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和朱可夫握了握手,客氣地說:“朱可夫同志,歡迎你從前線歸來!”隨手擡手朝會議桌旁的空位一指,“你先坐一會兒,等安東諾夫同志過來,我們的會議就可以開始了。”
等安東諾夫就坐後,主持會議的斯大林看了一眼坐在旁邊負責記錄的波斯克列貝舍夫,隨後慢吞吞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現在就開會。朱可夫同志,”他首先將目光投向朱可夫,“還是由你先來談談對烏克蘭戰役的看法。”
朱可夫聽到斯大林點自己的命令,點了點頭,便站起來,望着坐在對面的科涅夫說道:“我們在烏克蘭地區所發起的進攻戰役,特別是利沃夫方向的進展,並不像方面軍指揮員和最高統帥部預期的那樣順利。
在這裡,我想再講一下偵察這個對戰爭極爲重要的因素。衆所周知,偵察情報和對偵察情報的正確分析,是判斷情況、下定決心和制定戰役計劃的依據。如果我們的偵察不能提供正確的情報,或者我們在分析情報時犯了錯誤,那麼各級首長、司令部所下定的決心就不會正確,其導致的後果,就是戰役的進程將不會象最初設想的那樣順利。
據我所知,當在利沃夫方向上進行戰役準備時,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的偵察部門未能查明敵人的全部防禦配系,沒有發現德軍指揮部的戰役預備隊,特別是它的裝甲坦克部隊。因而方面軍領導人沒有估計到在突破敵人防禦的過程中可能遇到敵人的反突擊。
由於對敵人火力配系研究得不夠,所制定的炮火準備和航空兵準備計劃有重大缺點。大家知道,炮兵和航空兵只有精確地對準目標,而不是對面積或設想的目標進行射擊和投彈,才能保證有良好的效果。面積射擊和麪積投彈並不能消滅敵人的防禦配系。
在利沃夫方向上的情況正是這樣:發射了很多炮彈,卻未獲得應有的結果。爲了認清在進行這個戰役的準備時所犯的錯誤,還必須涉及一個重要問題,這就是關於坦克引導步兵發起衝擊和進攻的問題。衆所周知,步兵在進攻中易於受到敵防禦火力的殺傷。在我軍的炮火準備中未被消滅的敵人機槍、火炮,隱蔽在工事內的坦克和永備發射點,足以壓制住我們進攻的步兵,是他們無法向前推進。在這種情況下,伴隨步兵的坦克能起重大的作用,它能用自己的火力壓制炮火準備後保存下來的敵軍射擊武器。當時對這一切也未作充分考慮。……”
朱可夫的話雖然刺耳,但卻準確地支持了我們方面軍在進攻戰役中,所暴露出來的問題。比如說在戰役準備上錯誤,即偵察不力,判斷失誤,火力準備缺陷和步坦協同的缺陷,正是這些問題的存在,才導致了我們在戰役初期在利沃夫方面的挫敗。對於朱可夫所說的這些內容,我都詳細地記在了本子上,防止在以後的進攻戰役中,再犯類似的錯誤。
當受到朱可夫的批評和指責時,科涅夫的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有心爲自己辯解吧,但因爲沒有得到斯大林的許可,只能保持沉默。我偷偷地望着神色不自然的科涅夫想道:“假如這裡不是有斯大林坐鎮的話,沒準他和朱可夫臉紅脖子粗地爭論起來吧。”
斯大林等朱可夫說完後,點了點頭,贊同地說道:“朱可夫同志分析得很有道理。”隨即又側着臉問科涅夫,“科涅夫同志,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是的,斯大林同志,”科涅夫聽到斯大林的問題後,出於禮貌,還是客氣地詢問道:“我可以說說自己的看法嗎?”
在得到斯大林的許可後,他站起身,首先闡釋了和朱可夫在如何使用坦克方面的相同觀點,並用自己把近衛坦克第3集團軍投入突破口,突破德軍防禦的行動,來證明自己對使用坦克支援步兵的正確認識。
而對朱可夫的認爲他的方面軍指揮部門犯下了錯誤的指責,他則進行了辯解。他望着朱可夫說道:“朱可夫同志,我不同意您剛剛一些說法,比如說敵人在第38集團軍突破地段實施的反突擊,是方面軍首長、該集團軍首長失算的結果,或是戰役計劃中的一個錯誤。
要知道,德國法西斯統帥部採取了機動預備隊的通常作法,對我方面軍進攻部隊實施反突擊,是企圖破壞我方的進攻,除此以外,他們別無其它辦法。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戰爭的邏輯就是如此。”
我還以爲科涅夫會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在戰役初期的不足之處,沒想到他卻在進行狡辯,而且所說的內容還如此蒼白無力,讓我這個方面軍副司令員也覺得尷尬不已,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斯大林擡起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科涅夫坐下,然後望着我不緊不慢地說:“麗達,據我所掌握的情報,率先對德軍第1和第8裝甲師發起反突擊的,就是近衛步兵第18軍。”
“沒錯,斯大林同志,您說得很正確。”見斯大林在和我說話,我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回答說:“擔任主攻的是該軍的新編師,他們率先發起的反突擊,成功地擊潰了德軍的兩個裝甲團。在天亮以後,科涅夫元帥又出動了空軍第2集團軍,配合雷巴爾科將軍的近衛坦克第3集團軍發起了全面的反擊,重創了德軍的這兩個裝甲師,挽救了危機。”
聽完我的回答後,斯大林微微頷首,又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科涅夫,笑着對他說:“科涅夫同志,我們原來部署在喀爾巴阡山脈地區的部隊,接受的任務是堅守佔領地區,並準備在斯坦尼斯拉夫方向轉入進攻。現在既然我們在利沃夫方向已經佔據了優勢,你看是不是考慮讓這一地區的部隊,也投入戰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