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碧連舒迴歸無限宮,已經過了三個月,陽春也要進入盛夏。無限宮位於高山深谷中,季節無冬夏。無限宮的宮主和內眷都是安排住在中央樓塔側邊的小院落。小小的院落,架在湖面上,清幽明淨,水波盪漾,阿夏的小日子過得無影飛快。
無論貧富,阿夏都是天天如四合院,第一要伺候妻主大人,第二要照顧好小攸。
碧連舒每天都忙,早出晚歸,甚至徹夜未歸。
阿夏能聞到枕邊的香味,卻摸不到枕邊的溫暖。
寶寶同三個月之前相比,明顯就壯了許多,嫩白了許多,漂亮了許多……
阿夏只要看着寶寶就樂趣無窮。
寶寶現在還沒有學會說話,但是叫聲已經很響亮。
沒有學會走路,兩條腿和兩隻小手爬起來,一定也不比阿夏慢。
阿夏喜歡安靜得抱着攸攸。
但是,攸攸性格好動,就不喜歡窩在爹的懷裡當個安靜的乖寶寶,只喜歡到處爬手腳亂動的,若要他安安靜靜坐着就會發脾氣。
人小小,脾氣卻不小。
阿夏經常被他氣到了。
寶寶惹怒了爹,就爬去孃的懷裡撒嬌……
阿夏都恨死了:怎麼寶寶的性格就不像他?
碧連舒卻一味縱容:“看來我們家的攸攸的性格像我,喜歡舞刀弄槍。”
碧連舒縱容攸攸調皮,卻絕對不會縱容攸攸霸佔她的牀。
攸攸放在房間裡面睡,寶兒牀架子外面的牀。
阿夏不能同攸攸睡。
碧連舒毫無道理。
碧連舒天天在樓上同那些護法、樓主大斗法,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候她答應着阿夏一起吃飯,阿夏做了一桌子美味佳餚,最後都白白浪費。三番五次如此,阿夏都生氣了,不管碧連舒在不在,就把青霓叫到一起吃飯。
青霓挑吃,只把阿夏的菜挑了。
阿夏把對他家妻主的氣撒到青霓身上。
青霓就會偷偷抱着不知道死活的寶寶,躲到一邊,別礙着阿夏的眼睛。
青霓每天傍晚都會看攸攸。
攸攸身上的毒,是她最關心的。
但是,在無限宮的日子,她找遍了無限宮白樓裡面的典籍和她娘留下來的藥物書,都找不到解除寶寶身上的毒性的方法。
那種毒很奇特,聞所未聞,也不見任何案例,即使是無限宮裡面,沒有幾個人知道的。
ωwш▲ttka n▲¢ ○ 無限宮的元老級人物殷十二稍微提起過:“那種毒究竟是什麼,非宮主本人是無人可知的。我們都叫做歷代宮主的刻印。刻印出現在誰身,就是定爲下一任的宮主。而那個命定的人就可以修煉‘神祇三式’。非命之人修煉‘神祇三式’只有死路一途。”
碧連舒也說:“那個是修煉‘神祇三式’的藥引。”
難道要這個兩條腿都伸不直、只會爬、笑着小嘴巴、流着口水的娃娃修煉功夫嗎?
阿夏是樂觀的:“看,攸攸很快就會走啦!”
大家都覺得他的玩笑很冷。
青霓還是繼續各方試藥。
無限宮這裡較爲安靜,除了碧連舒自己帶過來的良辰和寶兒,都沒有下人照顧日常。良辰跟着碧連舒,寶兒就是跟着阿夏帶孩子。好在阿夏天生就是辛苦命,喜歡親力親爲、自食其力,甚至寶寶吃的米糊,阿夏都要親自來煮,親自來喂。
寶兒經常只能在一邊看着:“少夫主很熟手。但是,我聽大小姐說,少夫主也是大家公子出身……”大家公子應該就是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會做。
阿夏看着慢火:“嗯,以前住在四合院,我都是自己煮的。”
寶兒天性喜歡討好主子,也表現得對四合院的事很感興趣。
阿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聊以解悶。
沒有人責備阿夏多嘴,倒是有不相干的人有意見。
那個人居然是殷桃花。
殷桃花偶然會看望阿夏和寶寶,每次都是給阿夏捎來東西。
東西都是秦雲箏送的。
一會兒是淮陽的絲質品做成的孩子的口水帕,一會兒是化州鹿角老店寶寶洗澡用的一級香粉,一會兒又是南海出產寶寶喜歡的零吃……
阿夏一直捉摸不透:“哥哥他人究竟在哪裡?”
殷桃花一雙濃色的美目流動着緩緩的暖意,總給人有種遙遠不可觸摸的感覺。她說:“雲箏就在山下。如果你想見他要出無限宮。”
阿夏非常想見哥哥,但是卻不敢走下無限宮。
出無限宮,等於要他的命。
阿夏知道,無限宮的人,每個月都會下山幾天購買生活必需品。他們走的路就是天塹,也正是碧連舒他們上山的路。
阿夏對那個“一線天”心有餘驚。
阿夏不敢下山,寶兒每個月都會下山,順便給阿夏買東西。
那天,阿夏正給寶兒寫購物清單,殷桃花就悠然進來了。
“少夫主,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寶兒就下山去了。”寶兒慌慌張張就收拾東西,低着頭,退了出去。
殷桃花留意了。
阿夏請殷桃花坐下,倒茶,才問:“哥哥有什麼話?”
秦雲箏很嘮叨,阿夏很苦逼。
“無話。”
殷桃花從包裡面掏出一方絲絹。
絲絹裡面包着一封信。
阿夏看到信封上面那幾個熟悉的字,異常激動,立刻拆開:“阿夏,安好。聽大少爺說父子平安,爹甚爲安慰。可惜爹不能親自去看好外孫。爹這一身的病痛拖累了你。從小到大,你都是那麼乖,好在上天對你也不薄,幸得好歸宿。不知不覺,阿夏也爲人父,爹感老矣。還有,爹甚好,能吃,經常在外走動。日前,爹上山求得平安符,給爹的外孫,給你,給舒大小姐。照顧好孩子,照顧好自己,好好伺候舒大小姐,勿念云云。”
阿夏倒出信封裡面,果然有三道黃色的道符。這種折角分明的道符,是淮陽的山外門寺的平安符。每次只能求取一道,唯有親自行走方爲誠心。山門的悠長石階有一千多級,他那個身體虛弱的爹怎麼能一步一步走上去呢?
而且還是走三次。
有沒有人陪着他去?
如果摔倒了怎麼辦?
阿夏看着就溫溼的眼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