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場極爲模糊的夢境中清醒過來的葉楠,扶住了暈眩不已的腦袋。纔看到屋內的人沒幾個。想要開口問葉未晞,問顧昱和莫雲這三人的情況時。可是一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讓她皺緊了眉頭,詢問般的眼神看向了坐在牀尾一直擔憂看着她的林曼身上。
見林曼還沒有領會她的意思,便張了張嘴,然後再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林曼才恍然大悟。“小初你說不出話來了嘛?等等,媽媽去叫醫生再過來給你檢查一下啊!”
說完。連忙背過了身去,擦擦眼角涌出來的淚水。便急匆匆出去了。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葉楠也不氣餒,將視線轉到了病房中其餘人的身上,小幽聳了聳肩膀。不用看葉楠的眼神也知道她現在心裡面最想知道的是什麼,便毫無壓力說了起來:
“未晞倒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身上的傷痕卻是不少。多半是掐出來的青紫淤痕,眼睛感染了細菌。暫時不能見光,等到一兩個月後拆除繃帶就會好了,臉上被掐破的傷口以及脖頸上的傷口估計也要一個多星期纔會完全好起來。醫生也說了。小孩子恢復能力要比大人好,所以這些傷口是不會在未晞身上留下什麼痕跡的。”
葉楠緊皺的眉頭鬆了下來,可是還有顧昱和莫雲這兩個人的呢?
這兩個都中了槍傷,就是不知道當時顧昱被傷到了何處,加上之前他又是抽血又是換血的,折騰一通下來,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更何況這次還被杜天諾和周銘懷折磨了不少,體力也盡失大半。
中了槍傷,還掉落進湖水裡面,傷口被湖水所浸染過,那麼必定傷口感染是少不了的…
“莫雲也沒有什麼事,不就是胳膊中了一槍流了不少血嘛,他命大着呢,死不掉!”小幽攤開雙手無所謂說道,可是眉宇間那一抹憂色始終都沒有散去,讓葉楠心中很是在意,而且自始至終小幽的嘴裡面都沒有提起過顧昱的情況。
心莫名跳動了幾分,有些不舒服的感覺涌了上來。
正想摸出手機來打字讓小幽告訴她顧昱的情況時,林曼已經帶着醫生走進來了,於是想要詢問顧昱身體情況的事便被耽擱了下來。
這邊葉楠被醫生圍着打轉,那邊的小幽在葉楠看不到的地方舒出了一口濁氣,帶着滿心疲憊的憂慮。
葉楠不知道的是,距離葉未晞被綁走出事之後,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一夜,而葉楠她自己,顧昱,還有葉未晞這三人也整整昏迷了兩天一夜。
倒是葉未晞先醒了過來了,聽到了趙赫毅等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就想扯開嗓子哭時被攔住了,說是她眼睛感染了細菌,如果哭的話會造成眼睛二次感染,所以要哭的話也只能等到她眼睛上的繃帶去掉之後。
葉未晞也並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大難不死之後心裡總是會覺得一陣陣的不舒服和難過,而哭是她發泄出來最好的情緒,怎耐眼睛遭受感染,只好扯着嗓子乾嚎了幾聲便在趙赫毅等人心疼的安撫下,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現在葉楠也醒了過來,那麼是不是也代表着等下顧哥也會醒過來了,而不是如同死人一般的昏睡着,生命氣息那般的微弱,好像下一秒這個人就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們身邊似的。
這種感覺讓小幽內心十分煩躁,可是在葉楠面前他卻很好的掩飾住了,沒有讓葉楠查看出一點端倪,不然他都不知道究竟要怎樣跟葉楠說清楚了。
“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導致的短暫性失語症,這個不能強求,也不能急着來,得慢慢養着,而且之前她聲帶受過傷,在不能說話這段期間也正好可以讓她受傷的聲帶不會二次受傷了。”
一番檢查過後,醫生扭頭對着葉楠說道,隨後見她也沒有什麼大事了,便叮囑她不要心焦,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葉楠摸着她的嗓子半天,讓林漫誤以爲她在傷心她暫時說不了話了,一通安慰下來卻見葉楠根本就沒有再聽,也就住了嘴。
葉楠眼瞅着病房中的人沒誰主動提起顧昱的事,便摸出手機噼裡啪啦打着字,遞到了林曼的面前,不等林曼受寵若驚,便看到手機編、輯短信上面的字,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接下來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態度讓葉楠心中生了疑。
最後還是進來的商念挑了一些話語給葉楠說了下,葉楠便徹底沉默下來了,想問什麼卻什麼都沒問了。
摸着葉楠的腦袋,商念眼裡極其複雜,將一隻小小的錄音筆放到了葉楠的手心中,葉楠擡頭眼神表達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拿起了錄音筆看了看,忽聽商念道:
“這就是小羽分別留下來給你們的錄音筆,裡面都是他留下來給你們的話語,至於聽過過後你的選擇是什麼,我和唐唐都不會怪你,都不會苛責你的,所以小初隨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一旁的唐唐咧嘴笑得開懷:“是啊是啊,小初姐姐,不管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唐唐和商念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所以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遵從自己的本意就好!”
