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不知您是否聽到過江神醫的大名?”小二並沒有聽出江子笙話裡的意思,依舊興致勃勃地道。
“略有耳聞。”江子笙秀眉往上一揚,沒想到小二會扯到她的身上,莫非素顏是自己徒弟一事在大玄已經人盡皆知了?
“這個素醫仙可是能與江神醫其名的大人物。”小二又看了兩眼騎着馬向自己這邊過來的素顏,眼中出現了幾分崇拜的狂熱。
江子笙沒有說話,目光不明地喝着手中已經由燙變得發涼普洱茶。
素顏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出息了……
或許是江子笙的目光太過特別,素顏原本還在跟任承恩說話,忽然將頭轉向了茶棚的方向。
“怎麼了?”察覺到素顏的動作,任承恩完好的一隻手勒住繮繩。
“看錯了。”素顏轉眼看過去的時候江子笙已經離開了那個小茶攤,只剩下桌子上冒着熱氣的普洱茶。
“本王的手何時才能復原?”任承恩面色僵硬,一想到自己的這隻被火灼傷的手,他的心裡就燃起了一把怒火。
“王爺不用擔心,傷勢再需兩日便可復原。”感受到身後的那隻不安分的手,素顏輕吟一聲,柔弱的雙瞳閃過一絲寒光。
……
鐵騎大軍浩浩蕩蕩地離開,躲在巷尾的江子笙才走出來,見四周無人,立即尾隨上去。
寬闊的草原寂寥的只剩下風聲和馬蹄聲,任承恩在騎兵的中間,四周的士兵將他牢牢護在中心,看起來沒有一絲將帥之氣,反倒像是被押送的寶物。
七十二暗衛早已分好數十個小隊,埋伏在地上,聽着轟動的馬蹄聲,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眼。
如他們所料,任承恩謹慎地躲在了士兵之中,並沒有掛帥。
近了……近了……
沒一會前面一排的駿馬蹄子便朝着那埋了的地雷的地上蹋去,只聽到轟隆一聲,四周立即被炸的塵土飛揚,士兵們哪見過這樣的陣仗,直接慌亂成了一團。
饒是訓練有素的鐵騎軍此刻也是人仰馬翻,更不用說馬術不精的素顏了,她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緊緊地抓住任承恩的衣袂。
任承恩帶着素顏從失驚的馬上跳起,向着遠處落去。任承恩很快便定住了心神,用最快的速度把鐵騎軍全部召集來過來,將自己護在中間。
“是誰暗算本王!”任承恩一臉冷硬地掃了四周一眼,見久久無“人應答,心中更是惱怒異常,到底是誰在耍他?
暗衛甲看着損失了已過數十的鐵騎軍,剛要揮手示意兄弟們拋擲耀天竹,在看到素顏的那張熟悉無比的臉時,卻硬生生地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素顏姑娘怎麼會在這?”暗衛乙也是眉心一皺。
“先撤,鐵騎軍這次沒什麼損失,勢必會在繼續往下走的。”暗衛甲當機立斷,一把拉起了暗衛乙,領着衆兄弟極速地往後奔去。
並不是他不殺素顏,而是這個素顏之前親眼見到他們投擲過耀天竹,現在的鐵騎軍並沒有損失多少,在沒有百分百殺死素顏的情況下,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任承恩最先反應過來這裡有人,可當他去看的時候,那幾個人卻快的只剩下一道殘影。
“看他們的裝束並不像夜國的。”素顏自幼便在邊疆,對夜國的瞭解要比其他的人多一些。
“這能夠爆炸的東西卻只有那個夜國的柳卿才能做出來。”任承恩忌憚地看了眼地雷的殘片,若是他今日衝在第一個前面的話,怕是早就屍骨無存了。
素顏雖然離開了回春堂之後便去投奔了任承恩,一直身在皇宮的她,除了偶爾替任承恩配置藥露之外,其他的時間基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中秋家宴那天她也只是讓任承恩帶去了一瓶藥膏,並沒有親自到場。一,是她的身份不夠;二,則是她不想在那天見到江子笙。
所以她並不知道那天柳卿到底帶了些多少恐怖的東西進宮。
“王爺,您的傷口的傷勢加重了。”素顏轉身便看到了任承恩正緊緊地壓着的手臂,那裡正往外滲出點點的腥紅,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她小心翼翼而又熟練無比的將綁在任承恩手上的紗布解開,從藥簍之中拿出藥膏輕輕地抹在了任承恩的手上。
任承恩緊咬着牙,幽暗森冷的雙眸,如同夜中的狼,直勾勾地盯着某個地方。
麻利地處理好傷口,素顏悄悄地鬆了口氣,似乎才從之前的驚險抽身而出。
任承恩看着溫和如同雨露的素顏,又想起了那個永遠一副清冷淡然的康靈,心中氣又多了幾分,猛地咬住了素顏的脣。
素顏先是微微一愣,而後便乖巧地閉上了雙眼。
江子笙就靠在平原上的一棵枯樹背後,看着親密無間的二人,心中驀地生出了一絲怪異的感覺,嘴脣不自然地扯了扯。
