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舒夜都用力握着花未央的手,勢必今晚就把小京東小聚美製造出來的架勢!花未央兩世爲人,卻無父母之愛,無子女之歡,她孤寂得太久了,倘若有一個孩子也是枯好的。想到這兒,她的心裡就覺得好溫暖。
回到客棧,已經月上中天。淘寶已經睡着了,被奇門的人抱走。衛風正在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看到他們如遇救星,匆匆迎上來,看到他倆交握的雙手又忍了下去。
舒夜心裡一緊,問:“出什麼事了?”
衛風看了花未央一眼。花未央抽手就想回避,卻被舒夜緊緊捉住,瞪着衛風已經面有怒色:“說!”
“顧大人來信了!”衛風把信掏出來,見舒夜無接信的意思,便打開念道,“羣臣上書,太子身爲大昀繼承人卻與幽冥宮結盟,濫殺無辜,手段殘忍,一致要求廢除舒蕘的太子之位。”
“我要結果。”
“太子犧牲了一個慶國公,保全了自己。慶國公的小女兒早在出事前就到了太子府,如今是太子側妃,逃過一劫。”衛風萬般遺憾的收起信。
“是他的作風。”舒夜冷冷彎脣,一切早在意料當中。
花未央不服:“慶國公竟以一族之命來幫太子頂罪?”
“鷹再大,折了一翅便難再飛。若再折一翅,便是死路。”舒夜冷笑,“花煙雨的太子妃也做到頭了!”
“……還有一事。”衛風忽然跪了下去。
衆人皆心一沉。
“說!”舒夜低喝。
“秋姑娘她……”
“她怎麼了?”舒夜急忙追問。
衛風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心情複雜的說:“她……割脈自殺……”
“啊?”
舒夜和未央都嚇了一跳,不等她反應過來,舒夜已經鬆了她的手,如鬼影一般消失在樓梯拐角。
花未央低頭看着自已的手,半彎的手掌還保持着被他握住的姿勢,可手上的餘溫卻被夜風吹走了。她很快鎮定下來,把手縮回袖中,沒事人一樣的問:“好好的怎麼會割脈呢?”
“不知道,我一直外面守着,後來她醒了問我找王爺,我騙她說王爺去辦事了。她又找小蓮,再後來她就在一個人在屋裡靜悄悄的坐着。再後來就……”衛風說不下去了。秋若萱從前只是任性些,他們避遠點兒就是,現在倒好,瘋瘋顛顛的更難伺侯了。不是他不同情好,只是這樣的耐性都是有限的。她成天這樣纏着王爺,王妃都被晾到一邊去了,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未央蹙起眉:“她是不是知道我和王爺在一起去放河燈了?”
“也許吧!”衛風抓抓頭,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睜圓了眼睛,“難道……”
剩下的話他不敢再說下去,花未央接過口:“難道她已經清醒了?”
這個想法把兩人都嚇了一跳,衛風與她驚駭的面面相視——若瘋着,頂多就是像小孩子一樣難哄些,若是清醒了,那可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割脈!
“我去看看!”
不等衛風說話,她便快速跑上樓梯。
房間裡還瀰漫着血腥的味道,秋若萱和舒夜圍了個桌子對坐,皆是睜着眼睛看着對方不說話,氣氛有些詭異。
花未央推門進去,兩人同時回眸看向她。
她還穿着男裝,臉上掩不住焦色,對上秋若萱清澈的眼,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改口道:“我覺得還早,來這屋玩玩。”
秋若萱裂嘴衝她一笑:“夜哥哥,他比你好看!是誰啊?”
“小萱,你不認識我了嗎?”花未央困難的問。她竟然連她也不認識了?
“我應該認識你嗎?”秋若萱歪着腦袋,一臉無辜,忽然警惕起來,高聲尖叫:“你別過來,你再好看我也不會喜歡你的!我已經有我夜哥哥了!”
說着她快速躲到舒夜身後,全身顫抖:“夜哥哥救我!夜哥哥救我!”
呃?這是嘛情況?花未央詢問的看向舒夜。
“小萱,她是你花姐姐,不是外人。”舒夜拉起秋若萱,溫柔的道。對花未央打了個眼色。
花未央會意,放下頭髮好讓秋若萱認出她。
“哦……”秋若萱這才鬆懈下來,拉出一根凳子,衝她明媚一笑,“給你坐!”