葉楠握緊了錄音筆,聽着商念和唐唐兩人這麼說,不用去聽她大致都已經猜到了錄音筆裡面的內容,只是內心沸騰上來的悲傷還是怎麼掩飾都沒用。
商念拍了拍葉楠的肩膀,對着病房中的人使了一個眼色,便給葉楠騰出了一個安靜無人的空間,讓她好聽錄音筆裡面的內容。
而另外一間病房中,早就聽完商念給他錄音筆的莫雲,現在正靠在窗邊抽着煙,腦海中一遍遍回放着那錄音筆中播放出來的內容,讓他有些煩躁的同時更多的是感激,可是現在人被他害死了,雖然最後秦羽說了生死各有命,不去怪罪任何人時,莫雲還是很過意不去。
同樣聽完了錄音筆內容的葉楠,整整獨自一人在病房中呆坐了一個下午,拒絕了用餐和吃藥,林曼等人都有些心焦,想要進去病房看看葉楠在做什麼,可是都被商念和唐唐攔住了,直到那扇緊閉的門傳來了一點動靜。
我想去看看顧昱!
這是葉楠用手機編、輯出來的信息,也同時體現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眸中,那些擔憂的情緒互相交替着,商念看了一會兒後,笑着點了點頭,拉着她的手親自將人送到了顧昱的監護病房跟前。
“這次他幾乎是拼了命的挽救回了安安的命,也同樣拖着這樣的身軀救回了你的女兒未晞,替未晞擋住了那顆要命的子彈,卻穿透過了他的肩胛骨,雖然彈殼已經取出,但已經造成了傷口感染,雖然還沒有發生高熱不退的事,但他現在…也是生死未僕!”
葉楠似乎早就料到這樣的情況,除了剛開始商念說的時候表現除了一點震驚,接下來就真的一點表情都沒有了,但是商念知道,她只是將她所有的擔憂和着急都深深掩藏在了心底,沒有讓人輕易發現就是了。
“好了,進去吧!他還在等着你呢!”商念笑笑,給葉楠套上了無菌衣服,打開門將人給推了進去,不遠處趙愫霜等人全都看在了眼中,眼底全是複雜的情緒,但更多的卻是鬆了口氣,如果兩人就這樣和好的話,也不錯。
葉楠踉蹌了下走到顧昱跟前,看着他面上帶着氧氣罩,眼眸突然柔軟下來,冰涼的指尖滑過他的額頭,便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將他沒有扎針的手拿過貼在自己的臉上。
柔軟慘白的嘴脣微微上揚,可是卻將眼眶中蓄滿的淚水扯落了出來,大顆大顆滴落在顧昱手背上,可是這人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楠暫時性說不出話來,所以便這樣安安靜靜讓顧昱的手貼在她臉上坐到了晚上,微閉的雙眸絲毫沒有注意到還帶着氧氣罩的人眼睫突然顫了顫,扎針的那隻手手指宛若幻覺般抖動了下,便無了動靜。
如此這般,眨眼過去了一個多月左右,葉未晞眼睛上雖然蒙着一層繃帶,可是有着葉安佚和莫雲等人,她照樣玩得開心,時不時到顧昱的病房來趴在顧昱耳邊說着屬於兩人的悄悄話,葉楠在一旁笑看着,從未說過話語,也不知道她這短暫性失語症要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葉安佚和葉未晞都被送回到了病房當中,有趙愫霜等人親自在那邊寸步不離的看守着,葉楠也輕鬆不少,每天都撐着手臂用目光描繪着顧昱的五官,嘴角勾着柔軟的笑意,也不覺得這樣乏味的生活不好。
至於她和莫雲之間的事也就這樣了,不好不壞,莫雲也不惱,也自然不會死纏着葉楠不放,有鬆有馳的讓葉楠有些漸漸找回了以前的心態,但依舊還是過不去心中那道坎,莫雲也不逼她,只是說順其自然就好。
“…你這樣每天看着我,也不說話,讓我有點苦惱,還以爲你會說些什麼動情感人的話語來喚醒我呢!”顧昱虛弱的聲音喚回了葉楠神遊的思緒。
只見她像是觸電一般將視線投到了顧昱的臉上,看着那雙閉了一個多月的眼眸睜開時,未語淚先流,卻是帶着無盡的喜悅,輕啓脣喚道:“顧…昱…”
自己能說話了。
還沒有從自己能開口說話的驚喜中回過神來,手腕便被顧昱拽住,力氣大得絲毫不像是剛醒來的人,氧氣罩不知何時被他摘下,慘白冰涼的薄脣吻上那顫抖柔軟的粉脣,淡淡情義在兩人脣邊流轉開:
“楠楠,我愛你!”
“我也是!”
還好我沒有放棄,也還好你不曾真正放開我的手!
謝謝你,顧昱,還有我愛你!
很久以前就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