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槍響,幾名俘虜應聲倒地。
負責看管俘虜的瓦斯科夫大吼一聲,衝過去一把奪過戰士手中的輕機槍,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眼看瓦斯科夫衝那名戰士高高地舉起了拳頭,我一看事情要糟,連忙上前站在兩人中間,大聲地對瓦斯科夫說:“瓦斯科夫中尉,冷靜點,這名戰士也許是受過這幾個僞軍的氣,所以纔會一時衝動,向他們開槍。”
看到瓦斯科夫憤憤不平地收回了拳頭,我又轉身將倒在地上的戰士拉起來,輕聲地對他說:“戰士同志,你真是太沖動了。你知道嗎?本來我們今晚的營救行動已經圓滿完成,就是因爲你擅自開槍而增加了許多變數。槍聲可能會驚動附近駐紮的德國人,如果他們追上來的話,我們這支行動遲緩的部隊能否成功脫險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戰士羞紅了臉,低着頭向我認錯:“對不起,指揮員同志,我看他們殺了我們不少的戰友,所以剛纔一時沒忍住。……”
“行了!”我打斷他後面的話,催促着他:“別說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快跟上前面的隊伍,別掉隊了。”接着又吩咐瓦斯科夫:“中尉同志,你帶着你的排在後面擔任後衛,掩護部隊向村子方向撤退。”
這個時候布爾達上尉也跑了過來,着急地追問我:“師長同志,槍聲可能驚動了附近的德國人,沒準他們很快就會圍過來,我們怎麼辦?”
我指着前面緩緩移動的大部隊,對布爾達說:“上尉同志,你帶一排和三排,掩護這些被營救出來的戰士們撤退,我和瓦斯科夫的二排在後面擔任後衛。掩護你們安全撤離。”上尉答應一聲,正要轉身離開,我又叫住他。特意囑咐道:“馬上派人去和沼澤對面的古謝夫大尉聯繫,讓他們做好接應我們的準備。”
布爾達跑過去催促那些獲救的戰士們加快行軍速度。但收效甚微。要知道他們在被俘前因爲連續的戰鬥和吃不飽,身體早已變得極度虛弱,再加上其中還有不少的傷員,整個部隊的行軍速度更慢得和蝸牛似的。
看到行動遲緩的部隊,瓦斯科夫嘆了口氣,說:“要是能讓這些戰士補充點體力,再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照他們現在的行軍速度。德國人哪怕散着步來,也能追上他們。”
我也再次看了看遠處的部隊,搖搖頭說:“可惜現在沒有時間讓他們休息,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讓他們安全地逃到我軍的防區去。”看到二排的戰士都躲在周圍的灌木叢後。把槍支在面前嚴陣以待,連忙又問瓦斯科夫:“菲佳,你派出的偵察人員回來沒有?我們首先要搞清楚的是德國人會從什麼方向過來。”
瓦斯科夫左右看了看,搖搖頭說:“偵察員纔派出來沒多久,沒有這麼快回來的。因爲槍響得太突然。所以纔沒有事先派出人手去偵察附近的敵情。”說這話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無奈。
我也只好苦笑着說:“這個不怪你,誰也不會想到那個戰士會那麼衝動。不管德國人會從什麼地方來,但他們肯定會派人到這裡來查看戰俘的情況,我們就守在這裡。假如他們人少,就消滅他們;如果他們人多,我們就邊打邊撤,一定要掩護大部隊安全撤退。”
我們在地上趴了將近十分鐘,當轉移的大部隊已經徹底看不到的時候,纔有兩名戰士氣喘吁吁地朝我們藏身的地方跑過來,邊跑還邊低聲地喊:“中尉同志,中尉同志。”
瓦斯科夫從自己藏身的地方站起來,迎了上去,隔老遠就問:“看見德國人了嗎?”
