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府,流光坐在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對面,這個女人正是楊儀的妻子李秀蓮,見到李秀蓮,流光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楊儀,想起段嚀溫,儘管她竭剋制,但在對方面前始終沒有任何的好臉色。
“閔大人找我來就是想要我這樣乾坐着嗎?”李秀蓮的態度顯得很不好,流光心裡有氣,卻知道這個氣不能跟這個人生。
“今天請楊夫人來,是想跟楊夫人說清楚利害的,你要知道你進宮是九死一生。”流光看着對方,表情格外的嚴肅,李秀蓮嘆了一口氣。
“我早就該死了,我活下來就是爲了給我的家人報仇。”李秀蓮擡頭無比堅定的看着流光,流光看了葉兒一眼,葉兒走了出去。
“既然如此,我今晚帶你入宮。”流光看着對方,對方點了點頭。不多一會,葉兒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風,一切都是黑的。
“晚上你就穿這件衣服。”流光說着站了起來,並對葉兒說:“去準備些飯菜,我和楊夫人要先吃。”
“可是,谷主,若是皇上不來召您如宮呢?”葉兒有些困惑的看着流光,流光看了葉兒一眼,神情肅穆而莊嚴,葉兒咬了咬脣,沒再說話。
“你可真有福氣。”李秀蓮有些羨慕的看着流光,一個人在這世上,只要有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就夠了,但在閔府,她看到的不是主子和奴才之間的尊重,而是彼此之間的關心。
“我會盡可能保護你的。”流光轉頭看了對方一眼,走了出去,並囑咐:“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流光和葉兒離去的背影,李秀蓮心中無限遐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感謝閔非語,但她知道,這輩子自己都只能望其項背,這輩子楊儀對不起的人太多了。
尤其是當她知道段嚀溫已死的時候,李秀蓮坐在凳子上,鋪開筆墨紙硯,在上面寫了自己的遺言。她只求能將自己和子女還有老人的屍體送回自己的老家,那個有山有水無憂無慮的地方。
她擡頭看了一眼房樑,嘆了一口氣,隨後說:“楊君,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想着過什麼榮華富貴的生活,那樣我們就不會來這個地方,你也不會死,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死,今晚我就要入宮爲我的孩子們討一個公道……”
“你一定要保佑我,保佑這世上善良的人。”李秀蓮咬了咬脣,垂下了頭。
朝堂之上,皇上正在說疏導流道的事情,這時候王朗突然站了上去:“皇上,家事不治怎麼治天下?”一句話堵得皇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皇上臉色鐵青,李公公有些擔憂,這時候只見皇上緩緩開口:“王大人是什麼意思?”皇上有些提防的看着對方。
“皇上,如今慶王在獄中已經呆了一個多月,卻遲遲沒有給出一個罪名,如果說貪污,這滿朝文武,誰又沒有貪污,就是皇上,恐怕也常常收禮吧!”王朗倚老賣老,加上一切都準備好了,所以便肆無忌憚的對皇上說話。
當然,皇上畢竟是皇上,他並不剛像對待樑王那樣上前一步甚至想要衝上去傷害樑王,皇上見對方如此無禮,臉都青了。
“王大人,你未免太多慮了,這天下都是朕的,朕何必貪污
受賄?”皇上站了起來,視線落在王朗臉上,王朗冷笑了一聲。
“皇上,對不起,我倒是忘了這天下都是您的。”王朗一臉鄙夷的看着皇上,樑王氣不過,站了出來,這時候只見皇上在上面打了打手勢,示意樑王不要輕舉妄動,樑王臉色發青,卻苦於無奈。
只恨自己當年沒有野心,並沒有豢養什麼侍衛,不然現在也輪不到王朗這般囂張。
“好了,朕會考慮的,朕有些頭疼,退朝……”皇上說着站了起來,就朝旁邊走了,李公公緊跟在皇上身邊。
通往皇上寢宮的甬道上,兩旁樹木枝繁葉茂,一池秋水波光粼粼,陽光正好,天空很藍,然而,皇上的心情和這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皇上滿臉的怒火,任憑誰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遠處,正有幾個丫鬟和太監嬉戲,李公公大覺不妙,這時候皇上走了過去,說了一句:“宮中豈能容下這等禍亂之人,全部殺了。”
“皇上饒命……”衆人跪倒,求饒聲在一行人的身後此起彼伏,皇上大步的走着,並未回頭,宮廷想來是這樣的,除非高高在上,不然自己的命永遠都握在別人手裡,自己的生死沒有一點自主的抉擇權。
這件事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沒人提起,也沒有人吊念,或許只有這些人遠在他方的父母在沒有收到每個月寄去的月錢時纔會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經出事
流光回到寢宮,將一切都摔在了地上,發出一陣陣的聲音,皇上甚至跑去將自己掛在牆上的劍抽了出來。“老虎不發威,全都當我是病貓。”皇上怒氣衝衝的說着,李公公在一旁一言不發,衆人見皇上這樣,心中都有些害怕。
看着那些戰戰兢兢的小太監,皇上舉着劍走了過去,站在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太監面前:“你覺得朕可怕嗎?”
