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盤黃金端上來就牢牢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住了。
今日天高氣爽,雖然天氣依然寒冷,但是陽光不錯,這黃金在光線的映照下熠熠生輝,被大紅色綢布襯托着,益發的顯得富貴逼人,具有無比的誘惑。
衛箬衣緩緩的走上了高臺,衛庚和衛辛趕緊從車上拿了一把圈椅下來,綠蕊用厚實的狐皮墊子墊在圈椅上,隨後衛箬衣在椅子上緩緩的坐下。
她的動作極致的優雅,好像這裡不是寒風蕭蕭的北地邊塞,而是繁華富貴的大梁都城一樣。
衛箬衣氣度不凡,舉手投足之間滿是高華之意,叫人又再度對她的身份生出了幾分懼意。
衛箬衣雖然沒什麼特別多的帶兵打仗的經驗,但是她在現代多的是和各種人打交道的經驗。
之前在冰河縣,她面對的是由冰河本地青壯農夫組成的民團,想要讓他們那些人服她,很簡單,只要她能切實的爲百姓做好事,打掉土匪,那些人自然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但是現在她面對的是大梁正統的騎兵。
她年輕,最最致命的她是一個姑娘家,所以到了這裡,當務之急的便是樹立起威信來。先拿身份來壓人也沒什麼不對的,這些人本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只不過是將這種身份所代表的東西給擴大化了。只有讓他們對自己心生了畏懼,她說的話,這些人才會放在心上,不然的話,她說一句話,旁人只會當她是瞎胡鬧,聽聽也就算了。隨後纔是叫他們打心眼裡佩服自己,心甘情願的跟隨自己。
今日她就要做到恩威並施,賞罰分明。
她先是當衆打了馮平的軍棍,這是加壓,顯示她不可被質疑和動搖的威儀,接下來,便是要施恩了,她要讓這些人知道她衛箬衣吐出一個吐沫就是一個釘,口中絕無半句虛言,有過她會嚴懲,但是有功,她也會重賞!
衛箬衣坐在椅子上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和這堆黃金,她便知道自己今日已經成功了大半了。
衛箬衣一擡手,虛虛的指了一下放在場地中央的黃金,“這是好東西。”她緩聲說道。
她話音才落,大家就會心的笑了起來,黃金自然是好東西!誰都知道!
“大家有沒有想要的?”衛箬衣稍稍的挑眉,朗聲問道。
在場衆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適才衛箬衣打了馮平,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衛箬衣今日來就是殺大家威風的,所以大家不明白現在這位美豔無雙,一副貴族做派的郡主殿下如此問背後又是隱藏了什麼手段。
場地上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不會吧!”衛箬衣等了片刻,見無人吱聲,隨後嫣然一笑。
她笑的十分的柔和,那笑意宛若三月的春風,瞬時帶來一種溫暖人心的感覺,又猶如碧湖清漣微漾,帶着水一樣的柔美。
“在場三萬多勇士,就沒有一個勇敢點站出來想將這些黃金納入懷中的?”衛箬衣稍稍將身子前傾,眼梢微擡,用一股子帶着誘惑力的味道問道。
馮平齜牙咧嘴的,那二十軍棍打的他一個七葷八素的,現在是爲了不想在衛箬衣面前示弱了,所以他勉強撐着。他扯着嗓門說道,一邊說一邊嘶嘶的抽氣,用以緩解自己背部的疼痛。“我老馮就想要!”他先帶頭喊了起來。
馮平這麼一喊,他周圍的幾個人馬上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他,有人小聲勸道,“你可拉倒吧,都被打成屁了!還逞能,你以爲那黃金說要就給啊!”
誰知道那個郡主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慫什麼慫!”馮平強忍着痛,繼續扯嗓門說道,“咱們這些人能走到今天,哪一個不是在戰場上靠真刀真槍拼回來的?”
衛箬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馮平倒也有意思,這是和自己叫板叫上了。
捱了打倒是學聰明瞭,知道說話拐彎抹角了。
他那話的言下之意就是衛箬衣不過就是因爲陛下的聖旨,受着自己父親蒙護纔到這裡當了都尉將軍的,和他們這些真刀真槍打回來的官職壓根沒的比。
“呦,馮將軍說話這麼有底氣,這是不疼了?”衛箬衣緩緩的一笑。
她話音才落,大家就憋不住想笑。
“笑屁笑!”馮平推了他身邊的一個參將一把。“老馮疼着呢!不過老馮不慫!說吧,要怎麼樣才能拿回這些黃金!”