那名偵察員把手叉在後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向瓦斯科夫報告說:“中尉同志,在西面有個德軍的營地,剛纔的槍響就驚動了他們,現在大概有一個連的兵力,正在向我們這個方向運動過來。”
因爲偵察員的聲音很大,雖然隔着幾米遠,我還是能清晰地聽見他所說的內容。我身旁趴在的一名中士,聽完偵察員的報告後,已經嚇得小臉蒼白蒼白的,顫抖着聲音對我說道:“師長同志,德國人一個連有上百人,我們才三十幾個人,兵力太懸殊了,我們還是趁德國人沒有發現我們,先撤退吧。”
“住嘴,你這個膽小鬼。”瓦斯科夫正回來向我報告敵情,聽到中士所說的話,頓時惡狠狠地罵了起來:“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擅自撤退了,德國人就會輕易地追上行動遲緩的大部隊,你覺得那些連走路都走不穩的戰士們,能抵擋住這些如狼似虎的追兵嗎?”
等瓦斯科夫罵完,我也有些擔心地說:“我們和德國人的兵力太懸殊了,如果硬拼的話,就算我們全犧牲了,也不見得能擋住後面的追兵。”想了想,我又接着說:“要不這樣吧,你帶兩個班去追前面的大部隊,我帶一個班把敵人往相反的方向引。”
說完,我便目不轉睛地盯着瓦斯科夫,等着看他的反應。說實話,我從心底任務,這個誘敵的任務,瓦斯科夫纔是最佳人選,不過在這種生死關頭,有些場面話必須說,這樣才能起到激將的效果。
果然我的話把瓦斯科夫激怒了,他的臉漲的通話,梗着脖子氣呼呼地說:“師長同志,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別說你是師長,就算你是普通的戰士,只要我們這些男人還沒有死光,就絕對不能讓你一個女人去爲我們冒險。”
瓦斯科夫的話頓時引起周圍戰士的共鳴,他們齊聲說:“排長說得對,我們絕對不能讓師長同志去爲我們冒險。”
就連剛纔有些驚慌失措的中士,也站起來向我表決心:“師長同志,讓我帶我的班去把敵人引開,您和排長同志帶另外兩個班跟在大部隊撤吧。”
“不用爭了,”瓦斯科夫制止了大家繼續爭論下來,斬釘截鐵地說:“我已經決定了,由我帶一個班去把敵人引開。師長和另外兩個班先撤。”看到好像還有人想說什麼,他把眼睛一瞪,用不容置疑地口氣說:“這是命令。執行吧。”
我握住瓦斯科夫的手,關切地對他說:“菲佳。就全拜託你了。記住,一定要活着回來。”
瓦斯科夫鬆開我的手,高高地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對着旁邊的戰士喊道:“一班,跟我來。”喊完,就帶頭向西面跑去,接着有十幾名戰士從灌木叢後鑽出來。緊跟着跑了過去。
瓦斯科夫他們離開後,我帶着剩下的兩個班向南,去追趕轉移的大部隊。
在叢林裡前進了沒多遠,後面便傳來了激烈的槍聲。我停止了腳步。朝槍響的地方望去,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心中還是在默默地爲瓦斯科夫祈禱:菲佳,希望你吉人天相,能夠平安無事地回來。
我們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隊。布爾達見到我帶着不少的戰士追上來,好奇地問:“師長同志,你們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瓦斯科夫中尉呢?”
