現出你們夫妻恩愛幸福的樣子,就算你忤逆齊王,齊王也不會對你痛下殺手。而你可以反過來用鸞鳴爲要挾,阻止齊王的不當之舉。”
“齊王爲了江山,會顧及鸞鳴麼?”妤卉質疑道,“我若有一天與齊王敵對,鸞鳴夾在中間會很難過的。我想還不如趁着不曾與鸞鳴圓房,將鸞鳴放開。”
程淵聽阿黎說過妤卉一生只能有一名男子,當時並沒有盡信,但是現在聽妤卉親口說不曾與鸞鳴圓房,也不願意與之有太多瓜葛,言語間更偏向選擇阿黎,他心中自然是感激而欣慰,想着要好好替妤卉謀劃,護着她和阿黎周全。他問道:“元帥的意思是?”
“鬼婆婆是監督我找寶藏的,其餘人我想只帶阿黎和我的兩名影衛,最多再加上幾名身手不錯的護衛。我們這極少數的幾個人脫離大部隊,直接深入寶藏所在,目標小不容易引起注意。對外就說我傷重隨軍休養,這樣就算齊王掌帥印,我長期不露面,敵方也不會起太大的懷疑。”妤卉頓了一下,理清思路繼續說道,“至於鸞鳴,我想將他留在軍中,交還給齊王照看。”
程淵會意道:“齊王可能會猜測到聖上對她不放心,而你表態不僅交出帥印,還將鸞鳴留給她,她對你定然是更加信任倚重,少了防備。你只需要讓鸞鳴心中向着你,將來你找到寶藏,對鸞鳴招招手,他就會投回你的懷抱。那時齊王將你視爲親近心腹,你也有更多的機會下手控制她。你這樣做的確比較巧妙,怪不得聖上總是誇你智慧超凡。”
妤卉暗自苦笑,她的出發點只是想將鸞鳴這個大麻煩丟開,帶着阿黎趁着找寶藏的機會度蜜月,沒想到能讓浸淫陰謀的程淵領會出這一層“巧妙”用意。妤卉將錯就錯點點頭:“我這麼做可以麼?你就一直留在軍中,樑爽她們都對你很敬重。這樣我帶着阿黎離開公幹,你也能幫我穩住大局。”
程淵沒有推辭,除了爲大局考慮,還清楚地感受到妤卉對阿黎的情有獨鍾,他很是感激地接受了妤卉委託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