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花是碧連舒在無限宮的計劃中的關鍵。
殷桃花若然沒有秦雲箏這個包袱,等於默認了碧連舒即將背棄無限宮的做法。
寶兒不明白的是,殷桃花該是殷十二的人。
“你不應該留在無限宮?”
寶兒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殷桃花突然附在寶兒的耳邊,低聲說:“你覺得我現在有必然在無限宮拼死拼活嗎?大聯盟正在攻打無限宮,無限宮只有一垛牆壁,大聯盟是一羣虎狼。碧連舒恐怕要守住無限宮也很難。我就是等她們攻陷無限宮。下一步碧連舒會把無限宮的所有人撤入下層宮殿。不過沒有用,因爲大聯盟的人早知道無限宮的下層宮殿。碧連舒會徹底拋棄無限宮。碧連舒窮途末路了,我纔出現。那時候,我才名正言順得到整個無限宮。”
寶兒也不再表示驚訝了。
不管如何,他都不驚訝。
他所看見的殷桃花,就不是真正的殷桃花。
殷桃花一直隱身在殷十二的身後,無聲無息,擔當着殷十二的柺杖。殷十二要她向東就向東,要她走西就走西。殷桃花給人的那種飄渺感覺,籠罩着一圈虛靈,連殷十二都給騙過了。這個人不是沒有野心,而是野心太過於龐大,以至於沒有被目光狹窄的自己發現而已。
他以爲殷桃花只是殷十二控制下的傀儡,但是現在誰是誰的傀儡呢?
寶兒最敢興趣的是:“殷十二呢?”
殷桃花皺了一下眉心,濃紅毓動:“你以爲殷十二還活着嗎?”
寶兒脖子上的血已經止住了,疼痛依在:“你把她給?”
“她活着是痛苦。”
殷十二絕對稱不上好人,但是殷十二這一生可以說是最忠誠於無限宮的人。
她可以不擇手段。
她卻都是爲了無限宮。
她從來不曾爲自己謀求過任何好處。
直到她死在殷桃花的手中,她還是要殷桃花發誓:“這一輩不得背叛無限宮。”
這樣的人……
活着真累!
寶兒彷彿聽到一個有趣的故事:“那麼,在無限宮的‘殷十二’是你?那麼,大家都不知道你纔是……你以爲碧連舒是傻子?”
說起碧連舒,殷桃花就嘆了一口氣:“我唯一忌憚的就是碧連舒。她不傻,她什麼都知道。我告訴碧連舒,從一開始就告訴她。”
懂得做戲的不僅僅是她殷桃花一個。
碧連舒的戲也讓人驚歎。
“你們?都是瘋子!”
寶兒只能破口大罵!
殷桃花這人做事毫無軌跡可言。
不過,寶兒跟了碧連舒那麼長時間,他是瞭解碧連舒的性格的:“你殷桃花是個瘋子,但是碧連舒好像不是。碧連舒上無限宮居心不良,她不在乎無限宮,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不過,這一次大聯盟要屠殺無限宮那些手無寸鐵的族人。以碧連舒的性格,一定會站在無限宮這一邊。你又如何讓她拋棄那些老少弱質的族人,讓你當上無限宮的英雄?”
“碧連舒這不還有他。”
殷桃花看着阿夏。
寶兒冷笑:“你以爲——”
殷桃花轉身,抱起攸攸,回頭:“寶兒,你敢不敢打賭?”
寶兒搖頭,他從來不打賭,而且這個賭一定會輸。
面對這個人,他不敢。
寶兒稍微一動,脖子的傷口又滲出血。
小刀的邊緣帶着鋸齒。
即使表面看不到很嚴重的傷口,傷口之下已經扯得血肉模糊。
“我做那麼多的事情,原來都是爲你鋪路。哈哈,哈哈,那麼,殷桃花,不,我忘記了,你真正的名字不是叫做殷桃花,你是叫做絡朝陽,大聯盟的盟主絡玟的大女兒!”寶兒眼睛都亮了,脖子的血色讓他看起來像個鬼,一隻到了最後還要同老道掙扎生存的鬼,“阿夏,你看着她,她是絡朝陽,不是殷桃花!”
阿夏看着殷桃花——
其實,他想問絡朝陽是誰!
寶兒走了。
殷桃花沒有要殺寶兒的意思。
阿夏看着那個陌生的殷桃花走過來,她的手中還抱着攸攸,阿夏看着,看着……
“殷桃花?”
殷桃花點頭。
阿夏:“我哥哥呢?”
殷桃花的臉容稍微柔軟下來:“他在秦香樓隔壁的店鋪。我們把秦香樓旁邊的幾個屋子買了下來,做成包子店。我讓他在那裡做老闆,做包子生意。你知道他喜歡吃包子。”
哥哥沒事。
阿夏稍微心安。
阿夏望着攸攸,攸攸一直看着阿夏,向阿夏伸手。
“殷桃花,你能不能——”
“阿夏,不能。”殷桃花沒有聽完就拒絕。
“爲什麼?”
“你能保守秘密嗎?”
“你是絡朝陽,不是殷桃花?”
“錯了,你不要聽寶兒的話,他就不是句句都是真話。我是絡朝陽,也是殷桃花。”殷桃花不遠也不近地站着,“那時候在四合院,給你講過關於‘小芹’的故事。那個故事不是我杜撰的,是真實的。‘小芹’的原形是我爹,我爹是絡盟主的小侍。他被絡盟主的正夫毀了容貌、銷了喉嚨,有苦不能訴,後來又被絡盟主拋棄。不過,他遇上了殷十二。殷十二給了他一張漂亮的臉皮。他就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作爲交換,送給了殷十二。有了一張漂亮的臉,他重新得到寵愛,一直到現在,絡盟主的正夫死了,他就成爲絡盟主唯一的夫郎,錦衣肉食,好好活在薄雲堡。就是這樣,沒有多大麴折。”
阿夏惶惶然。
哥哥知道嗎?
哥哥曾經喜歡過絡紫霞。
絡紫霞是她的妹妹。
但是——
殷桃花再一次搖搖頭:“阿夏,我把攸攸帶走。不能讓他同你死在這裡。攸攸,我會救的。這個‘神刻’,只有蛇師能解開……你知道蛇師是誰嗎?那天告訴你找蛇師,你居然都沒有答應蛇師的要求……好好想想,想到了,我回來救你。”
阿夏腦子一片糊塗,想着哥哥,想着碧連舒,又要顧着攸攸。
“殷桃花,不要!”
“不要,你回來!”
“救救我!”
阿夏一直拉着手腕的鐵鏈,手腕生痛,磨出血來:“殷桃花,不要,你救救我!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殷桃花——”
可惜,殷桃花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