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軍隊對幽州的進攻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有了援軍即將抵達的消息,羅毅也就不再束手束腳,原本打算突圍的時候用的震天雷,不要錢一樣從城牆上丟下來。
正要蟻附攻城的北周士卒被炸的一魂出竅、二魂昇天,幾次進攻都到雲梯豎起來就戛然而止。
再加上城中丁壯在世家的帶領下紛紛上城幫助把守,更是讓北周軍隊唯一一次成功登城的進攻,最後也被擊退。
快到入夜時分,北周軍隊顯然也收到了消息,倉皇向北撤退。
太陽尚未下山,漢軍斥候就和從昌平一路開來的奮武軍接上了頭。
凌晨時分,羅毅打開城門,迎接一路狂奔的奮武軍入城。
雖然滿臉風塵,但是當李靖看到搖晃的火把光芒下羅毅的身影時,還是長鬆了一口氣。
“羅將軍,昔日建康一別,今日再見,已經立下潑天功業!”李靖拱了拱手。
當初羅毅奉命組建海軍陸戰隊的時候,曾經和李靖在建康府見過,當時他們兩個一個是陛下身邊的小親衛,固然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到底還沒有走出去,而另一個更是不知道海軍陸戰隊的未來又在何方,自然多有惴惴。
現在,他們站在燕郡城下,看着這座幽州雄城已經換上漢軍的旗幟,看着當地的官吏無不雌伏大漢旗幟之下,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昔日一別,誰能想到又有今天。
到了清晨時分,率領火炮等器械斷後而來的牛弘,也在羅毅專門派出的火槍隊接應下進入燕郡。李靖和羅毅都擔心獨孤永業會轉過身來對漢軍的火炮輜重下黑手,結果他們發現還是高估獨孤永業了,或者應該說高估了北周斥候的情報探查能力。
牛弘大步走入燕郡府衙之中,李靖和羅毅正在激烈討論着什麼,見到牛弘過來,紛紛上前見禮。羅毅和牛弘當年都是北周將領,並非沒有見過面,只不過後來一個在塞北,一個在嶺南,更可以說闊別多年,此時再次相見,身份已經各自不同,但是這一份功業卻是大家共同努力打下的,因此更是唏噓不已。
不過現在並不是感慨的時候,幽州戰局還沒有輕鬆到能夠讓他們在這裡噓寒問暖的地步。
“獨孤永業已經率軍撤退到范陽(今涿州),不過范陽城池狹小,又孤立於曠野之上,獨孤永業要麼在范陽休整之後立刻北上,要麼就從范陽南下撤退到昌黎郡(今保定北),依託巨馬水而守。”李靖伸手指着輿圖上的標註向牛弘介紹現在的局勢。
燕郡之圍並不是因爲羅毅打的有多麼好,一來羅毅手中握着宇文貢,沒有獨孤永業這個主將坐鎮的北周軍隊,自然是投鼠忌器,二來獨孤永業自己從昌平郡馬不停蹄的敗退過來,甚至都不知道背後還有多少敵人銜尾追擊,爲了防止被敵軍在燕郡城下來一個包餃子,獨孤永業只能選擇自己主動撤退。
一旦等到獨孤永業收攏敗兵、再次北上,恐怕還少不了會有一場惡戰。
“漁陽郡那邊發現了周人的冶鐵工坊,數量不少,燕郡城中也繳獲了很多甲騎的衣甲,以及從碣石那邊被海軍攔下的鐵礦石和煤炭車隊,這些都可以作爲證據,因此我們可以斷定之前工部的揣測正確,幽州這邊正是周人甲騎的衣甲打造之地。”羅毅緊接着說道,“現在甲騎不啻於周人對付我軍火器的撒手鐗,獨孤永業絕對不會允許冶鐵作坊就這麼落入我們的手中。”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李靖挑了挑眉。
“好了你不要說了。”牛弘擺了擺手。
他知道李靖想要說什麼,既然獨孤永業要來搶冶鐵工坊,那把冶鐵工坊拆了不就是了。
牛弘當然不想同意,冶鐵工坊放在哪裡都是個寶貝,無論是大漢還是北周,且不說現在奮武軍和海軍陸戰隊一路血戰拼殺而來,箭矢和槍彈等等都消耗的七七八八,急需補充,之後幽州想要發展,這些冶鐵工坊也會是很大的臂助。
大漢工商業固然發展的快,但是還沒有到錢財都能隨便揮霍的地步,尤其是現在大多數的錢財都被北伐消耗乾淨,等到北伐結束之後,朝廷必然不會優先建設幽州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中原還有大片的土地等待着開發和建設呢,因此牛弘這個已經確定了的幽州刺史還指望着能夠通過這些工坊振興幽州經濟呢。
羅毅笑道:“即使是沒有這些工坊,獨孤永業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燕郡就這麼落入我們的手中。幽州可是宇文憲的大後方,咱們把宇文憲從鄴城向北逃竄的道路都給切斷了,就算是獨孤永業不着急,宇文憲也會着急的。”
“說多了都沒用,備戰吧。”李靖嘆了一口氣,看向牛弘,“牛叔,民政上的事就拜託你這個新任刺史了。”
牛弘亦是頷首,旋即說道:“現在幽州城中能真正願意爲我大漢效勞的官吏終究不佔多數,還需要羅將軍配合抽調軍中主簿爲我一用,不知羅將軍意下如何?”
羅毅有些詫異,不過他也知道還是自己人用起來最放心,民政也是大漢能夠儘快在幽州站穩腳跟的一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羅毅當然不會拒絕。
“牛叔就不問一下我的意見麼?”李靖打岔。
牛弘瞥了他一眼:“你沒有意見。”
李靖張口結舌,最終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這不是耍流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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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崔彥睦怎麼都沒有想到,當他住在漢軍安排的驛館之中苦苦等候,等候來的卻是大漢的新任幽州刺史。
牛弘,對這個人崔彥睦並不熟悉,畢竟他的爲官軌跡都在河北和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