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後。
又是一個夏天。
西熱教堂是一個聞名世界的景點。這並不是因爲它有多麼宏偉, 或者是歷史有多麼悠久。實際上,它處地偏僻,在瑪爾聯邦最小的島嶼之上, 面朝着寧靜的亞蒙灣。佔地面積也不大, 它只有一個普通的圓頂小教堂, 還有不遠處一座白色的兩層鐘樓。一道圍牆和一扇的簡單的鐵柵欄門隔開了它和外面的道路, 靠着後面的部分是用灰色的本地岩石做圍牆, 而朝着海的那邊則是雪白的雕花石膏牆。
不過,它的圓頂小教堂是天藍色的頂和白色的七面體組合成的,上面豎着一個白色的等臂十字, 鐘樓上的三隻小銅鐘會隨着海風輕拂,發出的悅耳聲音可以順着海浪傳出很遠。它的庭院也是一水兒的白色, 在藍天碧海的襯托下顯得尤其聖潔。
但是就這兩點, 吸引了無數遊客在油輪或者是帆船上遠望那座教堂, 女孩子們更是覺得,如果能在這樣的地方舉行婚禮, 那可真是死而無憾。不過西熱教堂基本從不對外開放,有好事者曾去求證教廷,結果得到的回答稱,那是一位樞機主教的私產,開放問題他們無權過問。
這使得西熱教堂的名聲不降反升。因爲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證, 那位主教不僅是現任最年輕的紅衣主教大人, 而且長相非常英俊。
這一傳說不久之後就得到了證據支持, 有攝影記者在沖洗拍攝的日出照片時, 驚奇地發現有兩個人在鐘樓下。雖然光線不夠明亮, 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主教大人,但是足以看出兩人的臉部輪廓, 只誇他們英俊那還都是太過保守的讚揚。於是遊客更是蜂擁而來,爭相希望一睹主教風采。
一天清晨,教堂小樓頂層。那牆壁都是高大的落地窗,窗簾有兩層,靠外的是白色輕紗,每當天氣晴朗的時候,推開水晶玻璃的窗戶,風吹過時揚起的白紗足以滿足所有人對浪漫夢幻的想象;裡面則是銀色錦緞,放下來時可以牢牢隔開一切想要探視的視線。此時,主人還沒起牀,窗簾自然還是掩着的。
“我說,這樣真的行嗎?”重霜對某蜘蛛頭子死賴在瑪爾聯邦不走的行爲非常不理解。
“爲什麼不行?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很多遍了。”庫洛洛轉身,伸手抱住了一邊的人。
“可是……旅團……”手臂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進來,重霜覺得腰上的那塊皮膚開始發燙。
“他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你有這麼多閒工夫擔心他們,不如擔心一下我。”啊,霜兒滿腦子想的都是旅團!每到這種時候,庫洛洛都會極其不爽地想,他當初到底爲什麼要堅持旅團呢?早早和霜兒過二人世界多美好啊!他一把抱緊了有點躲閃的人,親吻像雨點似的落下去。
“你不是好好的?又怎麼了?”他就不應該指望在牀上能和庫洛洛說清楚什麼事!昨晚不是來過了?怎麼大清早的又這麼興致勃勃?重霜躲閃着那些吻,努力想弄清楚這是爲什麼。
“什麼叫我又怎麼了啊……這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庫洛洛稍微擡起身,黑色眼睛裡面,平時的冷漠已經一掃而空,現在他眼裡只能看見面前人紅潮上涌的臉頰。什麼事情在這種時刻都得給他靠邊站!
“你的前科太多了。”重霜想想之前就來氣,當初是誰死抱着旅團不放,結果他只能自己去僱傭席巴叔叔來殺自己的?害得他傷到了席巴叔叔……不過席巴叔叔下手也真夠狠的,雖然自己隱藏實力,但到最後可真是命懸一線。
庫洛洛本來已經一路行下到脖頸處了,聽到這句話,少有的愧疚感泛了出來。重霜一直是個美人,他身體的每個部位都長得恰到好處。一想到他懷裡的人有一段時間完全被繃帶綁得不能見人,忍受那樣的痛苦,庫洛洛不禁心疼起來。“……是我不好……”他把頭埋到了重霜肩上,還好他沒事……
牀發出一陣細微的咯吱聲,聽起來像是上面有人翻了個身。接下來是讓人聽得臉紅心跳的水聲,是一個綿長的吻。
“小拉斐爾怎麼樣了?”重霜不甘心地繼續問,不過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曖昧氣息。
“能怎麼樣?在流星街活不下來,那就不是我庫洛洛的孩子。”庫洛洛懶洋洋地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真的不需要去看他一下嗎?”重霜有點猶豫。小拉斐爾才兩歲啊……
“我說!”庫洛洛顯然有點憤怒了,“我可是在很盡力地引誘你啊,別老是提到別人好不好!”他的手順着流暢的腰線往下摸,很快就到了重點部位。
“那不是別人,那可是……”後面的聲音頓時沒掉了。
那種水聲又響了起來,夾雜着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壓抑着的喘息如同海浪般在房間裡擴散,直到被牆壁和窗簾所反彈。一點點天光從窗簾縫中透進來,依稀可以看到裡面交疊的人影。
此時,離西熱教堂不遠處的街道上,有一羣怪人正在左右打量。說他們怪,是因爲裡面高矮壯瘦參差不齊,穿着打扮千奇百怪。
“嘖,果然比流星街好多了啊,怪不得團長呆在這裡就不想走了。”芬克斯看着那些民居花園裡的奼紫嫣紅,有心思養花,這裡的人生活肯定是萬事無憂了。
窩金死命撓着頭。“有什麼好的?”他粗聲粗氣地說,“路那麼窄,房子那麼矮,打起架來都不過癮!”隨即他又非常遺憾地補充道:“團長還不允許在這裡鬧事。”
“窩金,在這裡還是收斂點好,團長還不知道我們都來了呢!”看起來最正常的清秀男孩說道,“出了什麼事的話,一定會死得很慘。”俠客也在打量着周圍,團長也真是的,把事情都丟給他,自己和重霜一起逍遙快活,他還真是不平衡啊!