“好!”衛箬衣起身鼓掌,“爲馮將軍的勇氣大家來鼓掌鼓勵一下!”
馮平一怔,顯然沒想到剛剛被他嘲諷了的郡主現在爲他鼓掌起來,他一時之間也弄不清衛箬衣此舉是爲何意,反而有點呆愣住了。
其他人自是要順着衛箬衣,瞬時,場上掌聲雷動。
馮平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一摸纔想起來今天早上自己颳了鬍子了,下巴光潔溜溜的,什麼都沒有。
“跟着瞎起什麼哄?”馮平揮了揮手,嫌棄的看向自己的同僚。
“剛剛馮將軍問了一個很好的問題。”衛箬衣擡手虛按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等掌聲漸止,她再度朗聲說道,“想要這個黃金,很簡單,看到高臺上的石鎖了嗎?只要有勇士趕上來將這石鎖擡起來,這黃金就隨便他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拿光我來負責補足了!”
衛辛小聲對衛庚說道,“要是真有人拿的起來,咱們哪裡還有那麼多黃金啊?”他的聲音控制的極低,又用了暗衛之間的暗語,旁人即便是聽到了,也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衛庚不動聲色的對衛辛說道,“放心吧,拿的起來的人幾乎沒有。除了咱們兩個大概也就咱們的郡主了。”
衛辛這才瞭然,嘴角微翹了起來,衛箬衣來了之後兩天沒動地方就是等衛庚去找人雕琢這個石鎖了。
郡主太帥了,也太壞了!
衛箬衣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就一片譁然。
真的假的啊!
這些人可都是練過的,一個個的躍躍欲試,但是始終不敢有人真的走上去。
“不管你是什麼官階,是將官還是普通士兵,哪怕是軍營之中的雜役,只要你有這個本事,都可以拿!”衛箬衣高聲說道,“有哪一個願意上來試試的?”
場上衆人更是議論喧鬧起來。
“真的假的?”馮平代表大家問出了心聲。
“我以我父親衛毅的名譽起誓,今日我所說的話絕無半句虛言!”衛箬衣高聲說道。“這下你們該信了吧!”
衛毅在軍中聲望極高,即便這些人不是衛毅的手下,也對衛毅敬佩有加,衛箬衣既然以衛毅的的名義起誓,那沒有人是不信的了。
“我來!”有一名比較靠前的參將先吼了一聲。
衛箬衣凝眸看了過去,隨後一笑,“好啊。請吧。”
隨後她回到自己的椅子邊安穩的坐下,只要有一個人敢上來挑戰,後面就會絡繹不絕,所以下面就不需要她來鼓動大家了。
那名參將邁步走上來,先對衛箬衣行了一禮,“敢問將軍,要移動到什麼程度纔算?”
“只要能拉的離開地面,數十個數不落地,就算是成功了!”衛箬衣笑道。
“好!”那參將姓姚,生的身材高大,一副標準北方漢子的身板。
他走到了石鎖的邊上,先是圍着石鎖轉了一圈,隨後擡手將衣服的下襬拉起來塞到了腰間,他氣沉丹田,雙臂灌力,穩穩的半蹲了下來,拉住了石鎖上的鐵鏈,一用力,那石鎖好像是長在了臺子上一樣,紋絲沒動。
他頓時就有點窘迫了起來,這石鎖的分量是衛庚經過精確的計算了的。即便是他也要用了內力拼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拉動。
姚參將試了三次,直到自己手臂脫力發麻,這才紅着臉搖了搖頭,隨後他對衛箬衣抱拳說道,“這石鎖實在是太重了。末將自不量力了。”
“無妨。”衛箬衣點了點頭,“姚參將辛苦了。”
她直接將人家的姓說出來,倒是讓姚參將十分的驚奇。
這兩天衛箬衣可真沒閒着,她愣是將整個關西大營裡面所有百夫長以上的將官姓名都背了一個遍。她被封將軍的同時,衛毅就叫人將關西大營所有將官的畫冊送到了衛箬衣的手裡。兵部保有這些人所有的資料,衛毅想要一個名單畫冊可是太簡單了。
雖然那些畫冊畫的人像實在是有點抽象,但是明顯的特徵還是畫出來了。這位姚參將的眉心有一顆痣,好認的很。要是來一個平淡無奇的,衛箬衣未必就能這麼快的叫出人家的姓名了。
姚參將下來,有點低頭喪氣的,但是馬上就又上來一名膀大腰圓的漢子。
他個子不高,但是十分的敦實,鎧甲穿在他的身上好像都要被他撐爆了一樣。
他的皮膚很黑,衛箬衣心底一樂,這個也好認!
