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端正的跪坐在首席,盯着眼前這名渾身遊俠氣十足的商人,試圖從他的舉止表情中查看到什麼端倪。堂下還擺着兩大箱見面禮。
呂布開口冷聲問道:“汝是何人?找吾何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陳調,與呂布取得聯繫是他的近期任務之一。陳調不慌不忙的答道:
“草民姓陳名調,乃這長安城中鑫隆商行的東家。找將軍不爲何事,只是爲結識將軍而已。”
呂布呵呵的乾笑兩聲說:“你們商人怎麼會做無利起早的事情?汝可能找錯人了,某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大可能幫上你們商號什麼忙。汝應該去結交一些有實權的人物。這些東西你還是帶回去吧。”
陳調立刻迴應道:“不瞞將軍,某也是受將軍一個故人所託前來探望將軍。”
呂布的立刻收斂起笑容,變的肅穆起來,問道:“哪一位故人?”
“筑陽縣候馮宇。”
呂布聽了此話,默然起身,轉身從劍架後取下一柄長劍。隨着錚的一聲劍吟,寒光閃閃的劍刃已經架在陳調的脖子上。
而後,他冷冷的言道:“馮宇是反賊!汝是他同夥,某隻能將你交給長安令受審了。”
陳調似乎早有準備,沒有絲毫的驚慌,回答道:“悉聽將軍尊便。”他此次前來,確實將各種可能都做了預案,即使呂布真將他抓捕了,長安城中的情報據點也有對應的安排。
呂布沉默了幾息,接着問道:“如何證明汝是馮宇的人?”
陳調拿出一封信箋說道:“吾這裡有封君侯親筆寫的書信,還蓋有他的印信。將軍與以往的書信一對便知。”
呂布這才收起劍,接過那信箋查看了一番,又取來近兩年前的書信比對,發現筆跡印章確實沒有出入。此前,他將陳調威嚇一番,是擔心董卓派人釣魚試探他。
此時呂布做了個請的手勢,指着下首的席子說:“陳財主請坐下說話。”
……
翠玉樓是座青樓,也是長安城中還在營業的僅有幾個青樓之一。如今整個京兆尹都市面蕭條,青樓行業同樣受到莫大的衝擊。絕大多數人每天都在焦慮肚子的問題,誰又會出入這種場所呢?
但翠玉樓卻是沒受影響,因爲它的主顧基本上都是這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儘管部分人已沒有太平時節那般出手闊綽,但還是足以維持住翠玉樓的日常營收。少有的一些白身顧客,也都是這長安城中鉅商大賈。
此時,樓中一個包間中卻是一個女子都沒有,而是六七個中老年男人,正在小聲而激烈的討論着時勢。
到了夜深時分,這些人經過一番空談,顯然也沒得出個什麼結果。一個老者從席間起身說道:“今天就此作罷,都回去歇息吧。”
而後他吩咐門外等候的僕傭前去結賬。不料,過了一會,那僕傭回來稟報道:“啓稟家主,已有人爲我們結了賬。”
那老者心中一驚,知道今日聚會已被人知曉。斷然吩咐那僕傭道:“汝速速去打聽,是誰爲我們結了賬!若那人還未走,將他帶到此間來!”吩咐完,老者又急忙讓其餘幾人先行離開。
過了一會,他的貼身僕傭便帶來一個年輕人,看衣着穿戴就知道此人有個非富即貴背景。
老者開門見山,連珠炮般的問道:“汝是什麼人?爲何要爲老夫付賬?汝可知某是何人?汝有什麼意圖?”
年輕人平淡的一笑,拱手說道:“吾是這長安城中鑫隆商行的東家陳調。這樣做只是爲了結交王司徒。沒有任何意圖,只是我家主公的意思。”
老者正是當朝司徒王允,他聽了陳調的話更是驚詫,問道:“你家主公是誰?”
此時,陳調方正色低聲說道:“吾家主公乃筑陽縣候,奮威將軍馮宇。我家主公已知朝中諸公對董卓的倒行逆施深惡已久,意欲誅賊以正乾坤。所以我家主公意欲助諸…”
王允厲聲喝道:“住口!休得胡言亂語!”說罷一甩袖袍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住問道:“汝的那個商號名叫什麼?”
“回稟司徒,鑫隆商號,三金的鑫,隆起的隆。”
王允聽清後,一句話未說,擡腳繼續大步向外走去。
……
初平二年的七月初,荊州北部,宜城北大營外。鼓號聲再次喧天而起。
初秋夏末,陽光依舊強烈。大股孫堅軍兵士頂着烈日,向荊州軍北大營發起來進攻。
孫堅在夏季發起的猛烈攻勢,讓劉表軍節節敗退,放棄了與袁術爭奪南陽平原。但袁術顯然是以鯨吞全荊州爲目標,而不會止步於南陽。他繼續令孫堅向南進軍。
自孫堅開赴南陽做戰後,袁紹曹操另“推舉”了一名豫州牧來取代他。在他和劉表軍鏖戰時。豫州的地盤,除了汝南郡,又全部都被曹操乘機奪走了。
此時的孫堅才明白,中原不是那麼好混的。於是他和袁術不謀而合,也萌生了重返荊州的想法。所以他一接到袁術的軍令,就毫不猶豫的就帶兵繼續南攻荊州。
離孫堅百仗外的兩軍戰場,乾旱的土地上塵霧瀰漫。孫堅手搭涼棚,眯眼努力望去,也看不清戰況。
他環顧四周,發現右前方有一土崗高地,於是用馬鞭指着它,對親衛們說道:“我等到那去觀戰指揮。”說罷,便揚鞭而去,周圍的親衛兵士連忙緊緊跟隨。
孫堅剛剛在土崗上駐馬立定,就隱約察覺到危險,此時他的親衛隨扈離此還有兩三仗的距離。他兜轉馬頭,正要仔細觀察時,已看見密集的箭矢帶着破空的尖嘯向他撲來。
孫堅身中七八箭,掉落馬下,他的戰馬也連中三箭痛苦的嘶鳴起來。一代梟雄,江東之虎孫堅就這樣意外戰死在宜城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