“我想見爹地!”俠客的目光落到了後面,紫色頭髮的瑪奇正抱着一個小男孩,那稚氣未脫的聲音就是他發出來的。小男孩黑髮黑眼,長得完全就是縮小版的團長的樣子,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看見的人沒有不喜歡的。尤其是旅團裡的幾個女性,完全把他當心肝寶貝似的疼。
俠客突然覺得有點頭痛。還拉斐爾呢,白白取了一個天使的名字,卻只有樣子像,骨子裡完全是和團長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旅團的人基本被他指使得團團轉,女的是心甘情願,男的是被逼無奈——在拉斐爾被送來之前,誰也不知道輔助系的派克、瑪奇、小滴發起火來原來那麼可怕……
更可怕的是,這個兩歲的孩子超級早熟。念力覺醒了不說,心思也是深沉無比,板起臉來就跟團長本人坐在那裡差不多。還好現在旅團在流星街地位超然,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上門送死,不然加上伺候這個小祖宗,他俠客引以爲豪的腦細胞基本就死光了吧!
這不,拉斐爾剛一發話,派克和小滴就湊了過去,而後堅定地說:“拉斐爾想見重霜了,我們還是加快速度吧!”隨即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衆多男性團員的眼裡。
“團長不是真的要把位子讓給拉斐爾吧?他真的才兩歲啊兩歲!”信長鬱悶地吐槽。雖然這小鬼真是一點都不像兩歲的樣子,又聰明又很有辦法……
富蘭克林默默地點頭,心裡淚流成河。他的小滴啊,自從團長把拉斐爾送到流星街以來,小滴的注意力就被完全轉移過去了。
“我們還是及時跟上爲好,不然……”俠客提醒長吁短嘆的衆人。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拉斐爾的微微一笑,立刻一身冷汗,不由得立刻朝前面奔去。雖然叫他們照顧小拉斐爾,一羣大老爺們都憋着一股氣,但是同時,他們也深深知道,這個小孩是千-萬-不-能-得-罪-的!
一羣人很快消失在街角。他們身後房子的陰影中走出了一個人,上揚的嘴角掛着輕佻的笑意:“原來小霜霜在這裡啊~~怪不得我看中的蘋果跑過來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張撲克抵着下巴,表情變成了疑惑:“剛纔那孩子是庫洛洛的兒子?這才三年沒見啊,庫洛洛動作也太快了吧~~”西索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小杰和庫洛洛兒子這兩個人的價值,最終覺得,在他把小杰心甘情願弄到身邊來之前,先去看看許久不見的團長大人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於一直被西索惦記着的小杰,他正和奇犽呆在一起。因爲有兩天沒見到某個小丑在他面前晃,小杰大鬆了一口氣。天知道那個自詡魔術師的男人想做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總用那種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他,好像時刻準備着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就算是他喜歡跟自己打架也不用這樣看着自己吧!小杰一碰到那種眼神就覺得後背發冷,那感覺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所以說來找重霜哥哥果真是明智的!”小杰堅定地說。
奇犽被他突然的宣言嚇了一跳:“你幹嘛啊,小杰?”然後繼續把雙手插在褲袋裡晃。
“啊,沒什麼,只是馬上要見到重霜哥哥了,我很高興。”小杰急忙推搪過去。他總覺得不應該和奇犽說西索的異常表現,奇犽肯定會覺得他大驚小怪的。“奇犽,你大哥呢?你不是一直和他出任務的嗎?最近怎麼有空了?”
奇犽斜斜地瞟了小杰一眼。居然會轉移話題了,看起來被西索追得滿世界跑以後,小杰確實學了不少東西。“大哥說他有點私事要做。”語氣不鹹不淡,沒人知道他心裡不爽着呢:什麼私事啊,神秘兮兮的,虧重霜總說大哥對他有多好,也不過如此嘛……
轉過一個彎,遠處一個小小的白十字在陽光下異常耀眼,奇犽原本懶洋洋的精神總算提了起來:“就是那裡吧?”小杰也看到了那個醒目的標誌,興奮道:“我們到了!”
就這樣,好幾撥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神秘的西熱教堂。自然,神不知鬼不覺是相對於附近住着的普通人來說的,肯定不包括在世界前五的念力高手重霜和庫洛洛。
先是殺手世家的長子,然後是他的團員們和總喜歡和自己搶人的小破孩,接着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某個BT,最後還有兩個稚氣未脫的半大少年……庫洛洛的臉已經黑了,這可是他的房子!霜兒也是他的人!他一早的好心情全被這些人給破壞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