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空中只飛行了很短的時間,便重新降落到了地面。
飛機旁停着好幾輛黑色的小轎車和一輛救護車,遠處還停放着一輛囚車。
躺在擔架上的斯大林,被人用毯子遮蓋得嚴嚴實實,一下飛機便馬上擡上了救護車。隨即那一長串小轎車和救護車絕塵而去。而我和別濟科夫卻在戰士的押解下,來到了囚車旁。
從囚車的駕駛室裡下來一位少校軍官,面無表情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掏出鑰匙爲我打開了右手腕上的手銬。沒等我回過神來,他又迅速地把我的雙手反扭到了身後,重新拷上了手銬,並用一塊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
這是要幹什麼?我不禁有些慌亂起來,難道就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拖出去槍斃?我穿越過來的這幾個月,幾乎天天都在戰場上,還沒有機會享受過呢,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把性命丟掉了,真是不值得!
兩名戰士從左右架着我,把我強行塞上了囚車。我一倒在冰冷的車廂地面上,眼淚便不爭氣地冒了出來,浸溼了矇眼的黑布。跟着我又聽見咚地一聲,這八成是那些戰士把別濟科夫又扔了進來。
車開動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叫道:“別濟科夫中校,您在嗎?”
“老實點,不準說話。”身邊傳來了戰士嚴厲的呵斥聲。
聽到戰士這麼一說,我馬上乖乖地閉上了嘴。
在路上顛簸了不知道多久,我又被人從囚車上拉了下來,然後由兩個架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面走着。剛開始是在雪地上走,我的心都涼了半截,暗想完蛋了,這是直接把我拖上刑場吧。
不過情況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差,過了一會兒,我們停了下來。接着我聽見咣噹一聲開門的聲音,然後有人給我解開了手銬,在後面使勁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蹌蹌地向前衝了幾步,然後聽見後面又傳來咣噹一聲關門的聲音。
我伸手扯下了矇眼的黑布,發現自己已置身在一間斗室之內。屋子裡沒有窗戶,也沒有燈,走廊上的光線通過柵欄門透了進來,讓我能看清室內的一切,除了右側的牆邊擺着一條木製的長椅,然後整個屋子裡就空無一物了。
我在木椅上坐了下來,四處打量着。無意中看見墨綠色的牆面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便好奇地站起身來,走過去瞧個究竟。牆上寫的都是髒話和惡毒的詛咒,而被謾罵和詛咒的人,除了幾個不同的名字,其餘的都是對斯大林的問候。
我暗自猜測着在牆上塗鴉的這些人的命運,不知道是骨瘦如柴,生不如死地在西伯利亞的勞改營裡挖煤;還是早已經化爲一堆枯骨,躺在了冰冷的墳墓裡。我將來的命運如何呢,也會步他們的後塵嗎?
門口傳來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個女看守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雖然光線很暗,但是我卻看清了盤子裡放的是幾片黑麪包。從早晨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呢,況且剛纔還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看見有吃的,便越發感覺到飢腸轆轆。
我迎過去,準備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哪知道,我還沒碰到盤子,她的手卻突然一鬆,讓盤子直接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麪包也落得到處都是。我彎腰去撿,剛抓到一片面包,沒等我撿起來,她又伸腳踩在了我的手指上。
“你想幹什麼?”我痛得眼淚都快下來,忍不住大聲地質問她。
“呸,你這個奸細分子,不配在這裡浪費糧食,應該把你馬上拖到外面去槍斃。”她惡狠狠地罵道。
我顧不得問自己怎麼成爲了奸細分子,而是提高嗓門說:“把你的臭腳拿開!”
沒想到,女看守只是哼了一聲,相反還加大了腳上的力度。十指連心,痛得我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把你的臭腳拿開!”我吼叫着,用能活動的左手抓住她的腳踝,使勁往上一掀。她沒有準備,一下被我掀倒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好哇!你還敢動手打我!”她爬起身來,怒罵着衝了上來,衝着我揮拳便打。我用左手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右腿向前跨了一步,彎腰用右手抱住她的小腿,用力向上一掀。隨着我的用力,她非常不堪地在空中旋轉了180度,然後面朝下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我跨步上前,撲在她的身上,用膝蓋頂住她的背心,然後把她的雙手反扭在背後。她被我壓在身下,殺豬般地嚎叫了起來。隨着她的喊聲,走廊上衝過來幾個手持警棒的看守,衝着我便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能放開這個討厭的女看守,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聽任她們向我施暴。
等她們打累了,那個女看守還把我踹到在地,衝我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腳,疼得我捂住腹部滿地打滾,然後她才罵罵咧咧地和幾名看守關門離開了。
等她們走了以後,我慢慢爬到長椅上躺下,用手揉着受傷的腹部,不爭氣的眼淚嘩嘩地流個不停。心裡暗想這到底是怎麼了?我上午奉命護送斯大林從集團軍司令部到機場。路上遇到德國人的襲擊,趁着警衛部隊和敵人激戰的機會,我和別濟科夫拼死護着斯大林逃離了險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沒有獎勵,可也不能這樣像對待敵人一樣地對待我們啊?
外面走廊上的燈滅了,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的肚子開始提抗議,咕咕地叫個不停。我試着動了動身體,趕緊沒有剛纔那麼疼痛,便掙扎着下了椅子,蹲在地上摸索着把撒落在地上的麪包片撿了起來。
撿完以後,我坐在椅子,流着眼淚,把這些早已被踩得不成樣子的麪包片放進了自己的嘴裡,不管將來會怎樣,現在先填飽肚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