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
陪嫁小廝春纖端着黑漆托盤紅綢墊布盛着玉碗:“公子,這個是避子茶,要喝。小心,不要把蓮子嚥下。”
洞房花燭夜要喝避子茶。
男兒家必須出了“宮跡”,“孕骨”長好了,才能懷孕生子。
秦立夏微笑點點頭,伸出手,靠着脣邊嗅了一下,趁着春纖轉身放下托盤,就把避子茶喝了一小口,味道微苦帶檀腥,入口想吐,咽不下,秦立夏喝不下就吐在碗裡,都偷偷倒入了盂盆。
“公子,喝完了嗎?”
秦立夏溫順地點點頭,把空玉碗給春纖。
玉腕帶着小圈纏金蓮花紋臂飾,磕着玉碗,“叮”得一聲清脆。
按照習俗,新夫郎是要口中含蓮子,不能說話的。
“公子……公子……”春纖欲言又止,眼淚飽含在眼眶,淺淺的,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春纖是秦素楠身邊最靈乖的孩子,秦素楠特意把春纖送給秦立夏陪嫁,能夠時時事事照顧着秦立夏。秦立夏進了碧落山莊就不能走出新房,但是春纖應該是看到碧連大小姐的模樣吧。
秦立夏大大的眼睛疑問着:“碧連大小姐很醜嗎?”
“不是的,公子,不是……”
春纖一口否認,他看到碧連大小姐,說不出來感覺。
春纖不敢嚇自己的公子,便悄悄退了出去,找到無人的地方偷偷抽噎——公子怎麼就那麼命苦啊!
新房裡面只剩下秦立夏。
從上轎子,到走入碧落山莊的明堂,叩拜天地,叩見公公婆婆,最後到進入洞房,揭開臉上的紅綢面紗,秦立夏一點東西也沒有下肚,忍不住摸摸腰帶裹緊的脾胃,輕輕按下去就咕嚕嚕地唱着歌,真的好餓啊。
秦立夏稍微打量着新房,硃紅漆泥金雕花踏步式架子牀,牀上整整齊齊的紅色牡丹紋繡被,鏤空柱架掛着流蘇紅紗帳,三扇大屏風浮凸着深淺花卉和人物,色彩豔麗,精美而不繁。屏風蟬羽透紗看到臥室外的各處燭光,紅豔深暗。
毓香浮動。
此時,屏風外面卓約着人影,一陣噓噓嚷聲,鞋底摩挲惶惶,觥籌叮咚,三折屏風紅暈的邊距上隱約是春纖護着臥室的身影。
秦立夏立刻低下臉,把手心中的紅絲絹揪着更加皺。
不過,那些鬧洞房的噓嚷並沒有走到他身邊,只是在新房外頭鬧了一陣,一切都歸爲平靜。
“都下去吧。”平淡流水中激起小小的漣漪。
秦立夏的心莫名停頓了一拍,那個聲音正是她,碧連舒。那聲音輕巧平緩,隱隱帶着不經意的沉厚,一聽就知道是屬於碧連舒的。不知道爲何,秦立夏就是很確定,那個聲音就是自己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