我看着行動遲緩的大部隊,皺着眉頭對布爾達說:“瓦斯科夫帶人把德國人的追兵引到相反的方向去了。上尉同志,你讓警衛連的戰士幫幫這些才獲救的同志。讓他們加快速度,不然等德國人追上來,我們就全完蛋了。”
布爾達答應一聲,馬上去吩咐自己的部下執行我的命令。警衛連的戰士上前,有的把那些行動不便的傷員背在背上,沒有背傷員的一手挽一名戰士,免得他們走快了摔倒。這樣一來,整個部隊的行軍速度才稍微快了一些。
在叢林裡行軍還沒啥,但通過沼澤時,雖然有警衛連戰士的幫助,還是有不少精疲力盡的戰俘被沼澤吞噬掉。等到我們艱難地通過沼澤,和二連匯合時,布爾達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他手下有十幾名背傷員的戰士,和傷員一起沉沒在了這無邊的沼澤裡。
我顧不得清點人數,連忙布爾達帶一連的戰士,護送這些戰士返回皮亞特尼察村休整,同時命令古謝夫讓二連做好戰鬥準備,把迫擊炮和重機槍都架在沼澤邊,準備隨時接應突圍的瓦斯科夫他們。
我們這一等就是三四個小時,沼澤對面叢林裡前槍聲由密集變得稀疏,開始還能在槍聲中聽出我軍的波波莎衝鋒槍和步槍的聲音,到後來這槍聲幾乎微不可聞。丘馬克上尉在一旁嘆了口氣,說:“你們聽,我軍的槍聲已經聽不見了,也許瓦斯科夫他們都犧牲了。”
“閉嘴!”也許是看到我的臉色鐵青,古謝夫怕我發火,連忙開口斥責丘馬克:“上尉同志,只要槍聲還沒有停止,就證明我們的戰士還在繼續戰鬥,他們還是有希望從敵人的包圍圈裡突出來的。”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大聲地喊道:“你們快看,有人從樹林裡跑出來了。”
我連忙舉起望遠鏡朝沼澤對面望去,只見瓦斯科夫一個人,端着一支衝鋒槍跑幾步,又掉頭向後面打上幾槍。功夫不大,他就跑進了沼澤,也許是子彈打光了,他跑了幾步,就扔掉手裡的衝鋒槍,快速地向我們這邊走過來。我又仔細地觀察一下樹林,除了瓦斯科夫,沒有再看見其他的戰士,也許他們都犧牲了。
瓦斯科夫走到沼澤中間的時候,從叢林裡追出來的德國人也開始進入沼澤,遠遠地向他追了過去。邊追還邊開槍,子彈打在瓦斯科夫的四周,濺起一股股小小的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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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馬克上尉,還愣着做什麼?”沒等我開口,當機立斷的古謝夫已朝一旁的丘馬克下達了命令:“機槍和迫擊炮立即開火,把追上來的德國人都消滅在沼澤裡。”
“轟!”的一聲,一發迫擊炮彈落在敵人的隊列中間炸開,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柱,周圍的幾名德國人噗通地倒在了水裡。
“機槍開火!”隨着丘馬克的命令,重機槍射手狠狠地扣動了扳機,密集的子彈像雨點般飛向了沼澤裡的敵人。眼看着衝在最前面的敵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德軍在岸邊架起了機槍,向我們這邊瘋狂掃射,以掩護後面的士兵能衝上去支援。
每當有新的敵人進入沼澤,迫擊炮彈就會落入他們的隊列爆炸,連着炸了五六次後,後面的敵人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岸邊,不敢在繼續向前衝了。
眼看瓦斯科夫還有幾步就能衝上岸了,突然有顆機槍子彈擊中了他的後背,隨着一道血花在後背飛濺而起,他一聲悶哼,身體向前猛地一傾,接着便一頭栽倒在泥水裡。
“瓦斯科夫!”看到瓦斯科夫在我的面前負傷,我忍不住大叫起來,兩名戰士彎着腰從我身邊跑過,跳進泥水裡,架起瓦斯科夫就將他往後拖。
瓦斯科夫被擺在我們的面前,古謝夫用匕首劃開他軍裝。我看到他背上那個一直在往外冒血的傷口,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還好,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古謝夫從別的戰士手裡接過一個急救包,一邊給他包紮一邊說。
“師長同志,”頭朝下趴着的瓦斯科夫艱難地說:“大部隊安全轉移了嗎?”
雖然知道他看不到,但我還是使勁地點點頭,說:“中尉同志,你放心,被營救出來的戰士們現在已經回到村裡去了。你和你的戰士們都是好樣的,你們爲大部隊的轉移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好了,師長同志。”古謝夫包紮完傷口後說:“應該馬上把中尉同志送到醫療站去,那裡有醫生和衛生員可以更好地照顧他。”
我舉起望遠鏡再次看了看沼澤對面的德國人,發現他們在遭受我們的火力打擊後,已經放棄了進入沼澤追擊我們的打算,正在小心翼翼地往叢林裡撤。看到敵人撤退了,我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轉身吩咐古謝夫:“德國人正在撤退,看來是被我們打怕了。古謝夫大尉,帶上你的人和裝備,我們也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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