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文一走出考場,王翠萱就走了過來,焦急在眼裡顯露出來。
季子文不明其意,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
站立一旁惠恆不解地問道:“家主,可是題目不合你意?”
季子文疑道:“怎麼會這麼問?”
趙逸道:“唉,喂,你纔剛進去唉!這纔多久,不到一刻鐘吧?你確定沒問題?”
王翠萱一臉期待地看着季子文,只聽季子文驚呼道:“啊,我寫完就出來了,我以爲過了很久呢!”
中和殿大學士尹興賢看到已經有人交卷,對其他兩位大學士道:“我去看看,誰敢在秋闈考場上公然交白卷!”
王博冷哼一聲,不做言語,柳世源點了點頭。
王博一向和司馬無瑾走得近,而尹興賢卻是新法的支持者,兩人明爭暗鬥已經很久了。
柳世源卻是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不管新法也好,舊法也罷,他在乎的是整個朝廷,所以季國皇帝對柳世源還是很看重的。
尹興賢朝那衛兵拿過考卷,只見被封印的考卷中才氣四溢。
竟然不是白卷,尹興賢不由臉色一白,這下老臉丟大了,他深深記住了考卷上面的第一排字跡,然後纔將試卷交還給衛兵。
見尹興賢空着雙手走了來,王博不由嘲諷道:“不準季國學子交白卷,可以提議列入新法之中!”
尹興賢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他怒斥道:“王大學士認爲可以,那便可以。”
柳世源不由出來打圓場,道:“那考生是否交白卷?”
尹興賢道:“非也。”
柳世源也不相信季子文會交白卷,當然他知道其他兩位學士不認識季子文本人。
於是便將這誤會一筆帶過,三人不再言語,靜候考試結束。
夜,三殿大學士齊聚英武殿。
考生們的試卷都已從孔院運送到柳世源的大本營。
數千名秀才參加秋闈,三人閱卷肯定是不夠的,於是英武殿的翰林進士們便忙活起來。
閱卷的時候,卷子的名字依舊還是封印的,只有在評定中舉的試卷之後方能打開封印的名字,當然,內容卻是可見的。
閱卷三天,第一天便是由翰林們選取三百學子的試卷交給三位大學士,第二天由三位大學士排定名位,第三天由大學士評定的前三名的試卷由皇帝查閱,最後皇帝親自評定解元的人選,最後才能解除試卷名字的封印。
王博忽然捧着一本試卷走到柳世源身邊道:“這首詩如何?”
柳世源放下自己手中的試卷看了一眼,道:“不錯,二境之意,非常好了,看看文章吧!”
柳世源一看那試卷文詞花團錦簇,歌頌太平,長篇累累卻都是無用之詞,不禁搖了搖頭,又道:“評個第三吧。”
尹興賢在試卷裡找了好久,終於被他逮到季子文的試卷,他原本怒氣衝衝地想要將它丟三百名開外,然而,他翻開去看那字跡的同時,也看到那文章的氣勢。
筆酣墨飽的文字忽然映入他的眼簾,他不得不停下動作,仔細觀閱起來,只見文章文辭哀梨並剪,不蔓不支,蕩氣腸。
讀完一段,尹興賢不由大呼一聲:“妙哉!”
王博鄙夷地提醒道:“這裡可不是中和殿!”
尹興賢也不在乎,他若無其事的繼續閱讀起來,此學子的心思竟然和他不謀而合,他必須把這個人給推介給皇帝。
看完文辭,他又翻到詩句,盧綸的《塞下曲一下將他引入一個戰場,彷彿身臨其境,他不自覺的輕聲吟念,才氣不由自主散發出來。
王博哼了一聲,將頭撇向一邊,仔細閱讀自己手中的試卷來。
柳世源卻是安靜地聽着尹興賢吟出詩句,忽然驚歎道:“好好,三境頂峰詩,已經逼近獨佔鰲頭了。”
尹興賢若有所聞地道:“此人乃全才也,當居解元!”
聽到這句,王博站了起來,伸手奪過尹興賢手中想要遞給柳世源的試卷。
他翻開一看,新法的意念一下聳入他的腦袋裡,當下喝道:“我不贊同。”
柳世源看了看兩人,伸手要過試卷,看了幾眼,然後纔對兩人道:“暫評第四名,可一同送入宮內,兩位覺得如何?”
王博雖然不服氣,但還是點了點頭。
:x最尹興賢一向不喜參與新法舊法的鬥爭中,可然而他確實是新法的支持者。
他也只能無奈地朝柳世源點了點頭。
閱卷完畢後,皇帝召見三位學士。
高坐龍椅的中年皇帝一臉頹色,他對自己新法的實行簡直失望透頂,朱暴剛剛被他罵了一頓,卻是等在殿外候旨。
山呼萬歲之後,皇帝才睜開雙眼。
“三位愛卿,試卷可已經評好了?”龍椅上的皇帝見三人同到,出聲問道。
柳世源高聲道:“皇上,三甲試卷加一份待定試卷已經送入宮中。”
趙桔揮了揮手,內務府一個太監馬上將準備好的試卷遞上。
趙桔道:“爲何有四份?”
柳世源不語,王博平靜地道:“老臣也不支持有第四份試卷,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尹興賢道:“皇上,只因第四份試卷比其他人的高明許多,臣等不敢決議,這纔有四份試卷交由聖上親決!”
趙桔不由興趣一來,輕輕翻開季子文的試卷,道:“相差太多?莫非有作弊的嫌疑?”
三人聞言一驚,頓時同呼道:“皇上,絕無此事!”
趙桔淡淡一笑,渾然才氣忽然冒出,大喝了一聲:“好好好,這詩雖然沒有直接寫激烈的戰鬥場面,然而卻讓朕恨不得親赴戰場,追擊那個妖王,此人必然軍伍中人!”
他又翻開時政文辭卷,“治國之道,必先利民,官不與民爭利,大同之世不遠矣!”
中年皇帝彷彿蒼老了十歲,他頹然的坐立於龍椅之上,面對試卷上的大同之世的理想,他竟然無法給自己一個正確的答案,而新法的實行阻力之大讓他心力憔悴。
趙桔輕輕呼了一口氣,道:“此人當真比朕還要自大,可爲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