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的正月,即使是淮南地區,依舊春寒料峭。
長江岸邊,一座袁術軍營壘中,望樓上幾個兵士正縮脖攏袖,無精打采的消磨着時光。隨着一陣冰冷的北風,他們突然聞到一陣陣燉肉的香味,還有酒香。他們嗅着鼻子,口水饞的直流。
一個兵士嘟囔着:“你們看,漢軍有酒有肉,俺們別說酒肉了,連糧都吃不上!用河蚌來代替口糧,那東西吃多了連屎都拉不出來!”
他的牢騷迅速引來了共鳴,你一言我一句的抱怨起來,直到他們的伍長看到遠處來了一名將官,乾咳一聲,使個眼色,他們方纔閉嘴。
百仗外的漢軍營壘中,吃着肉喝着酒的兵士們也在談論着。
“往年過年,上面都分下酒肉。今年在外做戰,沒想到還有酒肉可吃。”
“嗯,就是酒比往年少了好多。”
“呃,那是因爲酒水都用來燒袁兵了,少了,自然每個人都分的少。”
“屁!那個燒酒和這種酒又不是一種酒,分的少是爲了讓你們不醉酒誤事。即使不當值,這也是戰場,要保持十二分警惕!”
一名趙雲軍團的隊率剛說完此話,就聽到望樓上的兵士開始驚呼起來,他以爲是有敵來襲,三下五除二攀上望樓,向遠處望去。
數百仗外就是長江,重重帆影佈滿了江面,兩支船隊正相向而行。兵士們從船隻上旌旗一眼看出,其中一支船隊就是在長江水道中橫行多日袁軍水師,而另一支船隊中的大量船隻卻是兵士們熟識的筑陽艨艟艦。
原來,馮宇回到淮南九江郡前線的同時,令沔水水師近百艨艟艦順沔水入長江,而後順江而下,會合孫策的江東水師,伺機與袁術軍水師決戰於長江,奪回制江權。
在原世界,三國時期的壽春城地理位置並沒有明確確定。只是依據相關縣誌和後來明清時代的古城遺址,被推定爲大致是在後世壽縣東邊的淮水南岸。
但這個世界,壽春城卻是在淮水與長江之間,巢湖以東,後世壽縣東南百餘公里的位置。縣境之南靠近長江。它本爲與江東丹陽郡一江之隔的九江郡治所。因此長江江面航道的控制權對於壽春戰役十分重要。
奪回制江權,孫策的大後方丹陽郡便能就近向前線提供糧草補給,同時還可切斷袁術軍通過長江水道對漢軍後方的襲擾。
此時,雙方主力水師已在江面上拉開架勢,準備決戰。在震天的鼓聲中,袁軍戰船鼓足風帆,乘着北風的風勢,盡力向漢軍戰艦靠去。
漢軍戰船不順風但順水,藉着水勢,也向對方靠去。只是馮宇的艨艟艦並不是直直衝向對方戰船,而是偏轉一個方向。避免與對方戰船迎頭相撞。
筑陽艨艟上的牀弩開始發射弩槍,而且有的弩槍沾滿火油,捆綁着纖維易燃物,發射時從點燃的火炬火焰中穿過。如同一條火龍射向對方戰船。
這樣的火槍當然無法將戰船甲板點燃,但若是射中船帆,那必然會引發一場熊熊大火。
“弓弩手,上箭開弓,準備攢射!鉤鐮槍,準備接舷!刀盾手準備跳幫!”一名袁軍水師將官正指揮着甲板上弓弩的兵士準備接舷跳幫做戰,猛然,隨着咻…噗的一聲響,他的胸口濺起一朵血花,一支弩槍貫穿了他的胸腔。
另一艘袁軍戰船上,一支火龍正射中船帆,火借風勢,整個船帆迅速燃燒起來,接着又引燃了距離船帆不遠處的船樓。整個船隻逐漸被吞沒在熊熊火焰之中。
嘣的一聲巨大的悶響,在紛飛的箭雨中,一艘江東戰船與袁軍戰船靠在一起。兩方兵士隔着船舷繼續弓弩對射,並用矛槍互相捅刺。而後佔據優勢的一方,開始攀過船舷,在甲板上與對方短兵相接。
整個江面上殺聲震天,十幾只船隻已變成火船,火越燒越大,有的桅杆已燒的倒落下來。這些火船自然都是袁軍的戰船。
孫策的戰船已經全部與袁軍戰船展開接舷做戰,他們船隻數量雖少,但士氣遠遠高於對方。只要接舷,勝利的一方基本上就是江東水師將士。
而馮宇的艨艟戰艦卻極力避免與對方接舷衝撞,而是靈活的在江面上遊走,雙層甲板上的牀弩持續的發射着致命的弩槍和“火龍”。若是偶然與袁軍戰船錯過,甲板上的戰斧,箭矢,標槍會向袁軍戰船傾瀉而去,
那是維京水手戰兵發起的攻擊。這些戰兵非常適合接舷戰。但是他們那低矮的維京戰船並非適合水戰,所以馮宇並沒有要他們駕維京船來長江參戰。
在這激烈的水戰戰場,卻有一條漁船停泊在不遠處的蘆葦蕩中,漁船上一名漁夫打扮的漢子,摘下斗笠,眯眼觀察着戰場。陽光將他那本是古銅色的皮膚映射的通紅。
他吐掉叼在口中的一根蘆杆,自言自語道:“好奇怪的戰法,竟然在甲板上安裝巨弓來作戰。”
接着又道:“袁軍已敗,大局已定,沒什麼看頭了。”他說完這句話,便躺在漁船甲板上,翹起二郎腿。一個腦袋從船篷裡鑽了出來,問道:“大哥,汝這是要返回荊州的意思嗎?”
“去去去,誰說要回去了。快去燉魚,晚上我們喝上一盅。”
他那小弟還嘟嘟囔囔着:“大老遠的,等這麼多天,就看別人打一仗,不知道有什麼意思。”
他知道馮宇,孫策的水師將與袁術有場惡戰,他想看過此戰後再考慮改投哪個主公。
此時,江面上的戰鬥已接近尾聲,袁軍水師戰船被摧毀或俘虜過半,殘存的袁軍戰船倉惶向下遊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