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便是印刷的問題。
在這個時代別說活字印刷了,雕版印刷都沒有,李藎忱可記得清清楚楚,初中歷史課本上寫着,868年《金剛經》是現存最早的雕版印刷。而實際上南北朝時期的戰亂也讓文化流傳變得無足輕重,就連紙張的大規模應用也得是到隋唐時期,現在李藎忱查看朝廷文庫之中的不少文獻發現還是竹簡寫成的。因此現在書籍的流傳主要都依靠手抄,印刷那是誰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但是沒有印刷,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的邸報份數。
對這個問題,李藎忱也只能雙管齊下,反正現在宮中人手少,所以先抽掉一部分宮女和內侍去協助抄寫——要知道宮中選人的要求還是很高,並且會有專門的培訓,大多數宮人還是有些文化水平的。
其次自然就是李藎忱準備和工部尚書吳憑商量一下,準備印刷的事情。說到底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都不算什麼難以理解的東西,只是之前有沒有人重視過這個問題。而且隨着李藎忱早早地推行流水化生產,生產鉛字也不是什麼難事。
既然李藎忱已經保證了份數的問題他來解決,那江總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陛下,太尉求見。”袁大舍快步走過來。
“太尉總算是到了啊。”李藎忱登時起來,哈哈笑道,“走,出去迎一迎。”
而江總一拱手,臉上露出難色。李藎忱頓時明白,笑着說道:“卿家先退下吧。”
江總頓時如蒙大赦,他和蕭摩訶可不怎麼對付,甚至可以說蕭摩訶一見面不宰了他那是給李藎忱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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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摩訶大步走入宮城,看着在前面引路的袁大舍,再看看周圍這久違了的金碧輝煌,一時間有些恍惚。
自己上一次入宮是在什麼時候來着?似乎已經是率軍準備進攻江陵的時候了吧?
那時候這裡還是南陳,坐在皇位上的還是那個志在天下的陳頊。
可是短短几年間,光陰流轉,天翻地覆。曾經志在天下的陳頊變了,曾經稱雄南方的南陳煙消雲散了,而坐在皇位上的反倒是曾經自己的手下。
說起來倒是有些滑稽啊。
剎那間蕭摩訶想到了當時在江陵據理力爭要求率軍入蜀的李藎忱。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就已經想好了之後要走的路了吧?
不知道若是當初自己堅決攔下他,一切會不會變得不盡相同?
不過話說回來,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化作龍。以李藎忱的雄心或者說是野心,就算是自己當時攔住了他,保不齊之後的哪一次又會給他一個機會。
這世上可沒有吃不完的後悔藥。
“太尉?”袁大舍看着蕭摩訶有些怔神,下意識的放慢腳步。
蕭摩訶急忙應了一聲:“沒事,快些走吧。”
而前面正好出現一個有些瘦小的中年人,蕭摩訶的目光驟然落在他的身上,那中年人擡頭看了一眼蕭摩訶,匆匆拱手行禮之後,腳步加快,更或者用落荒而逃更合適一些。
蕭摩訶皺了皺眉,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因爲他看到那個已經站在臺階上等候他的年輕人,或者說是當今聖上。
蕭摩訶深深吸了一口氣,拾階而上,但是走到和平臺還差一個臺階的時候就單膝跪地:
“臣蕭摩訶,參見陛下。”
李藎忱伸手扶起蕭摩訶:“太尉請起。太尉能夠前來,實在是我大漢之幸。”
“陛下厚愛,臣愧疚。”蕭摩訶閉上眼睛。實際上他的愧疚更多的是對那些因爲他曾經的固執而戰死的將士們,那江陵城,本來不應該是他們的埋骨之地。
“天下還大着呢,朕可對太尉仰仗多多。”李藎忱笑着說道,“來,朕等候太尉久矣!”
蕭摩訶微微頷首,不過旋即說道:“陛下,剛纔微臣和一人擦肩而過,那人······臣是武將,按理說不應該插手政務,但是有句話還是要說,親賢臣,遠小人,陛下應當慎重。”
“小人······”李藎忱的目光下意識的向外延伸,江總這傢伙跑的還真是快,這一會兒就看不到身影了,李藎忱當即笑了笑,“這小人也不是沒有用處,太尉放心便是。這小人對付自己人的時候固然很可怕,但是如果能夠讓他們去把這份心思用在別的上面,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蕭摩訶怔了一下,看李藎忱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既然顧野王這些文臣都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那他這個武將自然也不便多嘴。更何況江總負責的邸報監在蕭摩訶看來也不算什麼重要職務,當下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後:
“陛下,嶺南的戰報臣已經在太尉府看過了。”
“那就好,現在北方的王軌無暇南顧,某最擔心的就是嶺南啊。”李藎忱沉聲說道,“嶺南是陳人龍興之地,若是長久不能平定,恐怕會節外生枝。”
蕭摩訶微微頷首:“臣也有此擔心,所以臣以爲應當繼續增兵,速戰速決。”
“增兵······”李藎忱嘆息一聲,大漢並不是沒有兵馬,但是剛剛立國就發動如此全面的大戰,談何容易?更不要說現在北方的兩個傢伙也都感受到了危機,已經不約而同的停戰,誰能確保他們不會直接聯手、哪怕是默契的兩路進兵對大漢發起進攻?
所以李藎忱手上有軍隊,卻不敢貿然動。
“陛下,水師和陸師現在的確不宜輕動,”蕭摩訶斟酌說道,李藎忱明白的道理,他當然也能想得到,畢竟大漢進攻嶺南只是爲了肅清後方,真正的死敵還在北面,“但是並不代表陛下手中已經無兵可調。”
李藎忱怔了一下,頓時明白。的確,李藎忱的手中還有白袍和羽林騎。雖然這兩支兵馬的人數不多,但是都是不折不扣的優秀斥候和精銳,若是派上戰場,少說也得以一頂五。
畢竟蕭摩訶最擅長的就是輕兵突進、中路開花,所以他能夠想到這一點也不稀奇。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李藎忱沉聲說道,“抽調五百羽林騎和三百侍衛親軍,並白袍二十人南下。”
“侍衛親軍還是不要輕動了,陛下!”蕭摩訶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