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有些不甘:“便是家財萬貫,又如何比得上禮部郎中的嫡長子?”
徐鄧氏看了眼周氏,淡淡道:“六弟和九弟家都還沒鬧將起來呢,五太爺心裡繃着根弦,這會子誰要敢提秋後算賬的事情,他第一個不答應。五太爺精明瞭一輩子,又豈能願意看着徐家亂起來?你且等着吧,凡事都有來日方長一說。”
六房的徐亭友和九房的徐知本來是調任京都,這剛接任,剛和同僚熟絡起來,眼見着前面是大好的前程,被徐亭進造反這麼一鬧,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徐其璇被耽擱的親事跟這個一比,還真不算什麼大事了。周氏默默地嚥了口氣,她婆母說得對,來日方長。
也是,她們如今吃徐其容的喝徐其容的用徐其容的住徐其容的,又如何好跟平泰公主這一房計較撕扯這件事呢?
周氏有些心疼:“只是苦了璇姐兒。”
徐鄧氏擺擺手:“璇姐兒倒黴,容姐兒就不倒黴了?顧家明擺着是已經看上她了的,再不濟,那華家大少爺和曹家二少爺也都是上門提親了的,早知道有這麼一遭,當初那戚氏就應該做主,胡亂先答應了一樁纔是。”
周氏點點頭:“這下容姐兒豈不是得怨戚氏?”
徐鄧氏看了周氏一眼:“那邊的事情你少去招惹。咱們跟西京城好幾十年未曾聯繫,用容姐兒說的話,當初三伯徐長芳跟咱們府裡是分家了的。她們那邊,咱們這會子若是管得多了,反而徒增怨恨。”
周氏見徐鄧氏雖然開口平靜,可臉上帶了些肅然,便知道徐鄧氏這是在刻意教導她了,忙點頭應是。
徐謹行到了東宅之後,用柚子葉水沐浴更衣之後,便躺在了正房的榻上閉目養神,像是累極了的樣子。
徐郭氏遲疑了一下。問道:“這院子如何分配是好?孩子們還在外面等着呢。”
徐謹行擺擺手:“這些小事都要問我,你還管什麼家啊?你自己拿主意便好。”
徐郭氏想說,現在銀錢在徐鄧氏手裡,主持中饋的權力也在徐鄧氏手裡。她還管哪門子的家啊!可徐謹行今天狀態不是很好,她也不好跟他爭執,怕真的把人氣出個好歹來了。便道:“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讓他們請大夫來瞧瞧?”
徐謹行擺擺手,很是不耐煩:“不必了。”
徐郭氏又道:“要不然把董姨娘叫過來伺候着?”
徐謹行原本一共有三個妾室,段姨娘受夠了徐郭氏平時的磋磨。所以在西京城的時候趁機自請休書離去了,董姨娘雖然也有些受不住徐郭氏的性子,可徐亭柏是她兒子,她能走哪裡去?倒是香姨娘“情深意重”,怎麼也不肯離開。
如今徐謹行身邊的妾室也就董姨娘和香姨娘了,徐郭氏故意主動提出讓董姨娘來伺候着,就是想冷着香姨娘。
誰知本來神情懨懨的徐謹行聽到徐郭氏這話,忽然擡了擡眼皮子,道:“叫香姨娘過來吧!”
徐郭氏震驚的看向徐謹行。
徐謹行不耐煩道:“你不是忙着分配院子麼,孩子們還穿着囚衣等着呢!快去忙吧。有香姨娘伺候我,你也可以放心。”
徐郭氏嘴脣哆嗦了幾下,到底是沒有跟自己的夫君翻臉,咬碎一口銀牙,面目猙獰的吩咐人去把香姨娘叫來。從西京城到涪州這一路,她一直盼着香姨娘受不住路途遙遠,自個兒捨棄了徐謹行,或者是路上有個山匪什麼的看上了香姨娘的年輕貌美,把她劫持了去。卻沒想到香姨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個女人,卻真的一路跟到涪州來了!
她和徐謹行同舟共濟這麼多年。兒子都生了兩個了,卻被香姨娘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賤人仗着年輕貌美把徐謹行的魂兒勾了過去,徐謹行被香姨娘迷得神魂顛倒,她怎麼能不恨?
