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某個男人,徐靜嘴角微微放柔,道:“隨便你怎麼叫他,我也不知道他這回回來,又要被調去什麼位置。
不過,他應該是不會留在軍中的,你便是喚他蕭將軍,也喚不了多久。”
知道了蕭逸外祖家的悲慘過去後,她總算是明白了這男人爲什麼不願意留在軍中。
但也正因爲他外祖家的事情,每當國家有難,他更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保家衛國。
“這樣麼?”
程青青眨了眨眼,她不太清楚蕭逸家的事情,但不妨礙她對蕭逸的崇拜,“但就憑蕭將軍在戰場上立下的戰功,他即便不留在軍中,受到的封賞也定是不會少!
我這兩天還聽外頭的人在傳,他這次回來後,很可能會被調回樞密院,說不定咱們大楚,就要迎來一位最年輕的丞相了!”
正如程青青所說,蕭逸這回立下了無上的戰功。
凌王被安全帶回西京後,江家就失去了最後的帶走凌王的機會。
這對於江家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江家一開始還想瞞着這個消息,後來是他們手下的將士遲遲見不到凌王,民間又傳出凌王已是到了西京的消息,這件事才徹底瞞不住了。
那之後,江家手下將士的士氣大減,那段時間,樑國公他們差點就要破了他們的城門,最後還是江少閆親臨前線,纔算是守住了。
就這樣,雙方又僵持了兩個多月,只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在這期間,蕭逸神不知鬼不覺地派出一隊精兵出了塞外,與達旦族談判。
那時候的江少閆已是回了益州,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外頭的朝廷大軍上,哪裡知道蕭逸直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們能與異族合作,他們爲何就不行?何況他們能給出的籌碼,可比他們多多了。
最後,蕭逸提出以後大楚恢復與塞外的自由通商,並給了達旦族在通商上的巨大優待,再跟他們分析了一番他們和江家誰更有優勝的可能後,達旦族首領終於偏向了他們,同意與他們合作,並給他們作掩護,讓他們經由他們的領地,直接攻向了江家如今的大本營——益州。
等江少閆發現他們後院竟然着火了之時,蕭逸派去的精兵已是闖進了他所在的宅邸,江少閆身邊的精兵匆匆掩護他逃離。
前線將士得知了這個情況,大受打擊,加上連續幾個月的守城已是讓他們身心疲憊,他們瞬間兵敗如山倒,朝廷的大軍火速進攻,抓獲了北庭節度使蔣朝達和平盧節度使周廣勝,以及大部份江家人。
徐靜早在半個月前,便收到了朝廷軍隊大捷的消息,那之後短短几天,這個消息就連同蕭逸的名字,傳遍了大楚。
這些天,百姓們的面貌煥然一新,街上的笑聲和說話聲都多了不少。
便連城外的流民,都連夜載歌載舞慶祝,沒有什麼比和平的消息,更能振奮人心了。
程青青說着,突然道:“戰事明明已是結束了,爲何還遲遲聽不到朝廷大軍歸來的消息?靜姐姐,蕭將軍最近給你的家書裡,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徐靜忍不住好笑道:“你以爲戰爭勝利就代表一切都結束了?戰後的各種善後工作——處理敵軍、安置俘虜、安撫百姓、收復和重建失地等等,要用的時間和精力哪一項都不比打仗少。
而且……”
而且,最麻煩的是,他們雖然把大部分江家人都抓住了,但最重要的江少閆和他的幾個兒子,卻至今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失蹤的人裡,還有江餘。
雖然如今的局面,他們已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了,但斬草不除根,終是後患無窮。
這也是凌王太妃當初,無論如何都想把凌王送走的原因吧。
只要有一個江家餘孽還流落在外,凌王都會被人嚴密監視,直到死,都無法再次得到自由。
只是,這件事如今算是軍中機密,徐靜沒有與程青青詳說,輕輕一笑道:“罷了,反正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回來,我們安心等着便是了。 如今朝廷暫時不會讓我們製藥了,我們趕緊的,把這段時間的賬算完,我過幾天可就要帶着長笑回西京了。”
聽到徐靜要回西京了,程青青心裡不禁有些失落,嘟了嘟嘴道:“靜姐姐走了,陳虎他們只怕要哭了,這半年來,多虧了靜姐姐,安平縣破案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便連附近縣城的人都特意來我們這邊取經,可把他們得意的。”
徐靜斜眼看着她。
最想哭的,應該是這丫頭吧。
她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賬本上,道:“行了,我又不是回去了就不回來了,你要是想我和長笑,便抓緊時間幫我把那幾個小徒弟培養出來,到時候你想去西京就去西京,想留在安平縣就留在安平縣,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程青青聞言,不禁一臉嚮往。
完全沒有束縛的、自由在在又不用爲金錢煩惱的將來啊。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七天後,徐靜收拾好了東西,帶上蕭懷安,在程氏兄妹和縣衙一衆人依依不捨的送別中,離開了安平縣,開始返回西京。
上一回回京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蕭懷安頗有些興奮,一直纏着徐靜問,這次回去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阿爹了。
最後問累了,靠在沈娘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沈娘憐愛地擦了擦蕭懷安腦門上方纔玩鬧出來的汗珠,道:“郎君是在四月草長鶯飛的時候離開的,如今樹葉都變黃了,前幾天,老奴見到小郎君在偷偷畫郎君的畫像,被老奴看到了,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他怕把阿爹的樣子忘了,想畫下來,但他現在畫得還不好,把阿爹畫醜了,讓老奴一定要幫他保密,不要告訴夫人和郎君。
老奴的心哦,瞬間抽疼抽疼的。”
這麼乖巧的娃娃,誰能不疼?
徐靜也不禁眼神溫和地看向蕭懷安,嘴角微揚道:“快了,他心心念唸的阿爹,很快就要回來了。”
“可是,夫人……”
春陽突然有些心憂道:“郎君先前都是半個月給夫人寄一回家書的,如今距離夫人上一次收到郎君的家書,早就過了半個月了。”
徐靜的眉頭頓時微微蹙了起來。
先前戰事緊張的時候,蕭逸都是一個月給她寫一次家書。
後來,戰事稍微輕鬆一些了,便半個月寄一回。
按理來說,如今戰事已經結束了,他應該有更多的時間做其他事纔是。
徐靜靜默片刻,道:“許是郎君有旁的事情要忙,不用想太多。”
經過一天一夜的旅程,他們的馬車終於到了西京城外。
然而,就在他們正往西京城門而去的時候,馬車突然猛地一停,外頭同時響起一陣接一陣驚慌的尖叫聲。
是其他同在路上的行人的聲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