“不……不……”小太監的聲音都在顫抖,嘴上說着不,實際上卻怕得要死,當他看到那羣人的被拖出去,當他聽到那羣人的叫喊聲的時候,他就後悔入宮了,他想,就算在鄉下,就算幾天才能吃飽一頓飯,至少……至少這條命是有的。
正說話間,只見皇上手起刀落,將劍刺入對方的胸膛,小太監的嘴角開始流出鮮血,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和恐懼,皇上將劍抽了出來,小太監應聲而倒,兩眼還直直的睜着,看着這個未知的世界。
“朕生平最憎恨在朕面前說謊話的人。”皇上說着用腳踢了那個已經死了身體卻還沒有涼透的人,也許他還聽得到,只是他已經說明都做不到了,也許他也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說謊,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皇上的劍上滴着血,每一滴血都像是在宣告他的殘暴和昏庸,皇帝緩緩的走向下一個,此人的額上已經全是汗水,就連手背都溼了,衣服更是已經溼透,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這樣。
“你呢?”皇上直直的看着那個人,小太監突然普通一聲跪在了皇上面前。
“怕,怕……”小太監的聲音顫抖着,聲音裡是那麼的無奈和恐懼,皇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再次將劍刺入對方的胸膛。
“朕不過是個平凡的老人,既然會讓你這般害怕,那就是在你心裡,朕不過是
魔鬼一樣的存在,既然如此,朕何須留你狗命……”皇上近乎癲狂,就連李公公一直穩重的心也亂了。
皇上走到旁邊小太監的面前,問對方:“你呢?”
也許是因爲看到前面兩個人的死法,便知道無論怎麼着都是一個死,反而顯得輕快了許多,只見他伸手擦了擦汗,隨後對皇上說:“你就是個昏君,暴君,唐氏就要完了,就要完了……”
小太監說着就朝皇上的劍上撞,李公公見狀,大喊了一聲:“護駕……”小太監最終是被無數的刀劍砍死的,但活着的那些太監,沒有人不敬佩他,似乎他給了所有人勇氣,所有人在這一刻,反倒都成了不怕死的人。
他們呼吸平穩,直直的站着,身體也不抖了,每一個人都像極了將要赴死的英烈,那種傲然風骨,讓人欽佩。
閔府,樑王怒氣衝衝的坐在流光面前對流光說:“你都不知道這些人有多過分。”
“有多過分呢?”流光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給樑王倒茶。
“他們只差沒有拿刀架在父皇脖子上要求他放人了。”“樑王憤怒的說,流光笑了笑。
“這不是正好嗎?”流光給樑王倒了茶,便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向來是個沒有情緒的人,很多時候,樑王都會懷疑這個人真的是人嗎?
“此話怎講?”樑王有些好奇的問流光,流光笑了笑。
“殿下知道陛下的性格,他向來不是懂得屈服的人,如果真的要讓他屈服,除非日月不再變幻。”流光笑了笑。
樑王突然恍然大悟,隨後說:“也就是說這樣一來,父皇更不可能放慶王出來了。”流光點了點頭,並不說話。
將軍府,齊朔得知王朗今日在朝堂之上的做法不禁嚇了一跳,甚至以爲是樑王慫恿對方這樣做,這分明就是在害慶王,可是轉念一想,王朗可是慶王的親外公,沒有理由害慶王。
“這個老人家實在太沖動了。”齊朔感嘆。
“將軍不覺得動機很明顯嗎?”葉新開口,齊朔大驚。
“什麼意思?”齊朔不解的看着葉新,也新一臉沉重的看着齊朔。
“將軍近來被很多事煩擾,並不知道現在京中的情況,如今禁衛軍都是王家的人,城外已經集結了大批兵士,我看如果慶王不能出來,恐怕……”葉新一臉憂慮的說,齊朔皺了皺眉。
“爲什麼你知道這些都不早報告我?”齊朔一臉不悅的看着葉新,葉新更覺得委屈。
“將軍,我來找過您,您總是避而不見。”葉新說,齊朔一甩袖子,長嘆了一口氣。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齊朔說,葉新點了點頭,隨後告訴齊朔,從三個月前,自己就發現寧妃常常和宮外的王朗來往,後來又發現王朗府中也豢養死士。甚至在樑王府安插中人。
“上個月,我有事出城,結果發現換防的全都是王朗的人,當是我就想可能要變天了。”葉新嘆了一口氣,齊朔在屋中來回挪步。
“你說得對,無論如何,一定要請皇上將慶王放出來。”齊朔開口,心中雖然已經不願意將慶王當成主子,但昔日情誼歷歷在目,齊朔一直都想着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