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畫他們一打聽下來,便更加的佩服自己家主子的判斷。
這村裡的人壓根就沒聽說過有人出湖打漁的時候救過什麼人回來。
消息果然是衛箬衣故意放出來引他們上鉤的!
等他將這事情彙報給玄衣男子的時候,玄衣男子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他笑的甚是歡暢。
“我就說衛箬衣那個丫頭是故意在坑你們。”玄衣男子笑夠了,這纔對抱畫說道,“你們早就被孫彤放給察覺到了。虧你們一個個的還自詡本事。不過這事情也不怪你們,在孫彤放面前,沒有一個斥候是能隱住自己的。”
抱畫被說了一個大紅臉。
“主子說明日會下雨,真的會下嗎?”抱畫不得不轉移話題問道。
“會!”玄衣男子十分肯定的說道。“我的腿已經連續痠痛了好幾天,今天更是疼的我恨不得將這雙腿切掉。”雖然他這麼說,但是臉上的笑意不減,他現在腿有多疼,他就會記得自己之前遭遇的事情。越是疼,他就越是煩躁,也越是興奮。
“雨季要來了。”玄衣男子說道。“只怕這雨季一過,人再找不到,估計也沒什麼希望生還了。”
“屬下已經被孫彤放給發現了,那咱們還要跟着他們嗎?”抱畫問道。
“跟着。”玄衣男子說道,“只要不被他們抓住,你們跟着就是了,即便在派旁人前去,也是會被孫彤放給發現。有什麼蛛絲馬跡一定要馬上回報。“
”是。”抱畫點了點頭。
衛箬衣他們埋伏了一夜都不見有人來截殺。
“怎麼沒來?”衛庚不解的問道。
外面天都亮了。
“沒準是在麻痹咱們?”陳一凡撓頭道。
衛箬衣沉默不語。
“這裡位置夠好的了,適合他們攻擊,他們這都不來,着實的有點叫人摸不到頭腦。”孫管事也撓頭說道。他選的地方不會差啊。
“下雨了。”衛箬衣看了看窗外,有點神遊。
“是啊,天還沒亮就開始下呢。”衛辛點了一下頭,他被裝扮成了蕭瑾的模樣。
衛箬衣回眸看向了他,衛庚的手藝真好,畫的太像了。像的角衛箬衣一看到衛辛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下雨了啊!
本來他就蹤跡渺茫,這一下雨,更是難找了!
蕭瑾,究竟在什麼地方啊。衛箬衣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衣襬,咬住了自己的下脣,忍了又忍纔不至於叫自己叫出來。
“公子?”見衛箬衣紅着眼眶緊緊的盯着自己,衛辛心底不由一陣的發酸發苦,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是觸動了郡主的心了。他不由叫了衛箬衣一聲。
“去村子裡面問問,最近是不是有陌生人來打探點什麼。”衛箬衣良久纔回神。他是衛辛,不是蕭瑾。如果說他們的計劃有什麼破綻的話,那邊是這個被他們憑空捏造出來的消息,漁村裡面壓根就沒人救人回來。
“是,屬下這就去問。”衛庚冒着雨衝了出去。
衛箬衣在心底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知道那人生還的希望已經是越來越渺茫了。
屋子裡面一片凝重,誰也沒有再說話。
時間好像在這裡被凝住了一樣。
衛庚再度跑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溼的好像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的臉色不佳,“公子,還真的被你猜對了,真有人暗中和漁村的村民打探過這事情。”
他說完,大家便面面相覷,“那些人怎麼這麼精!”陳一凡惱的直拍自己的大腿。
“不是他們精,而是咱們沒做到天衣無縫。”衛箬衣緩聲說道。
是她大意了,以爲自己只要放出消息,那邊人便會深信不疑,即便她裝的再像,對方還是一點當都沒上。
看來對手不光有斥候在手,更有一個腦子好用的傢伙坐鎮指揮。
一隻被雨水已經淋溼了的鴿子撲棱的落了下來,正落在了外面,鴿子腿上帶着哨音,陳一凡聽到面色便是一凝,“我們錦衣衛的信鴿。”他冒着雨跑了出去。
不過片刻,陳一凡再度跑回來,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溼了大片。
這雨下的夠大的。
他的手裡拿着從鴿子腳上摘下的竹筒,打開竹筒之後,他從裡面拿出了信箋。
隨後他的面色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
“怎麼了?”衛箬衣見他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不禁開口問道。
陳一凡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她,衛箬衣忽然感覺到一陣氣短心跳。
“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她問道,聲音都帶着了一點點顫抖之意。
“公子……他們發現了……”陳一凡才說了一半便已經說不下去了,他顫抖着,將手裡的紙條遞給了衛箬衣,隨後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了出來。“頭兒!頭兒!他真的不在了!”