“陳將軍想試試?”衛箬衣先一步開口。
陳參將也是一怔,明顯沒理解衛箬衣從沒見過他,怎麼會叫出他姓什麼,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參見將軍,末將不才,也想試試。”
“試!”衛箬衣擡手示意。
這位陳參將不出意外的也是鎩羽而歸,只得了衛箬衣一番安慰。
這兩個人都是軍營裡面出名的大力士,他們都敗下陣來,其他人都覺得自己大概也是沒戲了,不過還是有人躍躍欲試。
又有幾個人不服氣的上來,片刻過後就服氣的再度走了下去。
將官們不服的都上去試過了,士兵之中有幾個平日裡力氣賊大的也上來試了。
孫淮思量再三,等大家都沒什麼人敢上去了,他才緩步走了上去。
“將軍,末將想試試。”他在衛箬衣面前一抱拳。
“哦。是孫將軍啊。”衛箬衣見是孫淮上來,朝着他甜甜的一笑。
她這邊一笑不要緊,孫淮又覺得自己有點窒息了,心頓時就跳亂了好幾拍,他慌忙低下了自己的頭,壓根就不敢擡眸去看衛箬衣。
“嗯。”他如同蚊子叫一樣的應了一聲,馬上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又大聲的應了一句。
“那就去試試吧。”衛箬衣溫和的說道。
孫淮低頭紅着臉走到石鎖邊上,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亂蹦亂跳的心,將注意力專注在石鎖上,他用了全身的力量,就見那石鎖在他一聲斷吼之下搖晃了幾下。
衆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屏息靜氣的盯着孫淮和石鎖,就連衛箬衣也一陣的緊張。
媽蛋她那些黃金啊!
好肉痛!
不過石鎖也就只是搖晃了兩下,孫淮就沒了力氣了。
他憋紅了一張俊臉,不好意思的擡眸看向了衛箬衣,見衛箬衣正瞪大了眼睛關注着自己,他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子力量,本是想放棄了的,現在他還想再試一次。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站直身體,雙手抖了抖,讓剛剛緊繃的肌肉放鬆,隨後再度力沉丹田,用內力灌注在雙臂之上,憋了一口氣,再度拉住了石鎖上的鐵鏈。
石鎖再度搖晃了起來。
“離地了!”石鎖纔剛剛被拉起來,人羣之中就爆發了一陣歡呼聲,但是歡呼聲還沒落,那纔剛離地的石鎖就轟然落地。
再看孫淮已經是臉色發白。
“孫將軍不要緊吧?”衛箬衣怕他將自己的小腸氣都拽出來,趕緊起身過來,關切的問道。這可是關西大營的一員虎將,衛箬衣可不想自己一來就讓他受傷了。
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馨香襲來,孫淮擡眸,眼前映出了一張堪比春花曉月一般美麗的容顏,眼底帶着關切與溫柔,這讓他心神有點恍惚。
莫不是用力用傻了?衛箬衣窘了,她趕緊拍了拍孫淮的肩膀,“孫將軍?你沒事吧?”她再度問道。
“沒事!”孫淮這纔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末將讓將軍失望了。”
“沒事就好。”衛箬衣見他緩過一口氣來了,這才放下心來,她笑了起來,“沒事的。這個石鎖本來就很沉。”她安慰孫淮道。
孫淮幾乎就是在關西大營長大的人,所以拉攏好了他,以後在關西大營就暢通無阻了。衛箬衣因此對孫淮特別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