他們倒是兒女情長,把生死置之度外,這情操,她光是看看就覺得感動。
鐵騎軍的馬過了好一會纔算是平靜下來,任承恩也結束了這個冗長得有些無聊的吻,把雙頰通紅的素顏抱上了馬。
“王爺,我們是要繼續按照原計劃行事,還是原路返回?”鐵騎軍的小將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乾,看起來有些猙獰。
任承恩盯了他一會才道,“所有人按計劃行事,你派一個人立即回去稟告皇上。”
“是!”小將乾脆地應道,立即退回了大軍之中。
不愧是仁宗帝的三千鐵騎,不到一會便又重整了隊伍,向着原路繼續走下去。
這一路上他們都十分的小心,所以速度也慢了不少,眼睛恨不得要將雜草叢生的大地盯出幾個洞來,任承恩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知道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所以他纔不顧康靈的反對把醫術高明的素顏帶到了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小五帶着一夥暗衛都懨懨欲睡的時候,那鐵騎軍的馬蹄聲才走了過來。
匍匐在地上的小五立即打起精神,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今天終於要等到了。
任承恩他們只顧看着地面,絲毫沒發覺天空之中已經多了一張巨大的網,正慢慢地向他們靠近。
“收。”
小五的話音剛落下,其他暗衛便都帶着面具衝了出來,一收拉起大網的一角,向着中間圍去。
小五大手一揮,挑起一抹邪笑,眉眼之中盡是年少輕狂的得意。
這一張網當然無法把這三千鐵騎軍一網打盡,但是卻能夠捕到任承恩,還有素顏。
他們用力一拉縴繩,那張罩着數十人的巨網便向着自己的方向極速移來。
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瞬間發生,鐵騎大軍再次陷入慌亂,就在這時江子笙替任錦軒改良過的炸藥終於登場,如星火一般向着他們投去。
周圍爆炸聲一片,原本還極其乾燥的徒弟,此刻都被血水浸溼,散發着濃重噁心的血腥味。
任承恩本就已經成爲了甕中之鱉,整個人又被巨網縛住,面對如此浩大的聲勢,他也變得有心無力起來。
又是一根炸藥落到了他們的網中,任承恩看着那根閃耀着火花的炸藥,驀地睜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嘭!”
“啊……”
慘叫聲與爆炸聲混合在一起,就像是在演奏一場悲慼壯觀的哀歌。任承恩瞪大雙眼,恐懼地看着不斷冒着鮮血的雙腳,早已說不出任何話。
“王爺!”
一些倖免於難的鐵騎軍看到任承恩受傷立即跑過去,可他們還沒有接近任承恩,又被那聲勢巨大的炸藥生生嚇退了好幾步。
藏匿於暗處的江子笙,看着已經毫無行動力的任承恩,慢條斯理地帶上一張銀黑色的面具如同一把輕靈的細箭,向着他的方向直掠過去。
她靈巧的躲避過任何一道攻擊,如青蔥的十指早已夾住了幾根帶着灰色的銀針,唰的一下便朝着任承恩本就傷勢嚴重的雙腿打去。
“啊!”任承恩猛地驚叫出聲,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自己的大腿突然多了千萬把刀,正一片一片地割着他的肉。
“殺……”任承恩許久才吐出了這一個字,終於看到那帶着詭異顏色的銀針,正直直的朝着他的眉心射來。
就在這關鍵時刻,面色蒼白的素顏終於動了,她也是極快的捏起銀針,運起十分力氣,猛地擊向了江子笙打出的銀針。
銀針微微一偏從任承恩的臉上貼過去,射在不遠之處的士兵身上,那士兵怪叫一聲,整張臉立即腐爛起來。
江子笙見一計不成,不再戀戰,立即運氣體內的那股純粹霸道的靈力,極速撤退。
任承恩此刻痛到暈厥,那些鐵騎原本想追江子笙,誰知道早就沒了江子笙的身影。
素顏手忙腳亂的從藥簍中拿出解毒丸喂到了面色暗黑的任承恩嘴裡,聲音顫抖地道:“王爺,您堅持住,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任承恩痛的死去活來,哪還聽得到進素顏的話。
素顏一邊說話,一邊拿起紗布在任承恩的傷口上撒上止血藥粉,可當她的目光落到任承恩那雙腐爛得連骨頭都沒有了雙腿,猛地坐到了地上。
沒想到她那百試百靈的解毒丹,第一次失去了效用……
任承恩雖然他已經神智不清但依舊惜命,他緊緊地抓住素顏的手,奄奄一息命令道:“一定要治好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