衛箬衣只覺得眼前一陣漆黑,身子忍不住搖晃了一下。
衛庚不得不伸出手來將衛箬衣給扶住。
衛箬衣甩了甩自己的頭,將陳一凡手裡捏着的字條接了過來,展開一看,整個人頓時就暈了過去。
連日以來她吃不下,睡不好,只有一個信念支撐着她,那邊是她一定要找到蕭瑾,哪怕只是屍體。
如今消息傳來,找到了屍體了,她卻是半點都支撐不下去了。
衛箬衣一暈倒,所有人都慌神了。
玄衣男子第一時間也接到了消息,他的嘴角不由翹了起來。
蕭瑾的屍體是被錦衣衛在距離太平湖不足十里的一處蘆葦蕩裡找到的。
被水泡了那麼多天,屍體已經嚴重的浮腫腐爛,但是從衣着和身量還有身上取下的暗器來看,都是蕭瑾無誤。
錦衣衛是陳一凡派出去的。
他按照衛箬衣的說法,叫人分成兩路,一路朝宜江而去,一路沿着河岸朝上游的長安河搜索。
他們用的是最笨的辦法,找人一點點的搜索。
錦衣衛的人手肯定不足,所以就徵召了附近的漁民一起幫忙找。唯有使用人海戰術,才能找的仔細。
衛箬衣他們則留在湖邊搜尋。
玄衣男子也派出了好幾路人,分別跟着這三路人馬。
跟着其他兩路的人自是好混進去,畢竟他們在沿途徵召了漁民和當地的農民。只要喬裝一下,混在其中便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這回錦衣衛查的厲害,徵召漁民還要驗證身份,若是拿不出戶籍,沒有里長作保,都進不了隊伍。
這倒是害他們大費了一番周折才混進去的。
如此看來,錦衣衛是對他們起了防範之心。
玄衣男子心情如今顯得十分的愉快。
橫梗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算是落地了。
蕭瑾死了,他的一個眼中釘就消失了。
若非是錦衣衛審查的這麼嚴苛,他也不會覺得衛箬衣之前說找到蕭瑾是設下的一個圈套。就是因爲錦衣衛篩選的這麼嚴格,才讓他警覺衛箬衣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有人會在暗中跟着他們。
所以他纔派人去看了看衛箬衣身邊都是什麼人。
這一看便看到了孫彤放。
衛毅還真是疼女兒疼到了任由她在外面胡作非爲的地步,居然連孫彤放這樣的人都給衛箬衣派來了。
這真是叫他不知道該說衛毅點什麼纔好。
不過想想如今衛箬衣的性格如此的放,也是與衛毅的這般寵愛有關的。
“叫咱們的人回來吧。”玄衣男子輕鬆的說道。“咱們也該回去了。”
“是。”抱畫拱手。
“要不要再確定一下那屍體是不是蕭瑾的?”抱畫再度問道。
“再確定一下也是好的。”玄衣男子笑道,“不過他身上中那麼多暗器,又中了化功散,長安河的河水那般湍急,你覺得他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
抱畫想了想,“的確是不大。”
“爲了小心期間,你還是去看看吧。”玄衣男子笑道。“小心總是能行的萬年船的。”
“是。屬下這就悄悄的去看看。”抱畫點頭。
“莫要被人發現了。”玄衣男子愉悅的說道,“發現了的話,便是我都救不了你!”
“是。”抱畫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衛箬衣好久才醒了過來。
她有點恍惚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孫管事的面容。
“我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衛箬衣一把抓住了孫管事的手臂,隨後她勉強的一笑,”我剛剛做了一個十分荒誕的夢。”
孫管事面有哀色,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真的。”衛箬衣笑道,“我居然夢到有人說找到蕭瑾的屍體了。他武功那麼高,怎麼會死對不對?”
孫管事見狀更是心痛如同刀割,他只有緊抿住自己的脣。
“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纔會做這種奇怪的夢。”衛箬衣嘟囔了一聲,“孫叔叔,我再睡一會好不好?”
孫管事的眼眶都紅了,他還是點了點頭,“好。”他柔聲說道,“郡主想睡就好好的睡吧,這些日子郡主都沒好好的休息過。”
他的聲音發啞,發暗,即便再怎麼努力,也控制不住聲音之中的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