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北風裹挾着漫天鵝毛般的雪片,連續不斷的“切割”着曹仁的麪皮,讓他痛的受不了,便將羊毛織的面罩將自己整個面部裹住。五百虎豹騎還有兩千扶余人友軍戰騎跟在他後面,策馬在風雪中逶迤而行。
宛都事件後,曹操一氣之下,本要將曹仁斬首。魏國羣臣,尤其是曹氏家族的成員對曹操輪流勸說。後者又想到往日曹仁對自己救命之恩,方就坡下驢放了曹仁一條生路。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曹仁還是從一個魏國高級武將被貶低爲一個虎豹騎騎營的校尉。近期,又被調至遼東那苦寒之地。
前不久,魏軍在鯨海海濱與樑北府軍的決戰,雖然敗了,但也讓北府軍元氣大傷。呂布讓東征的大軍暫時向北海方向撤退,等來年再戰。來自遼東的小股魏軍便象徵性的佔領了幾個早就空無一人的扶余人營地,好讓夏侯淵向曹操報稱此戰大捷。
遼東的戰事到此本該告一段落了,可曹仁立功心切,執意要帶着自己的虎豹騎,掃蕩歸附樑朝北府軍的雪原諸部。
曹仁雖然只是個騎營校尉,但誰也不可能只將他當個校尉看待。主掌遼東的軍事的夏侯淵,也對他要禮讓三分。
夏侯淵拗不過曹仁,只好分給他兩千扶余人,合曹仁本部的五百虎豹騎共兩千五百兵馬,向西北方的林海雪原搜索掃蕩。
這林海雪原實際上是歐亞大草原帶的最東端。每年有七個月的時間是白雪皚皚。
當天上開始落雪時,幾名扶余人部族首領多次勸說他撤兵。但曹仁沒見識過此處氣候的惡劣,一意孤行,堅持要斬敵首千級才能收兵。待他的隊伍又行進了三天,還是連敵營的個影子都沒看到,天上就開始飄下鵝毛大雪。
當下,地上的積雪有一尺多深,曹仁的這兩千多戰騎已是補給困難,舉步維艱。幾個人又圍攏上來,勸說曹仁收兵,這次不光有扶余人的部落首領,幾個虎豹騎營中的隊率也在其中。
曹仁嘆了口氣,剛想下令全軍調頭東返時,卻有一騎從林海深處奔馳而來,正是虎豹騎的探馬。他向曹仁報說,在林中發現了一處烏桓部落的營地,而且這個營地插着樑朝北府軍的紫色麒麟旗,整個營地估摸人口有近千人的樣子。
曹仁大喜對周邊將士道:“近千人的規模,應該是個大營地了。兒郎們將這個營地剿滅,我們也算沒有白出來一趟。”
說罷他一夾馬腹,策馬而出,在那探馬斥候的引領下,向林海中行進。其餘人緊隨而行。
曹仁本以爲越向裡走,林子會越發繁密,誰知實際上恰恰相反,松林越來越稀鬆起來。成片成片的雪原空地出現在他們眼前。終於,一片營落窩棚出現在空地遠方的地平線上,一杆紫色的旌旗隱約可見。
曹仁將斬馬刀高舉空中,喝道:“列陣,準備衝擊!”。
話音剛落,隨着咻的箭矢破空之聲傳來,他身旁的一名扶余人首領卻從馬背上重重的摔落在雪地上。那扶余人脖頸中赫然插着一支碩大的箭矢。
曹仁以爲箭矢是來自那片營落,兩腿一夾馬腹,策馬向營落躥去。但是他仔細想想就應該知道,林海雪原中無論是鮮卑人,烏桓人還是肅慎人,扶余人的部落,都不可能有這種粗大的箭矢。
身後的五百虎豹騎業已排成進攻陣形,緊隨其後。那兩千扶余人戰騎也成羣結隊的護在虎豹騎陣向側,向前撲去。
兩千多匹戰馬在積雪過尺的雪地上奔騰,騰起陣陣雪霧。就在這個時候,四面卻傳來嗚嗚的號角之聲。曹仁從軍多年,什麼動物角骨製作的號角他都聽過,卻沒有聽過現在這種號聲。旁邊的一名扶余人首領卻臉色一變道:“艾文克人,是艾文克人來了!”
曹仁問道:“艾文克人是什麼人?分佈在何方?”
“艾文克人居住在更北的北方,那裡幾乎終年冰天雪地,每年只有夏季的兩三個月沒有白雪覆蓋。平日以捕獵和馴養馴鹿爲生,非常善於在雪原中…啊呀。”
這扶余首領話還未說完就是一聲慘叫,一支重箭飛來,從後方洞穿了他的肩膀。曹仁這才發現箭矢並非來自前方營地,而是來自四面稀疏的松林之中,這些箭矢的射程非常之遠,遠遠超過普通箭矢的射程。
緊接着,曹仁又發現四周出現了些他從未見過的事物。只見許多長着巨大犄角,體型巨大的鹿,拖着一些沒有輪子的“戰車”在雪地上飛馳。想必這些鹿就是剛纔扶余首領所說的馴鹿。而那些重箭卻是由那些無輪“戰車”上的弓手用一種六尺長的大弓所射。
曹仁猛然想起,樑軍常備軍團的弓手就是用一種超大的大弓,能將重箭射到三百步外,並且在兩百步內能洞穿重甲。想到這,曹仁的貼身內衣已被冷汗浸的溼透。在這荒原野林中,竟然有樑軍正規軍纔有的長弓手,莫不是樑軍對自己設伏了!?
就在曹仁思慮的這功夫,長弓重箭已從四面八方不間斷的持續攢射而來。四周全是那些馴鹿拖拉的雪橇,其中一些還是從那個部落營地中馳出的。
戰場上不絕於耳的痛呼哀嚎,馬嘯嘶鳴聲幾乎全是曹仁這邊發出來的。魏軍拼命向外奔逃,無奈他們的坐騎在厚達過尺的積雪中,速度遠遜於對方的雪橇。騎在馬背上的騎手們幾乎成了活靶子。
噗的一聲,一支重箭沒入曹仁的後背,曹仁兩眼一黑,整個身體伏倒在馬背上…