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宴罷,程成一路尾隨皇上回養心殿,命人將奏章端上來接過,送到龍案上,便道,“皇上,荀南開戰在即,大臣們紛紛上奏,方纔在金鑾殿便提到了加派兵馬支援睿親王,皇上並沒有應允,可大臣們還是在奏章上聯名上奏了。”
聽罷,容檀隨手翻了基本奏章,果不其然上面都是請求他優先考慮外患,支援睿親王,他冷笑了聲,“朕在金鑾殿上說的都當耳旁風了?”
“皇上息怒。”程成見他今日心情不錯,纔敢斗膽道,“這幾位大臣並非睿親王的人,都是爲容國忠心耿耿的老臣,在先帝在世時便重用。”
“倚老賣老,用先帝來壓朕?”容檀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先帝的人,朕並不是一定要重用,這幾本奏章退回去,若是敢再提一個字,格殺勿論!”
啪地——
五六本奏章便被從龍案扔在了地上,程成嚇得連忙跪地撿起,應道,“是,奴才遵旨。”
容檀在他退出去之前,似乎想到了什麼沉聲道,“傳朕口諭,荀南開戰一事宮中一律禁止傳開。”
程成頓了頓,纔會意地低頭道,“皇上請放心,後宮之內絕不會傳進去一個字。”
特別是傳到右昭儀的耳邊,皇上是怕右昭儀知道睿親王有難,畢竟……右昭儀失憶前還打算和睿親王私奔,對睿親王可謂餘情未了。
這要是讓右昭儀聽到,想起往事,皇上可要發脾氣了。
程成領旨離去後,容檀才心無旁騖地繼續翻閱奏摺,期間,他便想到了一件事,緩緩寫下一道聖旨,再交由太監,“將聖旨送往洛府,交由洛上卿手裡。”
“奴才領旨。”太監便接過那聖旨,恭敬應道退下了。
……
太監從養心殿出來後,便在午門碰到了洛嫣兒,見到她並不驚訝,還請安道,“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了。”
“虛禮不必了,公公這是要去哪兒?”洛嫣兒目光一直沒離開那道聖旨。
“回娘娘,去洛府。”太監討好地笑道,“恭喜貴妃娘娘,賀喜貴妃娘娘。”
“有何喜?”洛嫣兒明知故問地淡道。
“貴妃娘娘馬上就要有一位丞相的哥哥了。”太監諂媚地道,“往後貴妃娘娘在後宮的地位便更不可撼動,或許未來皇后的位置也指日可待。”
“你的嘴倒挺甜的。”洛嫣兒彷彿意料之中,並無驚喜地勾脣,“去洛府宣旨吧。”
“是,娘娘。”太監便帶着聖旨離開了午門。
望着太監離開的方向,洛嫣兒站了一會兒,便轉身朝着宮裡走去,如今洛舒魏的丞相之位也落實了,睿親王這個威脅皇上也替她除去了,她便可以肆無忌憚對付蘇初歡了。
她所剩的好日子……不多了。
**
蘭心閣。
夜靜更闌,蘇初歡卻還未就寢,只是摘下了頭上的髮簪,望着銅鏡中似乎有哪裡不一樣的自己。
她抿着蒼白的脣,卻掩蓋不住那股由未徑人事的少女,變爲女人的嫵媚,眉眼之間便透露着風情。
正當她想起身時,然後便聽到了一聲聲震耳的響聲從蘭心閣後院傳來了。
蘇初歡轉身,低聲詢問了句,“發生什麼事了?”
宮女便上前目露驚喜地稟告道,“娘娘,到後院看看便知。”
聽罷,蘇初歡頓了頓,半響才緩緩走了出去。
到了後院,蘇初歡眸子微斂,原本後院一片昏暗,可此時卻因爲一顆顆樹梢上掛滿泛着銀暈的燈籠,而耀眼如火樹銀花。
這時,恬靜幽深的夜色劃過璀璨星火,逐漸變得流光溢彩,千姿百態,而最令人詫異的是——
那煙火逐漸匯聚在一起,緩緩聚成了一個女子的容貌,那女子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只是……有幾分莫名的熟悉,蘇初歡凝着那女子微微擰眉,然後便聽到了宮女竊竊私語。
“那女子好像與娘娘有幾分相似,越看越像……”
“何止幾分,那分明便是娘娘本人!”
說着說着,宮女們便瞥見了那道明晃晃的龍袍,連忙噤聲退到了一旁。
蘇初歡聽罷,便也仔細瞧了幾眼,難怪她覺得這麼熟悉,是有幾分像自己,可這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想到這裡,她抿着脣,不論是誰做的這一切,她都不會動容。
正想轉身回去,蘇初歡突然被從身後抱住,緊緊禁錮在身後男人的懷裡,霸道強硬,不容拒絕。
她僵了僵身子,這後宮之中還會誰能在蘭心閣來去自如,只是一想到昨夜令她羞恥得無地自容的一幕幕,她便不能和平時一樣面對他。
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這時,身後的男人湊到她耳邊,低沉沙啞得不行,“喜歡嗎?”
顯然這一切都是爲博美人一笑,他也從來沒這麼爲一個女人費心思過,通常是妃嬪討好帝王,而她卻讓一介帝王爲她費盡心思地討好,可見他已然將她捧在心尖寵着。
可偏偏某個女人毫無知覺,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喜悅。
蘇初歡連一絲笑容都未曾浮現在臉上,只是一言不發地望着夜色裡的那抹倩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狀,容檀也沒有動怒,只是諱莫如深道,“朕命人按照畫像做出來的,但刻畫不出愛妃的千分之一,還是本人生動惹人喜歡,畢竟會哭,會鬧,會跟朕發脾氣,還會……伺候朕。”
她的心因爲這幾句情話跳快了幾分,可很快,蘇初歡別開了臉,毫無誠意地敷衍,“皇上的心意,我很喜歡。”
而容檀沒有感到她半分喜歡,不過也罷,他要的是她真心喜歡,並不是假意奉承,半響,他吻上了她細膩的耳廓。
灼熱得如同一條蟲子鑽進來,麻得蘇初歡心底一顫,轉過頭,羞於啓齒地低啞道,“皇上,我……身子還很痛。”
容檀深如潭水地瀲灩凝着她,令任何女子沉溺的溫柔,勾脣,“朕會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