然而。年老色衰,母家勢微,她素來服從徐謹行慣了,又能怎樣?只能強忍着心裡的不高興,再暗地裡圖謀。
終於平復了神色,徐郭氏不等香姨娘過來。便帶着人出去正廳,給大家分配院子了。
徐郭氏厭惡徐亭柏一房和喬氏等人,把他們都安排在了西廂房,至於徐亭鬆和徐亭瑞兩房,則安排在了東廂房。
徐謹行閉目養神,聽到徐郭氏出去的聲音,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到底是有些精神不濟,迷瞪見,就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後便感到身邊有一陣輕微的響動,鼻尖縈繞着一股草木清香的味道。
很像當年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身上的香味。
那個時候,她高高在上,眉目清冷,然後自己大哥低聲跟她說了什麼,她便朝着自己笑了笑,道:“二弟,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一句話,他記了一輩子。
她和自己大哥要去幫着她的表哥謀朝篡位,抱着米分嫩嫩的小糰子交到當時還很年輕的徐郭氏手裡,笑着道:“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大郎就勞煩二弟和弟妹照顧一二了。等我和你大哥回來,一定好好謝謝你。”
他當時想問她要怎麼謝他,可轉念一想,她便是不感謝他,他也是願意養這個孩子的。當時徐郭氏尚未生產,抱着孩子渾身僵硬,他看得直皺眉頭,把人搶了過來自己抱着。偏生他自己也不得其法。他大哥便走了過來,笑得一臉溫潤的教他怎麼抱孩子。
他當時看了看米分嫩糰子還沒有長開的眉眼,又看了看他大哥,有些遺憾,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像他大哥,要是像她就好了!
只是,一個是他大哥,一個是她嫂嫂,這種妄念,不過是一閃而過,便被他強行壓下去了。
徐謹行皺了皺眉頭,然後便感到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揉捏着他的太陽穴,舒服得他幾乎發出一聲喟嘆。
睜眼,正是香姨娘素面朝天的一張臉,這張臉是年輕的,帶着朝氣,帶着柔情,除了身上那股子草木香氣,沒有一點跟那個人是像的。
二十幾年前,那個人是公主卻沒有公主的壞脾氣,被徐郭氏那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逼到了佛堂裡面去。
二十幾年後,那個人念着佛偈卻沒有佛性,他看得出來,她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下面掩藏着怎樣的殺伐之氣。
香姨娘輕聲打斷了徐謹行的沉思:“老爺,這些日子,你受苦了,可恨我這一路不能陪在你身邊。”
董姨娘都能跟着徐家衆人一起流放,偏偏香姨娘不能,顯見得是徐郭氏的好手段了。
徐謹行嘆了口氣,任由香姨娘輕輕替他按着,然後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腕耳垂,淡淡道:“值得麼?”
香姨娘一臉平靜:“若不是老爺,妾身已經凍死在雪地裡了。”
徐謹行聞言一震,然後拍了拍香姨娘的手:“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
香姨娘抿了抿嘴,借勢靠在徐謹行懷裡。徐謹行在香姨娘面前素來有些急色,根本顧不得夏日炎熱,香姨娘還沒靠到他身上去,他的手已經開始曲徑通.幽,搔刮起來,等香姨娘靠過來了,徐謹行一低頭,便埋首在了雙.蓮之間。
涪州素來比西京城熱,這會子兩人都有些大汗淋漓。香姨娘一臉迷濛,剛剛還冰涼的小手摸向徐謹行褻.褲裡那團時已經帶了些熱度,輕攏慢捻抹復挑還沒來得及使出來,便感到手裡的事物一軟,然後是一手的黏稠。香姨娘微微睜開眼睛,滿眼清明,然後復又閉上眼睛,掩去滿眼的厭惡。
徐謹行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發展,整個人一僵,有些尷尬,也有些惱怒,手上的力道便有些沒輕沒重了,捏得香姨娘有些疼痛。
香姨娘立馬反應過來,擡起頭來楚楚可憐的看了眼徐謹行,然後眼波流轉,不等徐謹行反應過來,就俯下身去,埋首吸允。眼見着旗鼓重振,心裡鬆了口氣。誰知心下一放鬆,嘴裡的力道就失了準頭,剛剛迎風招展的旗杆又塌了下去。
香姨娘嚇了一跳,這個時候總不能讓她下.藥吧!徐謹行正要發怒,就見香姨娘擡起頭來看着他,當着他的面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然後嫣紅小嘴柔聲道:“老爺這一路辛苦了。”
徐謹行臉上雖然還有些不自在,卻被香姨娘恰到好處的安撫了,伸手把香姨娘摟在懷裡,輕聲喟嘆了一句:“我最出息的那個兒子,沒了。”
話纔剛說出口,立馬就身子一僵,有些後悔,低頭看香姨娘仿若未聞的模樣,又放鬆下來,她聽到了又如何,她是自己的人,就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能出什麼事?
等徐謹行神情放鬆的睡了過去,香姨娘才從徐謹行身邊爬了起來,攏了攏頭髮,眼裡俱是驚愕和難以置信。原來是這樣!如果是這個理由,那些說不通的事情,就都說得通了。
事關重大,香姨娘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手邊沒有得用的人,只好匆匆梳妝了一下,便推開正房的門往外走。卻正好撞上徐郭氏帶着人往這邊來。(未完待續。)
PS: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