花未央走過去坐下,上下打量着她。
秋若萱像沒感覺到她的目光,一手支在桌上拄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舒夜,只笑不語,跟花癡一樣,看得舒夜渾身不自在。袖子滑下去,露出一截手腕。她的手腕上纏着一圈厚厚的紗布,隱約有血跡滲出。
“小萱的手怎麼了?”花未央問。
秋若萱看看自己的手,也很困擾:“不知道啊,忽然就這樣了?”她嘟起嘴,“有時候還有點兒疼,夜哥哥啊,我要不要看看大夫?”
舒夜和花未央面在相視。
“不用,你只是被木棍紮了下,很快就會好的。”花未央含笑道,“時候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可是我不想睡……”秋若萱怯怯的看着舒夜,“夜哥哥,我們玩遊戲好不好?”
大半夜的玩遊戲?花未央脣角一抽,也看着舒夜:說好的小京東呢?說好的小聚美呢?
舒夜尷尬的笑笑,對未央道:“你先回房,我稍後就來。”
連想都沒想一下就有了抉擇。
“恩。”花未央點點頭,轉身離開。
星光燦爛,她的心裡卻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難辯。
回到房間,小蓮已經備好熱水,浴桶上還灑了許多花瓣,被熱氣薰得一屋子都香噴噴的。關於小京東和小聚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沒有點破。倘若小姐能早些懷上孩子,那這個小家庭就更回牢固了。
“小姐,泡個澡吧!”
“好!”
溫熱的水包裹着她,小蓮輕柔的爲她搓背,貌似無意的問:“王爺呢?”
“在陪秋若萱。”花未央閉着眼睛,頭靠在浴桶邊緣。
“這秋姑娘也真是的,比小孩還難哄!”小蓮嘆了口氣,“不過她也挺可憐的。”
“是啊,挺可憐的。”花未央附和,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句古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秋若萱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真瘋吧,她覺得舒夜就是她的私有物品,不讓任何人接近,這種舉動實在可疑。沒出事前都沒這麼霸道!假瘋吧,以她的性格不可能這麼快就從時寒夜的惡夢中走出來。
“小姐,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今個兒終於可以睡個舒服覺了!等會兒泡完了你只管睡,我在外間守着!”
“不用,你去睡吧,我想看看書。”
“那好吧!”
小蓮伺候她上了牀,便退下。未央拿着書本,卻看不下去。舒夜說過今晚會過來的,但是秋若萱那樣子,他還會過來嗎?
不管秋若萱是真瘋還是假瘋,都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生活。以現在這種粘人的程度,基本上算是情敵了。
倘若情敵是個正常人,她有千百種方法來對付。但如今插足他們之間的是個瘋子!這就難辦了。花未央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拿起書來看。
書皮上寫着《左傳》,裡面的內容卻是帳目收支——如今她名下有許多產業,這些產業每天都是進賬,雖然她在路上,但莫言會定期派人來她送來帳本。
花靖豐把最賺錢的產業都給她了,不過十多天的功夫,她名下的錢又多了五千兩,這還不連奇門、夏臨淵給的!這賺錢的速度嘎嘎滴!照這樣下去,她將是一個大富婆!
但是,這麼多錢要用來幹什麼呢?
接濟窮人?買田置地?
都不現實。她現在最大的危機是生命!怎麼活着回到子規城纔是重點!
有了金錢的支撐,怪門的勢力在逐漸擴大,清月、大福七人各持一方,劉伯爲她統領全局,如今在江湖上已經有了名氣,假以時日決不亞於奇門。也許,她應該對舒夜倘白怪門的事,名正言順的讓怪門護送他們回子規城。但若讓天下人知道怪門是她的話,會不會引來更大的危機?
她一邊看帳本一邊胡思亂想着,怎麼也想不到最好的處理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厚厚一本帳目都看完了,舒夜始終沒有出現。她合上帳本,怔怔的看着牀架。
他肯定不會來了!
心緊了一下,她忽然覺得委屈,曲起雙腿支着下巴,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她極少哭,但是現在眼淚怎麼忍都忍不住。
他竟然沒來?爲什麼?說好的小京東呢?說好的小聚美呢?因爲一個秋若萱就全都拋到腦後了嗎?
她活了兩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委屈過的。
守在外間的小蓮聽到聲音,穿着裡衣就跑了進來:“小姐?小姐你是在哭嗎?”
“恩。”她悶悶的點頭,用被子擦擦淚。
小蓮咋咋舌,試探着問:“小姐,是因爲王爺嗎?他沒來?”
“他守着秋若萱呢!”花未央憤憤的說,特麼的,竟然讓她等了一宿!
“這秋姑娘……哎!”小蓮嘆口氣,“要不我現在去請王爺過來?”
“不用了,幫我傳信神醫谷,請薛容來替秋若萱治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